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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谙仔细想了想,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过往,而是一段毫不相干的往事。
    “也许隐隐知道吧,只是不愿意多想而已。”
    “你心里都清楚的,”故岑适时开口,“但,再做一次选择,你依旧会去。”
    晏谙轻笑一声,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他了解他,不必多说。
    “我那时候虽然不是皇帝,可我也生在皇室啊,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去搏一搏,总比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山河破碎来得好吧。可是你这个傻子,你说你图什么?”晏谙偏过脸看故岑,“你给我收尸,也总好过陪我一起赴死吧?”
    故岑笑了笑,不想把话题变得那么沉重,于是撒娇似的:“那不一样,给你收尸,还怎么叫你见着我?”
    晏谙失笑:“原来是有筹谋的啊?”
    “嗯,正中了我的圈套,你看。”故岑摊开手臂,意指两人的关系,“我若不去,岂不错失良机,便宜了旁人?”
    “哪有旁人?”晏谙伸出指尖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唯独你而已。”
    潇潇雨夜,他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为他而来。
    刀光剑影,生死拼杀,那夜的情形没有机会谈感情,后来静下来仔细回想,晏谙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在别院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那一眼,还是在失意时、风光刻,一颗心怦然而动,某种情感就悄悄生了根、发了芽。
    故岑捉住他的指尖,“后来呢?”
    “后来啊,”晏谙叹,“我就在想,究竟是多傻的一个人,才会明明知道是死局,还毅然陪我去赴,这次我可得早点把人留到身边看着。正寻思着找你,便听到了你为我出头的声音……”
    不争不抢的一个人,因为晏谙第一次跟别人急了眼。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流转,往事历历在目,故岑心底忽然腾起一阵感慨,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晏谙身边这么久了。生命的卷轴上,每一笔波澜壮阔都闪烁着对方的身影,至于往后数十载光阴,他们还会再有数不清的春秋可以携手共度。
    不慌不忙,悠然漫长。
    夏暑未退,窗外的雨下了半日,从晨起时便淅淅沥沥,眼看到了晌午也不见停歇的迹象。晏谙一个上午已经处理好了政务,故岑却罕见得还没起身,他“深刻”自省了一下,应该是昨晚加上今晨……折腾得有些狠了。
    由于下着雨的缘故,寝殿透不进多少光,看不出时辰,环境正适合睡觉。晏谙拍了拍床上隆起的鼓包,“怎么还睡啊?该起床用午膳了。”
    “不要……”故岑翻了个身,一动感到身上有些不适,于是皱起眉烦躁道:“不吃了,你让我再睡会儿。”
    晏谙伸手进被窝,在他后腰按揉着,故岑身上的酸痛便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缓解了,舒服地眯起眼睛。
    “早膳就没叫你,听话,起来了,实在困的话吃完午膳我再陪你睡。”
    晏谙哄了半天,将人捞起来净面漱口,故岑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睡了太久,坐在饭桌前还有点犯迷瞪,晏谙觑着他,失笑道:“我以为你只是犯懒不想起,这看着是真困啊?都睡了几个时辰了,还没睡够?”
    故岑怒道:“几个时辰?!”
    陛下自知理亏,默然不语。
    犯懒不想起是真的,早就饿了也是真的,故岑白了他一眼,拣了筷子吃饭,晏谙在一旁贴心地给他夹菜盛汤。吃到一半,故岑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多久没回家了?”
    “有段时日了吧,你想回就回,都在京中,离得又不远,出趟宫的事。”晏谙道,“今日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待改日天晴吧,我陪你?”
    “那算了。”故岑忙道,晏谙要是跟他回去,那就真解释不清了。
    说起来也怪晏谙,明明封了王却不给赐府邸,害得他连样子都做不成,就这么日日宿在宫里,之前还能说是为了方便议事筹谋,如今各方大定,故岑想寻个混得过去的由头都难。更要命的是故远林不知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上次回去,故夫人还问他如今已经不是侍卫了,怎么还随着晏谙出入宫禁?
    故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是为什么,最后落荒而逃,吓得这么些时日都不敢回家,整日为着这个愁啊愁的。
    “你为什么不赐府邸给我?”故岑一想自己为难了这么多天就是因为这个,心头一阵没来由的火气,当即质问道。
    “你见谁家帝后分开住的?”晏谙倒是理所应当。
    故岑一噎,“可是,现在不还没有立后呢?”
    “我出宫不方便,你得跟我在一起,有宅子也是空着,要来干什么?你若就想有一处府邸,满京城这么多随便你挑,看上哪个都归你。”
    故岑算是看出来了,晏谙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愤愤搁了筷子,“要来空着,也能省不少麻烦,就怕我爹不是空穴来风,我如今的身份太扎眼,只怕朝中已经有人议论了!”
    晏谙轻描淡写:“随他们议论,瞒不过去便不瞒了。我诏书都写好了,怕什么?”
    “啊?”
    “最近朝中太清闲了,那些官员们清闲过了头,跟抱团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两个都找起事来,或许的确如你猜测的那般。”晏谙看了故岑一眼,“不过万事有我,不用你担心这些。你得空,多去陪陪皦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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