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星火既燃,立命苍生。或许终有一日,他的大承会成为宁如深口中的“盛世”。
宁如深心头猛然一震,看向李无廷认真的侧颜。半晌,他在火光中反握住李无廷的手,“是。”
…
千年菩提果然在年前耗尽了寿命。
宁如深和李无廷一道出了山门,他下山前又回望了一眼重新安宁下来的山寺,呼出口气:
回家了,孙孙也会有自己的幸福。
下了山,他们重新坐回马车上。
宁如深靠在金窝窝里,马车一动走出一截,他忽然想起来,摸出那颗菩提珠:
“这下还真的增值了。”
正在给他剥核桃的李无廷动作一顿,“这是什么?”
“就是那棵千年菩提的子。”宁如深说,“第一次去韶觉寺的时候,净喜大师给我的。”
千年菩提的子,净喜给的。
李无廷指节骤然一紧。
那棵菩提将人送走的一幕还近在眼前,帝王向来理智沉静的心绪忽而无端慌乱:
千年菩提能送人离开,那它的子呢?
会不会有哪一天,如深突然就被……
思绪一瞬纷乱涌入,核桃坚硬不平的边缘硌入他掌心,他竟也一动不动。
宁如深说完发觉身侧有些沉默,将菩提子一收转头凑去,“怎么了,陛下?”
他忙去扒拉,“核桃扎着手了吗?”
“没有…”李无廷哑声。
他将手中核桃一松,突然长臂伸来,将宁如深一把搂进怀里,埋入人肩窝——
宁如深惊了跳,“…陛下?”
李无廷双臂牢牢锢着他的腰身,高大的身躯俯下来,急而重的心跳贴在他胸口,像是要确认他存在般闭眼紧抱。
宁如深感觉自己被牢靠地圈住了。
他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指尖沿着李无廷脊椎节节抚下,“怎么了吗?”
“没事。”肩窝里闷声,“抱一下。”
宁如深小脸一红:唉呀,怎么突然这么缠他?
·
索求般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
然而回去的一路上,李无廷都一直扣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松。
宁如深觑着剥了一半的小核桃:
吃不成了啊……
算了,李无廷想牵手,那就牵手吧。
在宫门下匙前,马车终于停在门口。
两人下了马车,这才将手松开。
宁如深看了眼时刻,“陛下快回吧,臣自己回府就是了。”
他说着刚要转身,手腕却又被拉住。
这会儿还在宫门前,宁如深惊了一跳,转头看向李无廷。却见那张沉静冷俊的面容上浮出一丝紧张。
“……等一下。”
宁如深就顿住了。
他本来以为李无廷一路牵着他,是想要安慰他。但现在看来,更像是离不开他。
几步外的宫门马上就要下匙了。
他靠近了点,“陛下…不想让臣回去?”
李无廷拉紧了他,深深看来,“嗯。还记得你问过朕的问题吗?”
宁如深反应了一下:什么问题?
“只要你点头,朕都告诉你……”
李无廷心潮推涌,扣着他不愿松手,“这些,是不是还没同你说过?”
作者有话说:
宁猫猫:啊!忘啦!(忽隐忽现)
李无廷:总有菩提子要害朕!
下章坦白局+本垒
*菩提子没什么玄妙,只是龙龙不知道
*自由平等文明都是相对的,但陛下愿意为了大承和百姓去做,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另:麦麦壮壮勿捉,因为孙孙是麦色的
第90章 坦白局
宁如深蓦地一拍脑袋:啊!他忘了!
李无廷还低眼将他看着, “要听吗。”
这会儿宫门马上就要下匙。如果跟着人回去,就代表着要留宿宫中。
宁如深琢磨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抵住“大秘密”和“睡龙窝”的双重诱惑, 朝李无廷暗搓搓一贴, “…要。”
李无廷指节微一拢, “好。”
从宫门进去,一路静默。
李无廷眸光沉淀, 像在酝酿些什么。
直到回了寝宫,他屏退宫人,静谧宽敞的寝殿内一时只剩下宁如深。
殿中燃了一豆灯火。
灯台梁柱皆雕刻祥云盘龙。
床具是结实的楠木, 挂着明黄的帐衾, 一看便知是天子榻卧。
宁如深有点紧张, 又有点期待。
李无廷在床沿坐下, 朝他拍了拍身侧。他便蹭过去:
“陛下要说什么秘密?”
烛火幽微,李无廷目光深重而又专注,薄唇一动刚要开口——
宁如深忽而警惕, “应该不是指甲盖之类的秘密?”
“……”李无廷一口气哽住,“不是。”
宁如深看他憋得不上不下,忙奉上自己的小耳朵, “那,那陛下说吧。”
李无廷默了默, 随即捏上他的耳朵:
“知道为什么朕会‘未卜先知’?”
粗糙的指腹擦过敏感的耳廓。
宁如深被激得一抖,耳尖迅速染红,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听跟前落下一声:
“这不是朕的第一世了。”
…轰!脑中骤然空白了一瞬。
宁如深睁大眼, 有好片刻连耳廓的酥麻都被忽略了, 他没反应过来, “…什么?”
李无廷认真看来,“朕重活了一次。”
重活…宁如深心头猛然震动:
意思是,李无廷是重生的?
他心脏在胸腔里噗通直撞,愣愣地看向李无廷俊美沉稳的面容,过往的片段在他脑中闪过,如一道亮线:难怪——
似是要印证他的猜测。
李无廷接着说,“所以,那些‘未卜先知’,还有你的事……”
“都是因为朕重活过一次。”
宁如深终于缓缓回神,“嗯…”
很快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紧张看去,“那陛下上一世是怎么…怎么重来的?”
他说得委婉,李无廷却听懂了:
“只是一觉醒来,就回到了登基这天。”
宁如深顿时松了口气,没忍住扑进人怀里,抱住李无廷的腰身,“我还以为,陛下是挂了,涅槃回来的。”
李无廷成功意会,低头:“……”
片刻,他抬掌轻抚宁如深清瘦的背脊,“朕好好的。”顿了顿补充,“没挂掉。”
“……”宁如深便安心埋着,“那就好,其实臣也是在陛下登基那天穿来的。”
这么想想,他们还是一起着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