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留在羯戎,待我登上王位做我的阏氏怎么样?”
疏勒塔尔看向她,紫色的眼睛里泛着动人的光彩,只是这并不能让阿水沉溺其中,她不喜欢他,而且她很想回长安。
“也行啊,不过我要你先休妻,我要做你的大阏氏。”
阿水眼睛很亮,面露期待。
“呵......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吗?人贵有自知之明。”
意思就是你还不配做羯戎的大阏氏。
“是吗?那就可惜了。”
阿水一瞬间的怔愣,这句话她曾经也听过类似的,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脸可惜的说道。
她当然没想过做什么大阏氏,这么说只是不想直接拒绝这个男人,免得他记仇,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他怎么会留在身边?
她只是想回去,她已经太久没见到她的儿子了,他还这么小,肯定不记得她,也不认识她了吧。
“那就按之前的交易,送我离开羯戎。”
“可以,不过离开之前再陪我去见一个人。”
“我没有答应过你,不去。”
阿水不想再见任何羯戎人,没有必要。
“疏勒克苏,你不想去见见他如今阶下囚的样子吗?”
疏勒克苏?
“不想。”
“呵,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好歹疏勒克苏也是因为你才被支开。
......
这场对话,阿水只坚持当初的交易,并没有答应其他任何事,好在疏勒塔尔最后答应放她离开。
一个月后,疏勒塔尔继承王位。
这一个月疏勒塔尔扫清了所有障碍,大阏氏吾日耶提在狱中自尽,大王子疏勒哲达被杀,一众旧部或追随旧主死或归顺新王生,一时间整个王庭满是鲜血,而疏勒克苏因为没有参与造反以及身上显赫的战功,被羯戎大长老一派竭力保下,自此圈进在他从前的领地上,无令不得外出。
......
同时,阿水悄无声息的离开。
迎着晨曦,向阳而行。
——
一天后,阿水骑马至关口城门,用马匹换了骆驼,并把骆驼喂饱,再买了几大包果脯干粮水袋,以及一些挡风遮阳的纱布和一些小东西。
她一身羯戎寻常的男子装扮,黑发用帽子盖住,又用自己特制的化妆品给自己硬化了面部,看着就像一个瘦弱的羯戎少年。
出了城门,很快就是一片沙漠,空旷寂寥,她只能看着太阳一直往南走,路上碰到几个商队,不过她没有贸然去打搅。
只是其中一个商队老板,深蓝的眼睛,花里胡哨的衣裳,还有脸上的胡子,是贡布,是半年前她花了两锭金子的那个商队老板!
难得他又要去长安?
阿水没打算和他打招呼,一是人家天南地北的跑,每天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陌生人,他不见得记得她,二是她不想招惹麻烦。
行了一天,傍晚再次歇息。
一天下来,少说已经走了四十公里路。
阿水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空地,拿出自己的干粮补充体力,又拿出一个药丸,就着水吞下。
这是疏勒塔尔让人给她的,不过看着和之前的不一样,所以没有贸然放入口中,而今晚是她毒发之时。
一路上她都在研究,总算能够确定其中的药材,比起之前确实加了几味药,又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不像是药材。
前世阿水上大学之后一有空闲就回去旅游,国内国外,到处跑,但她不会在这样的大夏天跑来沙漠受罪......
夏日夜晚的沙漠很美,月光和星光交相辉映,还有天际的北极星。
静谧,细腻,而又璀璨。
只是阿水无心欣赏,她身上很疼,好似整个人都要裂开,心脏要跳出身体,广阔沙漠好似在不断转动。
“嗯......”
阿水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里面是一些不知名的膏状物体,黑乎乎的,拿出来有些刺鼻。
阿水几口吃下,牙齿都在打颤,很快疼痛席卷全身。
她晕倒在星空之下,一片寂寥之中。
......
再睁眼,已是黎明时分。
阿水艰难坐起,发现四周已是空无一人,连忙检查行装,发现没有异常,她的骆驼也在她身边没有跑。
只是她脚边多了两锭金子。
是贡布,他认出她了!
阿水喝了几口水,又吃了几个果脯,想想分了几个给骆驼。
虽说骆驼可以在沙漠里不吃不喝走好几天,但一路上,她偶尔看见骆驼刺、盐生草也会停下,让骆驼享用,而且她也买了一包沙蒿备用。
此刻只有骆驼陪着她了,而且它很乖。
沙漠行走的骆驼,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主人,只是他们习以为常,而且每每都尽职尽责,品行高尚,不像有些人......
还好她留了一手,不然可能要命丧于此了。
也许疏勒塔尔给她下的毒根本就没有毒药,这半年毒性早就渗透她的五脏六腑,每个月中的解药不过是压制之药。
这次的“解药”,药性最为强烈,压制,也是激发,虽然无毒,但足够致命。
这一个月,疏勒塔尔和一众部下很忙,所以她便偷偷做了一些药,而材料是之前她被一众巫医围着“看病”时趁机要的,不够的,她就自己找。
一个月下来,她的保命药也制作完成。
其实,疏勒塔尔直接把她杀了不是更加省事?
或许,直接动手比起她自己跑了死在外面更好,因为疏勒塔尔从来都是心坏,而外表却装的一片正直,就像他的王位是他“拨乱反正”而来那样。
还有,是他过于自信,自信她走不出这片沙漠。
看吧,我已经给了生机,只是你没有抓住......
多么狠辣又腹黑虚伪的男人。
阿水想通之后,害怕还有后招,即使身上还不舒服,但还是开始赶路。
......
正值盛夏,沙漠白天异常炎热,好似火烤,一片黄沙中只有一人一骆驼在不断前行。
那几个商队早已不见人影,四周一片空旷。
阿水一直用布捂着口鼻,她一直在流血,她也一直在朝南走,那是长安的方向,可是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呢?
原来她真的走不出这个沙漠吗?
越来越晕,手再也没有力气抓住驼鞍,很快,阿水掉落下去,掀起一阵黄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