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还是不能。因为他是个例,而且是极端特殊的个例……所以传统还会继续,以后的新兵们,还得经历这一切,还有传统日。
当然,也可能后人的这种理解,本就是完全错误的,方向错了,就全错。不重要了,至少对于韩青禹来说,这不重要。
……
这一晚,韩青禹最终并没能把肉带回宿舍。
11宿的人,在路上被堵住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老兵,一个穿着立体机动装置追过来的老兵。甚至在他的背后,与斜背的战匣平行,还背了一把直刀,刀柄从肩头露出来。
“这,不至于吧?”温继飞低眉顺眼,但是委屈不甘地问。
面对质疑,刚刚还急得火急火燎的老兵,意外只是亲切地笑了笑,这回竟然没有任何暴戾和歧视,反而像是有几分赞赏的,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这拨新兵。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抱着牛肉的韩青禹,伸手温和说:“给我吧。”
韩青禹低头看一眼,抱紧,不动。
11宿的人集体往前顶。
老兵依然笑着,也不做别的,只听他背后的源能立体机动“嗡”地一震,蓝光闪动,背上直刀“唰”一声从肩头冲出来……
然后,他也不伸手去接,就这么站着,任凭黑刀在身前坠地,像切割豆腐一般透进地面,直至刀柄。
所以,终于,牛肉还是离开了韩青禹的指尖……
一寸,一寸,被扯了过去。
他趁这个过程,隔着衣服偷摸在肉上揉了几把。
老兵打开衣服检查,没问题,又仔细看了看韩青禹,“吃过没有?”
韩青禹摇头。
“其他人碰过吗?”老兵一边问,一边观察。
韩青禹继续摇头。
“衣服没收了……你,洗手。”老兵把刀踢起来,“挟持”韩青禹找到一处水龙头,看着他用肥皂把双手仔细洗了三遍。
而后,老兵才把人放回宿舍,并且还偷偷跟了一段。
等老兵彻底离开,韩青禹第一时间重新刷了一遍牙……
至于剩下的七个,他们先是十分哀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记起来值得疑惑的点。
“这事,就这么完了?没事吗?他们不处理我们?”
没有答案。
另一边,老兵拎着大块牛肉回到厨房。
进门说:“没事,没吃过……我盯着他把手洗了三遍。”
放下牛肉,老兵找地坐下,洗手好像有点没必要,不过做了也没什么不对。
黑窗后的领导们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然后,正准备下楼一起吃肉呢。
“炖肉,哪呢?炖肉……”声音从后门外传来,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只穿背心短裤,迷迷糊糊地冲了进来。
人一路冲到老兵们面前才停住,然后看了看灶台、牛肉,又看了看老兵,“怎么……已经没人了么?
老兵都懵了,隔一会儿才问:“所以你来抢肉吃的?”
大个也不否认,尴尬笑一下,“啊,我睡太死,睡过头了。”
“……那你宿舍其他人呢?”
“他们都不敢来。”大个有点郁闷,说,“不过就是他们告诉我,说今晚很多宿舍出来食堂厨房抢肉吃,我才跑来的……”
说着,他看了看地上的战斗痕迹。
“哦,是这样。那要不……我们再专门伺候你一场?”
憋着笑,吃着肉,老兵们起身,把大个团团围住。
大个想了想,不甘但是无奈说,“那还是算了。”
“行……那就算了。”今晚心情不错,玩兴尽了,肉也香,老兵们没有为难大个,哄笑一阵后转身散去,一边说笑着一边准备重新坐下……
大个冷不丁抓了灶台上的一块牛肉转身就跑。
手脚那个快啊。
“欸我去……这期新兵疯了是吧?!”
铜章老兵觉得自己快疯了。
好在刚才出去追韩青禹的几个战士,身上立体装置都还没解除呢,当即启动,瞬发而至,一手夺肉同时一脚把人踹飞。
“洗手!”老兵怒喝。
大个洗手的时候被踢了两脚屁股,没反抗,老老实实拿肥皂洗了三遍,洗干净了,主动转身把双手摊开,说:“班长,你检查一下?”
老兵走近。
大个双手悄悄慢慢往下放。
老兵不自觉跟着俯身。
大个冷不丁一口咬向他手上拿着的牛肉。
“我……”老兵摆手加跳闪,险险避过,“草!”
……最终的距离,大概就差了不到一厘米。
“老子嫩死你啊。”老兵骂这一句的语气里,哀怨愤怒都有,但大体还是心累更多。
因为差点犯下错误,老兵气疯了,然后又气笑了,“真他妈蔚蓝代有人才出,你们这期……算了,滚!”
这一晚老兵们的和蔼宽容,超出很多人的意料。
因为是传统夜啊。
那是几年前了?好多年了,当初一起抢肉,一起挨揍的同宿舍的弟兄,如今早都已经缺了好几个了,更有的,只剩他自己一个。
下半场是属于老兵们自己的,今晚不睡,他们都急着就牛肉喝上几杯,等醉了,再好好把人都忆一忆,把故事聊一聊。
哭也不丢人。
……
夜半,喝醉的人搭肩唱着他们都会的歌,那首已经传唱了近70年的,蔚蓝联军华系亚方面军军歌:
“我有锋刃,解旧袍从戎
击楫中流,挽泱泱大同
古今兆数男儿,其中多少丈夫?
碎首黄尘,于天穹勒功
自死至今,热血犹殷红
我有红缨,可以缚苍龙
一人振臂,引万夫称雄
炎黄贵胄龙种,信手风虎云龙!
昆仑点兵,自穹顶挥刃
从今往后,斥万国来同……”
第28章 不可能啊
425团,干部楼上。劳简站在房间窗台前,远远地听了一会儿这飘荡在夜空中的熟悉的歌声,甚至还不自觉地跟着唱了几句。
传统夜啊,原来今天是……我都给折腾忘了。
突然间,劳简听见有同样的歌声从侧边近处传来,只是声音很低。
转头才发现,原来旁边房间的窗台前,一位老相识,现在的团参谋,也站在那里。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笑着,互相点了点头。
“传统夜,你没去?”劳简微笑着问。
“去了,不过比他们早一点回来”,团参谋扭头示意一眼身后,屋里,眼神温暖说,“这不,老三才两个月……我再一个多月,又要轮换去一线了,就……想多看着点她长大。”
劳简缓缓点了几下头。
“你呢,算时间你差不多应该轮换回团部了吧?”
“啊我……”劳简支吾一下,接着岔开话题,问:“对了,今年的传统夜怎么样?我带来的那四个孩子去了没啊?表现怎么样?”
“是?”团参谋想了想,说,“你带来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姓韩的……韩青禹?”
“对,他去了吗?“劳简有些惊喜和迫切,问,“他表现怎么样?”
“他……说不清。”团参谋的意思,其实是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
但是劳简关心则乱,会错意了,以为韩青禹出了什么问题,忙帮着说:“不会吧?那可是个好孩子啊,老实、孝顺……”
团参谋:“是……吗?”
“笃笃。”敲门声传来。
劳简摆手跟参谋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窗台,过去开门。
他其实不算被囚禁审问,除了最开始的两三天时间,被带着做了各种询问和测试,后面的十多天,他就都住在干部楼的这间套房里,等待结果。
门没上锁,也没人看守,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有申请出去而已。
“团长?”开门,看见团长李王强了,劳简假装没看到他手上的牛肉和黄酒,假装不知道是传统夜,跟老上级委屈说,“怎么还你亲自来审啊?事情真的就那样,就不知道哪去了……同样的话,我都已经不知道说了几遍了,你们总不能让我瞎编一个吧?”
九年的老部下了,李王强知道劳简装蒜,顾自进屋,先放下牛肉和酒。
正好他今天还有件别的事要“审”呢,干脆就坡下驴,说:“不是源能块的事,那事国外有先例,你和小队那边分头把程序走完,基本就算了,上面也说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