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沉在温江身上又踢又踹、又啃又咬:“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黄泉路上还遇见你这畜牲!你给我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打死你!王八蛋,打死你!”
任由曲沉如何打骂,温江的鬼魂一直两眼空洞,什么反应也没有。他的魂魄和汪钦一样被引魂铃震伤,只是凭借铃声走在黄泉路上。
曲沉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鬼魂怎么打都不会留下伤口,他就爬到温江头上,又掐又咬,还真给他咬下了一小块魂体。
“呕——”曲沉掉下来,趴在地上把魂体碎片吐出来。吐出来后还觉不够,又爬温江身上咬,咬完再吐,吐完再咬。
“欸欸欸!”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语气倒没有多少责备,“你这饿多久了,啥东西都放嘴里啃,讲不讲卫生?”
曲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挂着鼻涕眼泪,傻愣愣的。
“咋、哭了?”黑无常磕磕巴巴的问。
白无常奇道:“你这牙口也真不错啊,魂体都能给你啃下来了。味道咋样,好吃不?”
“呕——”曲沉被这样一提醒,又趴在地上吐起来。
白无常走过去,对着温江“啪啪——”来了两拳,“好了,这家伙无知无觉的,打了也是白费劲,放他去枉死城下地狱吧。”
曲沉吐完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无常以为他还委屈,改口道:“反正也打不死了,继续死命打。”
“不、哭。”黑无常笨嘴拙舌地安慰,“我替、替你打……”
“对!拿你的勾魂锁,狠狠抽他。”白无常帮腔。
于是,黄泉路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一只鬼坐地上哭,黑白无常轮流抽打另一只鬼。
“哟,干啥呢?”又个鬼差押送鬼魂经过,好奇的问,“这两只鬼犯事了?”
他们鬼差时常会遇上不配合的鬼,一些逃了太多次、做的太过分的鬼就会被鬼差“教育”,在黄泉路上抽鬼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
鬼差去看那两只鬼的脸,越看越觉得坐地上那只鬼眼熟,他惊疑道:“这是曲沉?”
“嗯。”白无常打累了,将哭丧棒换了只手拿,指着跪趴在地的温江说,“这就是经常找曲沉麻烦的家伙。”
“什么,就是这家伙!?”鬼差捋起袖子,夺过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棒,“先借我使使。”
他们从一颗蛋开始看着曲沉长大,一个个护犊子得很,在因缘镜中看见有家伙欺负曲沉,早就恨得牙痒痒。如今这家伙终于落他们手里了,可不得热情“招呼”上!
“这玩意是不是要去枉死城?”鬼差中场休息时问白无常。
白无常点头:“可惜了,要是送咱们阎王殿里,叫殿里的判官给他判个十八层地狱一日游,再到饿鬼道去涮一涮。”
“别担心,枉死城那边我有弟兄,包在我身上。”鬼差拍拍胸脯,“把他交给我吧,我带枉死城去,肯定给他安排个明明白白。”
“啧,你居然还跟枉死城那边有联系,小心被发现,阎王扒你一层皮。”
“我们都私下来往,小心着呢,你可别在阎王那边说漏嘴啊。”
“知道知道。”
曾经枉死城和阎王殿水火不容,两处的鬼差见到都要打几个来回,现在双方关系缓和了不少,不少鬼差私下还有来往,鬼吏知道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江被带走后,白无常来拉曲沉:“好了,知道你受委屈了,鬼差入轮回没有一个不惨的,你这都算好的了。想开点,回来就好。”
曲沉原本刻在三生石上的命格更惨,他在二十岁前,会经历人生中百分之六十的苦难,落下一身残疾病痛。黑白无常强行介入,才让他拥有了与常人相同,又略微不同的幼年期。
曲沉低着头,没有回话。他曾经埋怨过这对父母的不辞而别,到如今才知道他们顶着多大的压力,将自己养到成年。
白无常拍拍他的背:“回去打汤吧,孟婆近来手抖得厉害,也很想你。”
“嗯。”曲沉点头,抬脚跟随在黑白无常身后。
路过望乡台时,白无常站定脚:“要上去看看吗?”
曲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
这是他第一次登上望乡台,在还是小鬼时,他曾经趴在树梢上看这里的鬼魂。当时的他还小,总觉得望乡台的台阶有吸力,不然怎么踏上这里的鬼魂脚步都那么沉重。
今日踏上这里的主角成了他,他竟也如见过的其他鬼魂一样,每一步都迈的无比艰难。
站在高处,以全新的视角俯瞰阳间,放眼望去,亓衢市依旧繁华喧嚣,车来来来往往,大家一切如常。
陆鹏飞在办公室内和各部门负责人开会,眉眼间尽显疲态。楚萌萌正在医院病房内,与医生交谈着,床上躺着的是缠满绷带的何阙。赵霆正在疗养院中,在护工的帮助下进行康复训练,摔倒了一次又一次,也爬起来一次又一次。
曲沉还看见了许文晴、店长、托尼、汪钦母亲、夏若忻父母,他甚至看见了孤铁蛋,这个孩子出来后改名叫孤寻,寻找的寻。如今他整个人干干净净,个子也蹿得很快,只能从侧脸看出曾经的模样。
他的目光还去到了墓园,将三位队友的墓,沈季秋王瑾安的墓都看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