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都是死。”
“我啊,跪地求饶了一辈子,死的时候呢,想死的有骨气一点呢。”
她抬起头,那张艳丽的脸上,恐惧已然散去,和今晚叫住张之维时一样,她表现比张之维所见过的那些大老爷们还要从容。
“好。”张之维点点头,“我成全你。”
春喜闻言,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落下一掌,拍到春喜脑袋上,她看上去毫发未损,却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
死的时候和生时一样艳丽。
可她这么有骨气,她的同伴可就没有了,哪怕是多活一阵子,他也要跪地告饶。
他向张之维疯狂磕头,磕得头生生出血,还不敢停,直到张之维轻轻抬起他的头。
“阿音在哪?”
他说:“在城中郝司令的家中,现下郝家怕是正在准备新婚宴席。”
宴席?
他和阿音都没有宴席。
哎,他叹了口气,心想,罢了,送上门的宴席,那便将就着用了吧。
他走出门,屋内却忽然传来一声小孩儿的哭声,他转过头,见那个小孩儿跑出来抱着死去的春喜嗷嗷大哭。
他本以为……这孩子不是春喜的孩子。
原来一开始表现得那般嫌弃、厌恶春喜,不是春喜不爱他,也不是他不爱春喜。
只是这孩子和春喜年轻时太像了,有良心有骨气,所以只有到了春喜死时才愿意接近这位“肮脏”又“疯癫”的母亲吗?
为她的死悲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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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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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音醒时发现自己被强行穿上了一身嫁衣,身旁站着几个笑盈盈的小丫头,说:“夫人和夫人真像呢?”
什么?
小丫头不知道她不会说话,以为她只是对掳来这里很害怕,便温声道:“司令本要娶孟姑娘做第十三房姨太太,但是孟姑娘婚前暴毙了,谁也不敢在司令最开心的时候得罪他……”
所以就找了长得像孟姑娘的林观音来代替吗?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另一个人完全一样。
一旦揭开盖头,承受司令怒火就是被掳来替嫁的林观音!
林观音明白了,她在她们轻松的笑容中,扯下了那一枚枚华贵的珠串,乒呤乓啷地,首饰掉了一地,把她们吓了一跳,心惊肉跳地捡起砸到地上的珠串,不知是训诫还是劝导。
她们明明长得那么不同,却又长得那么相似。
不一样的脸,却是一样的嘴脸。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怎么做?
林观音哪里做错了呢?
她忽地坐起来,猛地推开这一个个挡在身前的小丫头,却忽然发现张之维给自己的银簪不见了。
她脑子一空,拿起桌子上锋锐地剪刀就往拉她的人脖子上捅。
小丫头立马被身旁人拉开,但还是被划开一道深深的痕迹。
屋内骤然间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林观音立在原地,用一只手堵住自己耳朵,这些尖锐到令她恶心的声音,让她想起那个讨厌的堂妹。
“夫人,杀人啦!”
“夫人,杀人啦!”
……
她们这么喊着,就像林观音真的杀了人似的,但只有以前的林观音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如今的她眼里只有自己所在乎、所珍视的东西。
她摊开手,无声地说了一句:[把我的银簪还给我。]
丫头们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她们要去搬救兵。
对!
她们治不住,还有的是人治林观音。
她们逃跑的间隙,林观音翻找了梳妆台所有的饰物,最后竟然是床底的痰盂边找到了那枚银簪。
她视若珍宝的银簪,却被她们弃若敝屣。
她小心翼翼地把银簪藏在怀中,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打算从这里跑掉,可刚出门就被一堆带着枪的人拦住了。
他们虽然和小丫头们完全不同,可说的话是一致的,他们就像个木偶一样,只会重复一句台词:“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哦。
他们多了一句。
“司令知道了,该多伤心呀。”
林观音只觉得恶心的很,她捂着胸口的银簪,冲到屋内,推开门窗,然后跳了出去,外面是个池塘,一跳下去便是冰冷的水,林观音不会游泳,一落水就会溺死。
如果逃不出去的话,那么她宁愿溺死也不会去当别人的妻子。
她不要别人安排给她的丈夫,她更不要去当别人的奴隶。
她是自由的人,她可以自由选择她的人生。
而且,她已经选好了。
她有丈夫,她亲手选的。
这世上最好的人,张之维。
就算死,她也不会去遵从她不愿意遵从的命运。
但林观音敢死,他们这些人却不敢林观音去死。
她若是死了,残暴不仁的司令就会为了心中的“爱”让他们所有人死。
于是,她被救起来了。
她又一次被换上了新的嫁衣,但这一次,她们怕林观音又发疯,动也没动她死死捏在手里的银簪。
他们捆住了林观音的手脚,从一开始的颐指气使又变成苦苦哀求,他们跪在地上求她:“夫人,求求你,好好嫁给司令吧,你不嫁,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