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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记得我以前也恨过他。”
    “又是34473,唉,只是黑狗变黄狗……对了,我听人说,耿爷好像养过三条狗,三条都叫这个奇怪的数字名字。”
    “嘘”,旁边人拉他一把,小声说,“说话小心点,没听出来吗?这其实是一个编号……你们知道这是谁的编号吗?”
    一群人扭头看他。
    那人左右看看,说:
    “我们那期后来有人碰巧看到过,这串数字,其实是……张道安张教官当年入伍穿甲时候的正式编号。
    “想不到吧?还有,你别看耿爷和张教官他俩年纪差得不小,他们当年呆过一个小队的……嘘。”
    老兵们其实有自己的食堂,但还是有一部分没事就爱往新兵这凑。大概因为实在闲得慌吧,来这能找些乐趣,又或者,是因为这里的一切能让他们多回忆起一些当年过往的事情,和后来路上弄丢的人。
    “耿爷,耿爷等等。”
    老兵们挤挤攘攘从门外走进来,龇牙笑着,经过新兵们队列,走到瘸腿老头面前。
    “耿爷,牛肉还有剩吗?给我做碗牛肉汤吧。”
    “耿爷我想吃你做的牛肉面了。”
    “我也想了,耿爷。”
    他们像是一群长大出门后再回来,顽皮的孙子,围着老人笑着,闹着,任性地提着请求。
    “吃吃吃,吃你们娘的奶,一群混蛋玩意。”老头还是骂,骂完也没好气,转身同时说:“等着。”
    说完,老头进了厨房。
    老兵们嘻嘻哈哈坐下了。
    “这要是正规部队,绝不可能这样,死老头在老兵面前跟奴才一样,跟我们这,就知道作威作福。”后一排有人不满地嘀咕,说:“他们全都没把咱们当人。”
    听他说话,似乎有种马上就要委屈流眼泪的感觉。
    温继飞还是有点想点菜……
    不过转过头,发现身边的韩青禹已经坐下了,左右手各一把匕首,切下来一块生牛肉,用刀尖挑进嘴里。
    认真咀嚼了几下,他抬头说:“还不错,吃吧,不然没力气训练。”
    说完,韩青禹低头继续切肉,放进嘴里,咀嚼,咽下,不急也不慢,但就这么一直重复。
    “你不恶心吗?青子。”温继飞试着吃了一块后问。
    他问话的时候,餐厅里的干呕或真切的呕吐声,尤其是女兵的呕吐声,此起彼伏……毕竟是不习惯啊。有人问,能不能要点热水,没人搭理。
    “有点。”韩青禹应了一句,立即闭紧嘴巴。
    “我吃不下。”
    “不行,必须吃。”
    事实生肉和血水混合,确实是有点恶心的,但是至少韩青禹相信,部队这么做肯定有它的用意,只不过为了折磨新兵的神经,他们都不愿意解释罢了。
    最终,这顿早餐绝大多数人都做出了尝试,也有不少人像韩青禹和温继飞一样吃掉了整块生牛肉。
    当然,最终没吃,或者只吃了一点的,或者吃下又吐掉了的,还是占了多数,他们想着挺一挺,等午饭。
    反正上午的训练通知也不是去训练场,而是去部队礼堂,应该没什么大的消耗。
    去礼堂的路上,温继飞突然凑过来,示意韩青禹拍一下他的口袋。
    韩青禹拍了,猜出来,那是半块牛肉。
    原来他还是没吃完,偷偷切了大板块,藏起来了,韩青禹有些茫然问:“你这是干嘛?”
    “反正8月天,太阳大,一会儿我找地搁石头上烤一烤。”温继飞说。
    部队是不让新兵有火的,昨天吃完迎新面,就再三警告,把该收的都收缴了。
    你要有烟瘾,想抽烟……可以,去找老兵借火。
    ……
    “借个屁。”礼堂里,温继飞捏着烟盒说,“刚看见两个去借火的,被老兵耍得跟狗一样。老子还是不抽了,反正也没什么瘾。”
    430人的礼堂里,嘻哄吵闹。
    然后,一个身影走进来。
    瞬间安静。
    张道安魁梧的身体坐在第一排,突出得,像一颗椭圆的大理石球摆在那里。
    上台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军官。
    第22章 历史影像和爱情故事(上)
    自我介绍说是新兵训练辅教员的年轻军官笑容和煦,说话语气平和。
    对于刚经历过张道安和食堂老耿的新兵们来说,他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叫胡海朋,是你们这次的辅教员,也是第九军下辖第77师,426团的心理辅导员。很高兴见到大家,也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开始我的第五次新兵辅教经历……
    “不过有一点颇为可惜,我能为大家服务的时间,并不会太长。
    “因为,我的申请刚被审批通过,等到你们这期新兵训练结束,开启征程的那天,我也将人生第一次,去到目击作战一线。”
    胡海朋说到这,由衷开心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打开了一套并不复杂的电影录像放映设备。
    但是,出现在荧幕上的影像,却并不是任何一部电影。
    “这些,都是你们作为普通人时,绝不可能看到的……真实的历史影像。”胡海朋像是历史记录片的旁白,郑重说道。
    下一秒,惊呼声在偌大个礼堂内炸响。就算是对张道安的恐惧,都压抑不了这种惊骇。
    包括11宿的盗墓哥、温继飞等人在内,现场有许多人,不管自愿还是非自愿的,都是第一次真正“目击大尖”。
    黑白模糊的画面,雪花星点,两具黑甲机器人手持巨大而狰狞的柱剑,弹出梭形飞行器,持剑轰击地面。
    镜头里土石飞溅。
    长着西方面孔的士兵从战壕里站起来,闭着或者睁着眼睛,骂着脏话,或者只是疯狂的喊叫。
    十几个人,十几挺重机枪,疯狂的扫射。以至于几乎整个画面都被枪火和子弹打击升腾的尘雾覆盖。
    但是,当尘雾散开。
    黑甲机器人安然无恙,悠然转身,以一种极为不屑地姿态,横提柱剑,顶着倾泻的弹雨正面冲锋而来。
    太快了,它们太快了。
    转瞬之间,剑和甲,已经杀到战壕前。
    下一幕,机枪和人体一起破碎,战士们的残肢,像被收割时候散落的稻穗,洒进地里。
    再下一幕,更多的士兵在疯狂地撤退。
    但是,徒劳。
    黑甲机器人横着柱剑俯身冲锋,不断折返,每次冲击,都会在人群中犁出一条铺满血肉的路,很快,这片原野上就已经满地都是碎尸残躯,死亡的人已经死了,伤缺的人还在哀嚎……
    这场景,或许用炼狱都不足以形容。
    “很抱歉,带给你们这些。”胡海朋说。
    满场无声,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发出了第一声哽咽,然后,是更多的哭号,从几乎一排,每一块区域爆发出来。这里有许多人自愿而来,一腔热血,但是实际面对,无力承受。
    满场的哭号声中,胡海朋声音清朗而坚定,“很抱歉很抱歉,但是真的,这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至今仍不够了解的敌人,一个正在不断刺探蔚蓝,搜索蔚蓝,不知何时会大规模入侵的异类文明……按照历史传承的叫法,我们叫他们,大尖。”
    韩青禹身边,温继飞在抖,但是逞强,拼命努力掩饰,以至于不自觉满嘴脏话。这完全可以理解,韩青禹自然也不会去制止。
    “青子你当时尿了没?”冷不丁他转头问道。
    韩青禹无奈一下,“……没,怕到忘了怕。”
    “怎么可能?你,脑子有病吧?这都没尿。”朋友间说话,温继飞没有什么顾忌,倒是有些结巴。
    “可能当时正好没尿吧。”
    韩青禹试着开了个玩笑。
    不过温继飞没笑,也不搭理,依然自说自话,“枪打不动,这玩意,这玩意劳简他们就真的,就……拎刀上去砍吗?!”
    “嗯。”韩青禹想了想,说,“所以大概不是我正好没尿,也不是我脑子有病……而是因为当时,还有他们在。”
    两人简单对话了几句。
    同时间,台上的胡海朋也开启了下一段画面,并且介绍说:
    “在漫长的生存和发展历史中,人类一直孜孜不倦地研究各种科学,比如物理,化学,数学,医学……并享受相关科学突破和进步带来的成果。
    “这无疑是我们人类所做过的,并且正在做的,最伟大的事业。
    “但是,某一天,我们发现,最容易带来断裂式变化和跨越性突破的,以至于让我们感觉无法追逐的,其实是:某些突然出现,全新的物质。
    “比如,绝对意义上的新能源和新材料。”
    接下来要讲什么,韩青禹知道了,抬手阻住还想继续说话的温继飞,他坐直身体,开始专注。
    很快,荧幕画面出现定格,图示和文字同步展现。
    绝对意义上的新能源:源能
    绝对意义上的新材料:死铁
    影片并没有深入介绍和说明,想来,它并不以科普为目的,短暂的停顿后,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个全身披着古怪铁皮,并且插满连接管道的,拿刀的“人”。
    他看起来行动笨拙艰难,滑稽可笑。
    但却,一刀斩断了一辆坦克的主炮。
    “初代的源能立体机动装置,诞生于20世纪10年代,由三位当时的杰出科学家携手创造,荣耀蔚蓝,救赎人类……但却从未被全世界知晓。”胡海朋神情郑重,顿了顿,如发表檄文般激昂继续道:“自此,我们可以将源能作用于人体,可以用死铁武装自己……可以,劈开大尖……可以,有战的资格。”
    沉默,感慨,茫然,期待。
    胡海朋没有再说话,影片开始继续播放。
    变换的画面中,源能立体装置一代一代改进,依次展示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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