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眼睛都还没睁开,看着像刚出生没几天,照顾起来也麻烦,他连夜买了猫奶粉和宠物奶瓶,昨晚到今天,每两个小时给它喂一次奶。
每次喂奶都要现调,喂完后还要把奶瓶洗干净煮沸消毒,反反复复,他昨晚几乎没睡。
姜元妙听他讲完这喂奶流程,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猫妈妈,辛苦了。”
“……”
祁熠已经懒得跟她掰扯,往后一倒,闭着眼睛仰躺在床上,嗓音懒倦:“奶瓶在旁边,今天交给你了。”
姜元妙立刻懂了他的险恶居心,睁大眼睛控诉:“原来你让我来陪-睡,是想让我给你喂奶!”
“…………”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祁熠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黑着脸,太阳穴突突直跳:“姜元妙你——”
“我什么?”姜元妙正拿着宠物奶瓶在研究,“这东西咋用?要怎么喂给它?”
虽然嘴上不乐意,但她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祁熠咽下那后半句话,抿抿唇,从床上站起来,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奶瓶:“过来,我教你。”
给小猫喂奶确实是件麻烦事,不光是泡奶调温这种准备工作要做足,还要注意喂奶的姿势,和给小猫喝的量,喂完之后,还得用手指轻轻拍拍它的背,帮它排出奶嗝。
姜元妙向来手笨,下手总是不知道轻重,平时跟赵飞翔那个壮汉开玩笑打闹,都会被他说谋杀,这小猫在她眼里就跟个易碎的豆腐块。
被祁熠手把手教着喂了一次,把小猫放回箱子里,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扯着卫衣前襟抖了抖,给自己扇风:“喂个猫都把我喂出汗来了。”
祁熠看她一眼,从小猫箱子旁边抽了张纸巾贴上她汗湿的额头,“我开了热空调。”
姜元妙这才后知后觉卧室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难怪他只穿着件短袖,床边还架着台风扇。
她完全无法理解:“吹着热空调开风扇,你叛逆?”
“小猫要保温。”
祁熠把擦了汗的纸巾丢到垃圾桶,抬手在她脑门上用食指弹了下,“笨。”
姜元妙“哦”了声,撇撇嘴,没想到他细心到这种程度。
箱子里的小猫又小小地叫了声,把两人的视线同时吸引过去。
它刚吃饱喝足,小肚子鼓鼓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粉嘟嘟的鼻子和嘴巴,在毛绒绒的毯子上轻嗅了几下,就开始趴着睡觉。
姜元妙要被这小猫崽萌得心都要化了,刚刚只顾着喂奶,全程小心翼翼,都没有好好摸过它。
她拽拽祁熠的衣角,在他看过来时,两眼亮晶晶地请求:“我可以摸摸你的小猫吗?”
这必然不只是想得到允许的客气请求,她是想摸但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怕自己力气没个轻重,伤到脆弱的小奶猫。
祁熠“嗯”了声,会意地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放在小猫头上,手把手带着她轻轻抚摸,消除她怕伤害到小猫的忧虑。
指腹传来的触感毛绒绒的,带着暖暖体温的柔软,少年的手指骨骼很硬,掌心却也是柔软的,干燥温热。
姜元妙眨了眨眼,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柔软地触碰了一下。
视线不自觉从软萌的小猫,移到身旁的少年。
他刚睡起,头发有些乱,看着蓬松毛绒绒,手感很好的模样。侧脸轮廓分明,眼睫微垂着,睫毛的长度令人羡慕,还带着些卷翘的弧度。
鼻梁挺直,嘴唇的颜色稍淡,像淡粉的樱花,专注时会微微抿着。
比如……现在。
姜元妙舔了舔嘴唇,不知是不是空调的温度开得高了,感觉口干舌燥的。
察觉她的视线,祁熠松开她的手,转头朝她看过来,眼里有疑惑。
姜元妙稍稍踮脚,刚摸完小猫的手伸向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
她咧着嘴笑,一脸无赖地先斩后奏:“摸完小猫也可以摸摸小猫主人的吧?”
祁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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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看了喂了也摸了,姜元妙朝祁熠挥挥手:“这里有我守着,你去睡吧。”
祁熠也没跟她客气,直接躺上床,刚躺上去,就听姜元妙“咦”了一声,语气十分疑惑。
他看过去。
姜元妙冲他眨眨眼睛,把无辜和好色两种矛盾的情绪毫不违和地同时表达:“你穿着衣服能睡着吗?”
“……”
祁熠面无表情掀起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
不仅不脱,还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姜元妙抬手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这么见外,伤心了。”
祁熠懒得搭理这女流氓,闭上眼睛补觉,才闭上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皱了下眉,撑着上身半坐起来,入眼就是女生脱衣服的画面。
姜元妙两手抓着卫衣下摆往上脱,里面的薄打底粘着卫衣被不小心带上去,无意识地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皮肤白得发光。
祁熠立刻移开眼,喉结重重地滚了两下,声音发沉:“你做什么?”
姜元妙的脑袋在卫衣的小圆领卡了半天,总算给脱下来,喘了口气:“脱衣服啊,你房间太热了。”
为了给小猫保温,室内开着热空调,她穿着件厚卫衣简直要热死了。
衣服一脱,整个人都凉快了不少。
姜元妙随手把脱下的卫衣丢到椅子上,转头就瞧见祁熠重新躺下,拉着被子盖过头顶,竟然连脑袋都给蒙上。
“你不热啊?”
她走过去,戳戳他抓着被子露在外面的手指。
然而才触碰一下,他的手指也立刻缩回被子,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姜元妙莫名其妙:“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嘛,我又不会真要你裸.睡。”
她以为他是因为那句问他怎么不脱衣服的玩笑话才这样。
蒙在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想搭理她。
姜元妙啧了声:“闷死你算了。”
她不再管这爱生气的气气公主,搬了把椅子回到箱子旁边,两手肘搭在大腿上,双手托腮,老母亲一般目光慈爱地看小猫睡觉。
原来小猫睡觉还会吧唧嘴!
原来小猫睡觉还会蹬腿!
原来小猫睡觉还会呼!吸!
姜元妙再一次被萌得脑子都要化掉,完全不能持续盯着十秒钟以上,实在太可爱了,她的心脏会受不了。
视线脱离小猫几秒钟,她的理智回来些,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小猫叫什么名字。
“气气,你给小猫起名——”
话问到一半,看见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她自动闭嘴消音。
到底还是向热空调投降,睡着后的祁熠没再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甚至被子都被他无意识地往下踢,滑到腰上。
床上的少年侧躺着,呼吸绵长,侧脸的线条利落分明,密长的眼睫毛垂落下来,看着很柔软。
他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姜元妙从进屋见到他就发现,他眉宇间透着疲惫,不只是通宵照顾一晚小猫,更像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休息好。
再过半个月,祁熠就要去参加冬令营,决赛通过就能进国家集训队,才有机会选拔到国家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平时光是听数学老师简单提几句,就知道很多老师都对他寄予厚望。
期望越高,意味着压力越大。
虽然祁熠嘴上不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她能看出来,他最近压力挺大,下课也一直在做奥数题。
姜元妙在误吃褪黑素后,认识了这东西的功效,某次无意中发现,祁熠的卧室里也有这玩意儿,才知道,他压力大的时候会失眠。
但他从来不说。
姜元妙悄悄打开书桌抽屉,里面果然藏着一瓶褪黑素软糖。
她拿起来掂了下,比上次轻了一大半。
姜元妙抿起唇,把东西放回原位,倚在书桌边缘,盯着床上的人,烦躁地抓了抓发根。
她专门查过,未成年人最好别吃这东西,而且这东西吃多了有依赖性。
上次发现他吃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以后再因为压力睡不着,就跟她说,一起想办法,再不济就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嘴上应着,却还是把这话当耳旁风。
她真是……
气得想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把他吵醒狠狠骂他一顿!
姜元妙抹了下起雾的眼睛,朝床边走过去,弯腰把被子轻轻地往上提了提,盖住他蜷缩起来的上半身。
她坐在床边,看着就连睡觉都微微皱着眉头的少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生气又有什么办法呢,祁熠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有什么事永远都憋在心里。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姜元妙抬起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摆着的一张合照,顿了顿。
照片里,扎着两羊角辫的女孩抓着旁边神色冷淡的男孩的手,逼着他举手比耶。女孩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男孩偏着脸蛋不情不愿。
那是她和祁熠的第一张合照,在遥远的十年前。
照片定格生活的瞬间,勾起不曾褪色的回忆。
望着这张照片,姜元妙的记忆不知不觉回溯到那个秋天。
十年前的秋天比现在还要凉爽些,七岁的姜元妙已经穿上了妈妈亲手给她织的针织衫。
凉快的天气适合搬家,姜元妙跟着工作变动的妈妈和爸爸,从溪川市搬到兴临市。
搬家也意味着转学,但她从小就是个自来熟,突然换个小学上课这种事情对她没丝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