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犹犹豫豫还想说些什么,一看他这个姿态,立马闭上了嘴,出门时还贴心地帮他带上了木门。
等到人走远,方砚知立马从床上跳起。这床铺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一股子馊味,闻得他头昏脑涨。
他赶忙下床检查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器具,能翻开的抽屉都尽数翻开,想要找到一些可以使用的东西。
刚才阿飞在和他介绍基本情况的时候,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涓涓细流涌入脑海。虽然不至于使他头痛欲裂,可吸收这些记忆却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原主好吃懒做,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不肯踏实干活,街头写字为生。因此养的倒是细皮嫩肉,不像其他农户一般风吹日晒。
本来这样日子倒也能过,就是这方三爱赌,也爱赊欠银两。平日里邻里街坊都被他借过钱,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一副爹不疼娘不爱邻里嫌的模样。
方砚知心中腹诽,也不知道这个阿飞看上他了什么,倒是有些重情重义。
他在床铺底下翻出了一本账本,打眼一瞧差点没又昏过去。光是赌坊欠债就不计其数,更多的还是邻里这边的借款,足有厚厚几页。方砚知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总数,要是安稳写字还债的话,怕是下半辈子也难以还清。
太阳穴隐隐作痛,方砚知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这才一朝穿越成为这样一个窝囊废身上,还得帮他还钱。
一月时间,他必须想办法还钱,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第2章
在这村子里待了两天,方砚知通过和人交谈,倒是将基本情况和所处环境摸了个大差不差。
安庆村村民依山而居,地处偏僻,虽然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但是民风淳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公里外有个镇子,称作长安镇。那儿就繁华的多,是村民们采买器具,进行商品交易的地方,也是原主摆摊代写之地。
安庆村所靠之山名为松山,山如其名,山野之上松树茂密,溪水清澈,是个不可多得的绿水青山。
不过传闻中这松山之上有野兽出没,会食人肉。因此居民大多不往山上去,除了少数几个依靠砍柴为生的樵夫不得不冒险走这一趟。
既然有松树有水源,方砚知想起来自己的老本行就是徽墨技法的传承人。虽然不知道失去了现代精细工艺能不能成功,不过也可以尝试一番。
如果成功了,这也不失为一种赚钱方法。失败了的话,则另想出路。
说干就干,方砚知向来是个行动派,更何况一月之期迫在眉睫,领头打手威胁的话如雷贯耳。趁着日头刚出,他就从家中后门一路避开所有早起耕作的农户,鬼鬼祟祟朝松山上去。
松山倒不陡峭,就是布满杂草难以行走。方砚知第一次穿着布鞋背着篮框拿着镰刀斧头往深山里走,体会着古代登山辛苦。
这几天的穿越生活,愣是把他之前被人颇为诟病的洁癖给治好了。换做之前,他是无论如何打死也不肯就这样踏着杂草灌木上山去的。
方砚知苦笑一声,把这些杂乱心思统统抛出脑海,眼下找到制墨材料才是正事。他专心致志地为自己开辟一条道路上来,等他终于来到一块开阔之处,已是日上三竿。
这具身体颇为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看起来没二两肉。这点山路走得方砚知气喘吁吁,几度中途停下休息,这才强撑着没在半道上累趴下。
之前众人还颇为疑惑为什么这方家老三昏倒山上,估计就是爬上来时累晕过去了。
方砚知苦中作乐,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啃了一口,权当补充体力。时间不等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走到山坡靠阳之处,仔细挑选松树。半天才发现一棵健壮松树,预计三人合抱才能围住。
方砚知喜出望外,作为资深制墨行家,他对松树也颇有研究。这样的松看起来年代久远,又处于山南靠阳,饱经日照,松脂该是不少。
他拿出随身小刀在树杆上划出几道,取下割破的树皮,然后将一个承托器皿嵌入刀口之上。凝神等待片刻之后,方砚知满意地发现,晶莹松脂正顺着割破的缺口缓缓流出,聚集在器皿之中。
万事开头难,现在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方砚知备受鼓舞,也顾不得身上劳累。他如法炮制地在这棵大松上又划了几道口子,将自己所带器皿尽数奉上。
一刻钟后,松脂不再流出。方砚知将这些器皿一一回收,将收集到的松脂全部倒入竹筒之中细心封口,确保山路颠簸不会洒出后这才打道回府。
临走之前,他捡了一些树下掉落的松枝装入背篓作为烧火材料。并且回头看了一眼这棵壮硕松树,心里是越看越觉得欢喜,好似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等他这一来一回,已是接近午饭时辰,各家各户冒起炊烟。所幸大部分农户都回屋去了,路上没有什么人,也省了方砚知遮遮掩掩的心。
他将收集好的松脂倒入碗中,用碟子倒扣防止灰尘污染,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便马不停蹄地往长安镇上走去。
收集松脂只是第一步,剩下的材料才是重头戏。
方砚知带着斗笠遮挡日头毒辣,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里回忆起师父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