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澄直抽气,抬手狠狠擦掉眼泪,大喊:“我再也不回去了!”
湛擎坐在旁边拆着一个蛋卷甜筒的外包装,喂到妹妹嘴边,湛澄啊呜大咬一口,边吃边哭。
她哥没忍住看笑了。
见小妹妹这样,湛擎心里凝滞的沉重感莫名轻巧了不少。
湛澄就着他的手吃完蛋卷上的奶油冰淇淋,自己拿着剩下的慢慢啃,甜甜的零食渐渐起了作用,她也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看看哥哥,问:“哥,你和班朔哥哥……没谈?”
湛擎垂着头擦手,不看她,淡淡道:“谈了,没成。”
湛澄嘴一扁,更心疼了。
“那,那这次这个alpha……”
“我把匹配申请撤销了。”
湛澄舒了一口气,她想了想,又问:“他为什么这么急啊?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啊?”
湛擎扔掉湿巾,岔开腿坐着,身体靠后枕在松软的沙发抱枕上,犹豫几秒,说:“爷爷病重了……”
湛爷爷对于湛家集团和其他公众来说已经成了符号和标志,所以这场重病始终被瞒得严密,连湛澄都不清楚内情。
湛擎将逼疯湛悉淳的前因后果大致跟湛澄交代了一下。
听完全程,湛澄举着蛋卷半天没吃最后一口,呆呆地出神。
“大伯,还有四叔和小叔……是那种人?”
湛家结构复杂得能写一本狗血古早小说,互相之间表面上和谐,内里多么混乱连自家人都理不顺,何况湛澄这个一直活在单纯干净环境里的小天鹅。
湛擎无声地叹了口气,点头:“嗯,其实咱们一直有一个二伯,但是在我九岁的时候自杀了,所以你应该不知道。”
当年湛澄才一岁。
“啊?”湛澄难以置信,有二伯她知道,从前以为是早年病逝,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问:“为什么啊?”
“那时候家里新成立了一个科技公司,是二伯做起来的,中间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那个公司很突然地就落在大伯手里,没多久二伯就自杀了,死前住得还是老城区的出租屋。”
湛澄动作极慢地嚼掉蛋卷,脑补几番细节,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咱爸能抗到现在,还是有点牛逼的。”
湛擎轻笑,没否认。
湛悉淳固然可恶,但能在二十年间虎口拔牙拔出家族产业的四成,确实算可以了,这或许也是他现在被步步紧逼寸寸蚕食的主因。
毕竟现在整个湛家四兄弟,除了湛悉淳自己,剩下三人都是一个妈生的。
“可是,可是,你跟别人结婚就能解决问题吗?”湛澄还是不想这么干脆地落进湛悉淳的逻辑圈里,更不想哥哥自我牺牲。
那可是结婚,怎么在那些大人嘴里跟吃饭喝水一样不当回事的。
湛擎没说话,横躺在大沙发上,双手抱怀。
他也不知道。
他甚至不想深入思考这件事。
湛澄跟他挤挤挨挨地靠着,像个粘人的小仓鼠,瞄了瞄哥哥低沉的眉眼,轻声说:“哥,你如果不想妥协,大不了就用妈妈给的基金生活呗,再大不了就离开松川市,咱都去国外,你去读博,我去留学,老头就去养老,可能活得不如现在舒坦,但也没太多愁事不是吗?”
湛擎看向她天真可爱的眸子,听她说:“我不想你这么委屈。”
他忽然眼眶一热,压抑了太久的酸楚从胸腔冲上眼底,强压半天才彻底忍了下去。
他笑着揉揉妹妹的头,将人拢到胸前躺好,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半小时后,湛澄坚持不肯回家,就住在了那间公寓,湛擎来回看了一圈治安环境,还算满意地回家了。
他没急着下车上楼,呆坐在车里整整一个小时。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能做到妹妹说的那么轻松,轻松地不管不顾,轻松地看着湛悉淳被逼垮。
湛悉淳养了他二十一年,有时候会冷暴力,会明显偏向湛澄,可平心而论,湛擎挑不出再多的毛病来恨他。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没学过公司管理,在国外几年学的全是编程焊接插电线,没人教过他要怎么和外人斗智斗勇,自己恐怕也没那层顿悟的天赋。
那他要为了湛悉淳的利益结婚吗?
一场婚姻,换他顺风顺水。
自己呢?
跟谁结婚?结多久?能离婚吗?
而且……
班朔呢?
他弯下腰额头顶着方向盘,心绪里酸得发苦。
班朔。
如果一定要结婚,他只想跟班朔。
如果一定要被标记,他只想被班朔碰自己的腺体。
换成别人,他恨不得杀人。
“咚咚。”
驾驶位的车窗被人敲响,湛擎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对上班朔焦急的神色。
大约是见人没事,班朔松了口气,湛擎却心脏猛跳。
许久不见,他还是免不了对这个人心生悸动,每次见面他都控不住心底向上游曳的滚烫和满足感。
他紧紧盯着班朔疑问关心的目光,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