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终于支棱起来了!是两个特别温柔之人间的对话,希望大家喜欢。
以及一位龙套(?来露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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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说话的人抬脚上前站到栏边,与你并肩。
“……山崎?”你讶异侧过脸,瞥向已经恢复原状、不再靠发型引人注目的真选组监察。
即便不及顶着那簇爆炸头时显眼,这一次,你没再叫错他的名字。
——这下他没有理由生气了吧?
不经意间忆起他红樱事件后来找你问话时的那句埋怨,你开玩笑似地心想。
“早上好,枝川。”他也偏头朝你望来,绷直苦闷的唇线,滚动喉结,裹挟透心凉意的晨风拂过脸侧鬓角柔顺的黑发,“谢谢你昨晚特意赶来救我,否则我现在不会还活着……活着站在这里。”
——与你一同看日出。
被那道极轻的关门声叫醒时,他仍有种死里逃生似梦非梦的不真实感。
“啊,早上好,别介意。”表情略一怔,你眨眨眼果断回应,将先前眸中盈满的忧虑不着痕迹地隐去,又像是想起什么,便把手中握着的那罐咖啡往他身前递了递,咧嘴笑得从容,从容中还带着一丝顽皮,“对了,这个还你,○马君。”
被你故意打趣的称呼成功逗乐,他紧抿的唇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迸出一串促狭的笑。
于是你也心情愉悦陪着他一起发笑。
等两人都笑够了,山崎接过你递来的咖啡,又回想起昨夜做过的噩梦,垂下纤细温和的眉眼,打开手中的易拉罐抿下一口,望着它定了定神后问:“为什么要来救我?”
——这种毫不起眼、一看就是副路人脸的小角色。
明明被如此多耀眼的人所围绕……却视若无物地穿越那堵光墙,朝即便牺牲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常年没入背景板不见天日的工具人监察伸出援手。
“救你的理由?”你不解,盯着他被黎明光辉所笼罩、情绪变换异常复杂的侧颜,“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说实话,我昨晚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回想起来现在都还很后怕。”他苦着脸坦诚道,又顿了顿,执着追问你,“那个时候,你真的不会觉得害怕吗,枝川?”
——如果是贪生怕死的普通人,就绝不会那样做,搞不好真的会赔上一条命,与我葬身于爆炸或者海底的。
“那不是为了去送死,不仅是出于一定要救人的义务感,而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觉得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你认真注视着他,语气平缓地述说道,“不管遇险的是谁,是山崎你或是别的什么真选组队员,我都会那样做……而且你看,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快把你那无聊的负罪感给忘个干净吧,再继续这样问,我也会觉得困扰的。”
手肘支着栏杆托起下巴,你对他扬起一个安慰性的温暖笑颜,见对方一刻愣神后慢慢变得松弛的表情终于放下心,笑意愈深。
“那、那个,枝川!你和副长、还有万事屋老板……”可他再次犹犹豫豫开口了,脸色同时倏地腾起绯红,明显心中还有别的疑虑困扰着,却不知该不该将下半句直白问出口。
你察觉他的小心思,笑容尴尬僵在脸上。
——也对,被他躲床底看到了啊……有点难以解释呢。
你感觉头又开始疼,抬手揉揉紧锁的眉心,想起冲田曾对自己说过的那通歪理,便打定决心在他面前继续扮恶女,刻意以玩世不恭的语气开口道:
“既然你这么问,我就对你实话实说了吧。我跟你敬畏的副长、以及银时他——都只是玩玩而已的那种关系,你明白了吗?感情这方面,我不像你想象得那么注重忠贞……所以你这类普通人就别再继续靠近我了。看你长着张随时会领便当杀青的脸,一不小心哪天突然就会死掉哦?”
——这样就行了吧?这番吓唬人的话,足够把胆子有点小的他赶得远远的。
此时你确信地想。
“诶诶——?原来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不出所料,山崎听信你的话朗声惊呼,但大概是已经遭受过昨晚那几幕的强力冲击,反应并未如你预想中那么激烈,而后却又见他呆呆回望着你,抬手指着他自己的脸发问,“所以你觉得我……普通吗……?”
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与副长一样,都干着武装警察这种随时有可能会丧命的工作,他才头一次经由别人的话,对自己原本深信不疑的论断产生怀疑。
“但普通……是什么?”被那股怀疑所驱使,他不禁自言自语地问,似在专注反思。
你皱眉望着他再度陷入混乱的纠结神情,当即回忆起昨夜听闻土方对叁叶的心愿——
「我只希望她能找个普通人成家、普通地生个孩子、过普通的生活,仅此而已。」
念及此,你敛下覆上一层阴影的眼眸,平静作答:“那是我奢求不来的东西。”
……正因无法做到轻易过上他口中那种普普通通的幸福生活,才会掉进泥沼与一群笨蛋纠缠不清。
事已至此,也不能再悔恨什么就是了——这都是我们各自做出的选择。
而山崎听闻你的答案,内心的自我怀疑渐渐烟消云散。
——其实她说得一点没错,与她还有他们比起来,我的确很普通……无论是实力、背景与长相都。
——可即便如此,也一定有身为一介普通人所能做到,而他们做不来的事。
散去乌云间的初现天光爬上微热脸颊,他无意识握紧手中的罐装黑咖,觉得是时候该诚实道出自那个黄昏以来,就一直悠悠于心底来回盘旋的真挚感情——
“枝川。”只听身侧与你一同安静眺望拂晓的清秀男人,意志坚定缓缓开口了。
“嗯?”你仍无所觉地应了声,心里琢磨这人型十万个为什么又想问什么多余的东西。
“其实我……也喜欢上你了。”
完全意料之外的率直告白,将你放空的视线从远处的地平线紧急拉回,牢牢定格在他身上。
“……为什么?”这一次,轮到你一脸懵向他不明不白地提问了。
“我知道这么做的话,让副长知道了肯定会气得来追着砍我骂我、嚷嚷着让我去切腹……”想象中的恐怖画面让他吓得嘴角一抖,又强作镇定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他这次的行为的确太过分,所以恳请你把我的告白,当作一次下属对上司的小小反击和叛逆就好……我一点也不奢望你能有什么回应。”
“啊,我听明白了。”你了然叹气,无奈敛下眼睫柔声感慨,“十四郎能有个你这样喜欢下克上的部下,还真是走运。”
见你看上去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他心意的暧昧反应,山崎不由得哂笑道:“尽管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但我可以做到的,是给心爱的女人以普通的幸福——只要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你微愣,盯着他的琥珀色双眸泛起一汪波澜。
——普通的幸福……傻瓜,这可是这世上最为宝贵的东西之一啊。
心里如此想着,你欣然唇角上扬,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喂喂,你别太得意忘形了……明明和十四郎一样在真选组做着危险的工作,再普通也普通不到哪里去吧?而且啊,根据我的见闻,像你这种长大后看起来很老实的家伙,在以前通常都喜欢大吼大叫满世界惹是生非……跟大街上闹事的不良混混一样,脑袋上顶个花花绿绿的莫西干头,狂妄自大比谁都嚣张——”
?!
顷刻间,来自唇上苦咖啡味的温软触感,将你刹不住车的吐槽以一吻封缄。
——“不良混混的吻。”
你吃惊瞪眼,听被那些歪打正着的吐槽戳中过去的男人,脸上挂着与他那句话反差极大的柔和表情,对自己温声细语袒露道:
“不仅是混混,其实我以前还有个自封的外号,叫‘大山杀鬼’呢。”
“……真难听。”你心乱如麻移开目光,用手背抵住发烫的唇瓣,撇过脸冷酷评价。
而山崎只是深情凝望你不好意思的反应,毫不介意地心满意足笑了笑:“真可爱。”
然后就被暴怒的你拎起衣领狠狠骂了句“蹬鼻子上脸的混蛋”,态度一秒软下来,顺便被逼问出他知道你电话号码的原因是偷偷翻了副长的手机。
远方那轮正徐徐上升的金色朝阳,默默照耀和见证着这一切——直至天台上重迭又分开的两道影子,一前一后消失于楼梯间的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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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一个不那么普通的清晨,待医院内沉睡的人们都醒来后,你将陆奥带来的好消息公之于众,再与重振精神的他们一起,紧锣密鼓为叁叶前往另一星球接受治疗的旅程作各项准备。
近藤郑重感谢你后,说真选组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脱不开身,待一切安排妥当便马不停蹄带着山崎离开,让土方和冲田留下来送行。
当下午快援队的飞船按约定时间地点抵达地球来接人时,你们忙碌的一天总算能够落下帷幕——
“啊哈哈哈!阿景,好久不见——!”
正心心念念目送与弟弟和心上人告别后、躺在医疗舱中还很虚弱的叁叶被船员们小心抬上飞船,仅这一时的分神,那几个月没见的棕色卷毛团就张开双臂径直扑来,众目睽睽下,给你送上一个久别重逢的热烈拥抱,像只挂上树枝蹭来蹭去的树袋熊。
这次相逢的前搭档显得格外兴奋,黏上来久久不愿撒手,熟悉这家伙的你自然知晓是为何。
——根本就是个人来疯。
“好久不见,辰马……我说,可以放开了吗?”脸颊被毛茸茸的卷发蹭得有些痒,你尴尬用余光扫视两侧背后开始冒黑烟的叁个男人,接收到他们仿佛要砍人的视线,感到如芒在背,脑后淌下一滴冷汗,“大家都看着呢。”
你似乎还能听见他们暗地里咬牙切齿的咯吱声。
“病人已经安置好,时间不等人,该出发了,坂本。”陆奥立于他身后,抬手扶着斗笠冷言催促,“现在可不是发情的时候。”
“诶——怎么这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酒都来不及喝就又要走了!”嘴上抱怨归抱怨,辰马依旧听话地松开浑身僵硬的你,转头对另一边明晃晃冒怒气的老战友挥手作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金时!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喝哦!啊哈哈哈!”
“我叫银时啊你这混蛋!”银时呛声指着他反驳了句,抱起双臂不爽咕哝,“下次见啦。”
“金时……?”土方忆起那晚在微笑酒馆听过的名字,如梦初醒看看自然约起酒局的这两人,对他俩的关系终于能反应过来,“原来你们以前就认识?”
——记得这个叫坂本的商人还说跟“金时”他们“以前在一起混”。
“那家伙口中的‘金时’就是旦那啊……”同样偷听到那段对话的冲田平静地说,感到有趣地眯起眼,像是觉察到什么。
“对啊对啊,我跟金时以前可是……呜呜呜呜呜!”辰马话说一半,突然面如土色掏出个塑料袋,开始持续对它释放马赛克。
银时立即汗流浃背转过身,将手臂兜进和服想要开溜:“那啥,这里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没事吧?”你也默契替他打掩护帮着转移话题,轻拍辰马的背关切道,“需要吃点晕船药吗?”
“呜呜……我没事……啊哈哈……”
两位真选组警察狐疑地面面相觑。
“那个……”正当土方觉得这叁人的言行越发可疑、想要再追问些什么时,却惊讶看见瞬间恢复正常的辰马趁机抓住你的手,把你往飞船的方向使劲扯。
“辰马,你在做什么?!”你吓了一跳,高声惊呼,甩着手臂想要挣脱他,却被他拽得死死的,怎么甩都甩不开,“放开我啦!”
“啊哈哈哈!你不是正好在休假吗?反正等冲田小姐治疗完我们还要送她回地球……走走走,不如跟咱一起去宇宙,来趟星际旅行吧!很好玩的说!”
他爽快哈哈大笑着,说出分不清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的话,对你热情发来邀请。
“但我什么都还没准备,这种旅行哪能说走就走的啊?等等……!”
奈何你已经被他不由分说拉进了登船口,只来得及给身后叁个呆若木鸡的男人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别忘记带伴手礼哦——!”但银时只愣了一秒便最快恢复,趁你的身影彻底消失前在后面拉长着嗓子喊,还冲你挥了挥手臂。
陆奥解脱般叹了口气,对他们点点头算是告别,沉默走上飞船,下令关闭舱门。
待快援队的飞船挟着呼啸狂风从视野中缓缓上升后消失不见,土方仰头望着满天暮色,有些落寞:
“那就是前男友的从容吗……?”
“嘛,毕竟有时候连我都拿那个笨蛋没什么办法呢。”银时瞪着死鱼眼,用小指挖鼻孔懒散地说。
“不过这次姐姐的病有办法治愈也是多亏了他……只好先让他任性这一回了。”冲田唇角微勾,耸了耸肩接他们的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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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真选组以接到员工报警性骚扰为由,上门彻底搜查了桥田屋,导致其暗中资助和控制攘夷份子的罪行被媒体曝光于众。随着丑闻进一步发酵,社长桥田贺兵卫在滔天民怨与口诛笔伐中被迫引咎辞职,公司则经过整改重组后,被另一大财团所收购。
……
深夜,江户某一游船中——
“因真选组的行动接连痛失左膀右臂,这次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致命啊。”
“但也正是托了那帮乡下猴子的福,我们才有机会借与桥田屋的关系,以春雨偷渡利益为交换筹码,与他们直接搭上了线啊……晋助。”
两把叁味线轻缓悠扬的和鸣声起,从船舱灯光幽暗的室内飘出。
“看起来是如此,万齐。”身穿艳紫金蝶和服的男人停下拨弦的手,背倚着窗沿,一双绿眸望着月色下宁静流淌的河道,其中光影摇荡似有所思。
“看起来?”带着墨镜与耳机的剑客暂停演奏,不解朝他看去,“你的意思是……其实是因为别的什么人,才让我们的计划得以顺利推进?”
“只是隐约有种异样的感觉而已……没什么,万齐。”
对方像是忽有所觉,左手摁上琴弦,翘起嘴角哼笑着答,短促笑声透着缱绻。
——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