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安夏想起了被痛斥为精神鸦片的游戏。
游戏,之所以让人沉迷,就是因为它即时反馈,还经常有时限,催人积极。
安夏拨通了深市的电话:“阿君阿君,你有空再做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程序嘛?原理超级容易,只要打出对应的字或者字母,那个字或者字母就会消失。”
“没空,公司的代码还有好多没有完善的。”
阿君一口回绝,安夏可怜巴巴地问:“是不是我说的东西,其实特别难啊?”
安夏,做为专业的产品经理,深知自己与程序员之间的矛盾,就是「这个超级简单,为什么要排这么多久」与「放屁,你行你上啊」之间的冲突。
阿君倒是没这么激烈,对她说:“不,确实不难,你想要做的效果,跟美国的一个游戏很像。把发射子弹的逻辑改一下就行了。我确实是没有时间做。”
那个游戏有一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太空大战》,1972年就有了。
画面巨简单,一个方框,飞机贴着左边的墙,可以上下移动,吐出子弹。
右边不时的冒出需要被打死的小怪。
顶上左边是三颗心,代表三条命。
中间是关卡数。
右边是计分。
可以改成右边飞来的是字。
玩家在键盘上按出对应的字,「怪」就可以消失。
如果没有来得及打,飞来的字就会把飞机轰掉。
安夏想好了游戏要怎么做后,去找张老师,张老师刚好也知道这个游戏,改动一下逻辑问题不大。
但是!
他只能在短时间内搞定英文打字游戏。
算了,总比没有强!
张老师很快把打字游戏完成。
安夏拿回厂里,把它放在「哇哦」的盘里。
名字非常纯朴:打字练习。
“哇哦……”们发货后,安夏依约先到特种材料厂,给几个将来要用到电脑的职工做培训。
表格确实简单,两大功能五分钟不到就会了。
当「打字练习」打开之后,说好的十分钟培训,就变得无限长。
人民群众沉迷于精神鸦片的速度也太快了。
由于安夏个人的习惯,打字游戏设置了排行榜,前三名可以输自己的名字。
这下可不得了,玩了三局,最高打出47分的人看着第一名的48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抱着键盘死活不肯下机:“最后一次!”
过了几天,各地哇哦的客户们纷纷发来反馈,表示哇哦很好用,打字练习很好用。
唯一的缺点是,它只能练英文,但是表格的工作语言是中文。
希望可以把中文的打字练习给他们。
安夏也想有啊,可是手上唯二的程序员,一个没空理她,一个能力有限。
她有什么办法,她也很绝望啊。
做为一个在大厂混过的人,她养成了一个可耻的画饼习惯。
于是顺嘴对一个万人大厂的主任说了一句:“有是有,但英文练习是测试版,所以免费,中文是升级版,跟哇哦绑定一起卖的,整套3500块。”
“怎么贵了这么多?”对面传来一个惊叹。
安夏以为他要放弃了,没想到,他说:“我一会儿就让会计打款,你明天能发货吗?”
安夏:“……”
“啊……应该是不行的,那个软盘,跟现在市场上的软盘不一样,是特质的高级军品,美帝情报局的专利,暂时缺货,得过几天……”
一通糊弄,把人忽悠完之后,安夏冲去学校找张老师:“您还认识什么编程特别厉害的人吗?”
“有啊,不过他应该挺忙的,可能没空做。”
“先问问嘛,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啦。”
第18章
张老师说的那个人叫陆雪, 是张老师参加校友聚会的时候认识的后辈,在第二灯泡厂担任温控程序工程师。
灯泡厂的门卫十分负责,他问清安夏要找谁之后, 便亲自打电话过去, 然后让安夏在门口待着,陆雪会出来接。
安夏脑补的陆雪, 是一个冰清玉洁, 高岭之花的美女。
毕竟跟「陆雪琪」只差了一个字。
厂门口陆续有人进进出出,也有人出来等人。
安夏看到女职工出来探头探脑, 就问是不是陆雪。
等了好几个都不是。
然后,出来了一个个子挺高的男人,一阵风似的从里面出来, 东张西望, 看到安夏:“你是安夏?”
“是……你是?”安夏还以为是陆雪的同事。
“我是陆雪, 你不是找我吗?”男人笑呵呵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
安夏脑补的冰雪之花,「咵嚓」崩碎了一地。
陆雪不仅不是个美女, 甚至也跟安夏以前认识的程序员不一样, 是个性格十分外向的男人。
想想也是,他跟张老师年纪差了十多岁,张老师又那么内向。
要不是有一方主动, 两个人只会在校友会上擦肩而过。
安夏向陆雪说明来意。
“哦哦,那个啊, 我知道, 我还挺喜欢玩的。”陆雪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
“但是它有一个稳定性的问题。汉字是两个字节,现在的dos是英文, 只能依靠汉卡。”
安夏听了半天,领悟到问题的根源。
现在没有稳定的支持汉字的系统,而汉卡这东西是别人研发的,适配性未必会好,很有可能出现丢字节的情况。
两字节的汉字丢失字节,就会变成乱码。
平时工作的人看到乱码,大不了重启。
让一个已经玩上头,且正在向高分进发的人,忽然看到乱码,不得不结束游戏。
你跟他说「重启不就行了」,那得先把桌上容易拿起来砸人泼人的东西藏好了。
安夏想起各大游戏公司楼下拉横幅的玩家们……算了算了,她不想感受中国第一波电子游戏玩家的怒火。
“不过,如果是专门为这个打字游戏开发一块汉卡,也不难,就稍微需要一点时间门。”
汉卡,安夏也只在电脑发展历史里见过,一块有两个巴掌横排并列那么大的硬件,插在电脑里,电脑才能使用中文。
“要多久?”在安夏心中,开发一个新东西,起码一年往上跑,她等不了。
陆雪想了想:“大概半个月吧。”
安夏:“啊?”
“现在汉卡的技术已经很成熟,我上次在武汉的电子一条街,还看到一个姓雷的大三学生在卖他自己做的汉卡。
把现在的技术稍微改改,让它更适配你的软件,不难。”
雷姓、大三,还这么有才……
安夏脑中闪过名场面:“are yu ok?”
“那个大学生的汉卡卖多少钱?”
“一千五。”
“如果你想扩大功能,也可以,但是开发时间门要再长一点。”
安夏连连摇头,火烧眉毛,先顾眼前。
不过这个成本还要再算一下,1984年的联想汉卡卖4000块钱一块,她报的捆绑中文打字游戏,只比原来的表格多了500块。
就算现在汉卡开发已经是更新迭代,而不是零的突破,想想还是有点亏。
得想个理由,把汉卡的成本给补上去。
安夏先跟陆雪谈好给他的开发劳务费用。
对于价格,陆雪没有异议。
然而,问题来了:陆雪家里没电脑。
灯泡厂虽然有电脑,但是厂子里只有电脑,做汉卡,是需要一手拿电烙铁,一边摊一地各种元器件的。
陆雪十分为难:“现在厂子里不忙,但是我也不能在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干私活。”
“那,你下班后和周日来我家?我家有电脑,还有空调,就算是夏天焊接也不热。”安夏盛情邀请。
“好!那我先准备准备,后天早上八点,我就过去。”
后天早上,周日……八点,这么丧心病狂的吗?安夏还想多睡一会儿懒觉呢。
可是员工这么积极,她总不能说:“别,等下午再过来吧。”
安夏脸上满是笑容:“好呀,那八点,我到车站接你。你要是提前到了我还没到,你就去旁边小卖部呼我一下,留个姓就行,我就过来了。”
安夏给他写了地址和bb机号码。
从灯泡厂回去,安夏就被叫到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