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马上的女侍挥手道。
“驭——”车马和人队都停了下来,一旁的侍从掀起马车的绛纱与竹帘。
一个十三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女孩,一身华服在女侍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后面的马车也跟着下来了两女一男。
“走吧,随我进去。”柳醇儿对林安远说。
“这种黑黢黢的地方,岂是我家小小姐说去就能去……”女侍从在马背上高声道。
不待她话音落下只见一阵妖风夹杂黑雾袭来,一时间人马皆受惊,马匹嘶鸣,人心惶惶,女侍稳住身形,高高举起马鞭“保护小小姐!”
只见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黑雾席卷而来,风声呜咽如鬼哭,吹得人衣衫猎猎,难以睁眼。
一些胆小的侍从已经丢盔弃甲地逃跑了,女侍连忙下马将林安远护在身后。
柳醇儿有金手指根本就不怕,秦姽婳本能地四处观望警戒起来。
黑雾越来越浓,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孩子,我的孩子,可是你来了……”
阴风阵阵,冷地人打了个哆嗦,一股格外浓郁的黑气游了过来,并缓缓凝结成一个女人的模样,黑色的气体在她的身上穿梭,变幻莫测。
女侍将林安远护在身后,拔出腰间配刀“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只见黑气凝成的女人微微抬手,女侍双眼陷入了沉寂,进入了睡梦中。
“孩子,我的孩子,还记着妈妈吗?我是罗茜茜,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呜咽声和祈求。
眼睛里也泛起泪花,眼角睫毛与眉头因为强烈的感情冲击连连颤动,但是她忍住了放声大哭的冲动。
“妈妈好想你,让妈妈看看你。”她飘到林安远身边,伸出黑雾一般的手去抚摸她。
“你想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林安远正视着罗茜茜,丝毫不觉恐怖。
“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妈妈也不想的,妈妈也想每天陪在你的身边,给妈妈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把我送给别人是情非得已?生下我是情非得已?随便找个男人结婚不顾自己后代的未来是情非得已?腿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你不会跑吗?”
“女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尽力做好了一个母亲,给了你我能想到的所有。”
“生而不养,你为何要生呢?”
“我错了,我错了,女儿,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不好?”罗茜茜的声音更加慌张。
“当初要你嫁人的时候,你优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处境,而不是后代的未来。
所以你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婚事,你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男人是否有资格成为一个父亲,与你共同养育你的孩子。
为了你一时的安逸,你出卖了你的后代。你没有反抗过。”
罗茜茜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她的心像刀割一样疼。
“我没得选,我也有我的不容易”
“你总是觉得你自己是个弱者,无法反抗命运,所以你仍由自己被所谓的’命运‘推着前进。
你不过是在懦弱里沉沦罢了。
腿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如何不能跑?嘴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如何不能拒绝?手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如何不能舞起武器,以暴力反制暴力?
等到你连做母亲的资格都失去了,你才哭诉着你的不易,指望被抛弃的女儿可怜你,与你重修旧好?”
“……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你是笃定了我会原谅你对不对?”
罗茜茜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得看你给我什么了。”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尽管她才13岁,却装出一副老成样子。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罗茜茜默默道。
“我要你撤了湘潭的浓雾,供我开设航运码头。”林安远道
“湘潭浓雾非我一人掌管,如果要撤雾,还需要李若男二姐和张姑大姐同意”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哦?”一直不说话的柳醇儿发问道“你们三儿真成鬼了吗?”
罗茜茜拭干眼泪“没有,只是惧怕官府追查,故意散布的谣言。”
“所以你们放火烧村之后,又做了什么?”
“我们躲起来了,大姐颇通道术,带我们练习各种道家法术,我们截杀商队也只是为了换口饭吃。”
“能带我们去找你的两位姐姐吗?”
“这……我不能保证你们能活下来……”
柳醇儿哈哈大笑,连忙摆手道“无妨。”
罗茜茜取出一个罗盘,罗盘无论怎样颠倒都只指向一个方向。“顺着罗盘指的方向前走,回来的时候朝它相反的方向走”
说罢,就把罗盘递了过去。
“那我就不妨碍你们母女叙旧了。”柳醇儿说道,带着秦姽婳和人偶就大步向雾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