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略,你终于来了。”
高欢见到年轻人,很是高兴。
“阿母听闻兄长至信都,命岳前来兄长帐下听用。”
高欢喜不自胜,赶紧又命家眷以子孙之礼,诚心拜会年轻人的老母。
年轻人叫高岳,才二十岁,是高欢的堂兄弟。
高欢担任信使期间,往返怀朔、洛阳两地,在洛阳时,便居住在高岳家中。
两人虽只是堂兄弟,关系却比高琛以及早夭的高惠宝这两位异母兄弟更为亲近。
毕竟高欢之父再娶之后,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将高欢寄养在女婿尉景家中,这也导致了高欢与异母兄弟之间,感情并不深厚。
高岳身材魁伟,有器量,高欢与他相交日久,知道他有领军之能,当即任他为麾下督将,自领一部。
“高王,怎么不见你说的阿惠?”
高岳老母山氏疑惑道。
“婶婶切莫如此称呼,依旧唤我贺六浑便是,阿惠在沧州领民,我即刻命人前去招他回来。”
“莫要这般,免得耽误大事。”
山氏连忙拒绝。
高欢笑道:
“向婶婶请安才是最大的大事。”
第二十七章 文书
高澄接到高欢信件,安排好沧州诸事,抵达信都时,时间已经进入六月。
“虎儿哥,你听说了吗?尔朱兆命高王将六镇旧部全数带回晋阳,要分配给契胡人为奴,这包不包括我们?”
张末凑到了薛虎尔身前,低声说道。
薛虎儿惊讶的看他一眼,疑惑问道:
“你听谁说的?”
薛虎儿一心习练厮杀技巧,消息没有妹婿张末灵通。
破河西贼人一战后,张末已经迎娶了薛小妹,两人自是一家。
“有很多胥吏看见了尔朱兆发给高王的文书,现在营中都传遍了。”
薛虎儿瞟了眼一旁的刘延寿等人,这些人都是在大王山,由六镇降人中拣选,果然此时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肯定不包括,我等又不是降人。”
薛虎儿低声道。
他也同情那些六镇降人的遭遇,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契胡却不肯放过他们。
但他只是一名小队长,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大王们的决定。
六月初三,高欢携带高澄与诸将巡营。
“大王,你曾与我们约定,要带领我们重建家园,当日之言可还算数。”
“将我等带回晋阳给契胡为奴就是叫我等去死呀,大王。”
“大王,怜惜下乡人吧。”
“大王,我们不能回去呀。”
营地内,出身六镇降人的士卒们纷纷跪在高欢面前,哀嚎痛哭。
高欢似乎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热泪留下。
许久,他才语气悲愤的对众人说道:
“贺六浑与尔等都是北镇乡人,自应同气连枝,我又何忍见乡人们任契胡欺凌,将士们但请信我,不止你们,你们的家眷,所有六镇的部民都会留在河北,我贺六浑从未忘记过当日的约定,若有罪责,我贺六浑一人受之。”
顿时三军齐声欢呼,高喊大王万寿,军心尽归高欢所有。
高澄在身后旁观这场表演,自始至终这都不过是一场骗局,所谓尔朱兆文书,全是高欢捏造,也是他故意流传出去,为的不过是激起六镇降人对尔朱兆的怒火。
高欢入主冀州已经两月,逐渐站稳脚跟,他开始谋划与尔朱氏的决裂。
尔朱兆有这么位结义兄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回到府中,高澄探望了母亲娄昭君与大姐儿、二姐儿两位妹妹以及六岁的弟弟高洋。
“他贺六浑要做大事便去做,干嘛非要拿你一个娃娃差遣。”
一见到自己的心肝儿被晒黑,娄昭君心疼极了,将他抱在怀中,一个劲的摩挲着他脸上的皮屑。
“阿母莫要这般说,孩儿承了阿爷表字,怎么还是娃娃,况且孩儿身为世子,助力阿爷自是责无旁贷。”
“阿惠说得好呀,不愧是贺六浑的儿子。”
山氏在高欢、高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孙儿阿惠,拜见祖母。”
高澄赶紧从娄昭君的怀里出来,行礼道。
“乖,乖,来,让老妇我好好抱抱。”
于是高澄又投入了山氏的怀抱中。
在军营之中高澄已经与高岳见过礼,高澄了解,从本质上来说,高岳与段韶是同一种人,贪财好色又吝啬,但又极为孝顺。
高岳幼年丧父,是由母亲山氏独自抚养长大。
因此,要与高欢这位最受信任的家族兄弟处好关系,不用在高岳本人身上花多少心思,诚心侍奉山氏便好。
得了山氏喜爱,高岳自然会爱屋及乌。
左右都是一家子,高澄从山氏怀中抬起头,对高欢说:
“父王,孩儿当日在乐平城外,见识过尔朱兆麾下具装甲骑冲阵,一直忧心忡忡。
“这些时日孩儿一直思虑对策,终于在史籍中寻见了车阵抵挡甲骑冲阵的法子,请父王调拨匠人造车。
“孩儿以为有车阵阻拦甲骑冲击,再多造长柄大刀,专砍马腿,甲骑必可破矣。”
高欢当场答应下来,高澄所言确实是对付尔朱兆甲骑冲阵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