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守也不瞒他:“是,我们陛下离开之前特意嘱咐过,说您和他本是同气连枝的盟友,休戚与共本是一体,他不在的日子,让我们都听从您的命令。”
涂曜觉得除了“盟友”二字外,这句话让他无比受用。
涂曜倒不在意楚国权势,但楚稚离开前把楚国大权交给他,这自然是信赖亲近,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孟守又道:“我们陛下还说,在小殿下未成人前,一切都由您做主,惟愿您善待小殿下,待他长成。”
“他是朕儿子,朕还能亏待这小子不成?”话说到一般,涂曜顿住了,楚稚说得这番话,越听越像离别嘱托啊?!涂曜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朕来楚已经有三四日了,阿稚也该回来了,怎么半点消息也无?嗯?”
孟守忙道:“臣再去遣人催催……”
“不必去了。”涂曜摆手让陆徽上前:“你去戴罪立功吧,亲自去迎,把人给朕带来。”
陆徽遵命而去,随即告退。
涂曜看了看天色,和身边人笑谈着一同去了宫中。
小枸掐着手指,也知道爹爹快要回宫了,看着那盛开的绣球花,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泛起几丝忐忑和喜悦。
“哥哥,你怎么不听我讲故事啊。”小暑又来找小枸了:“这可是爹爹亲口嘱咐的,让我把这些故事讲给你听。”
小枸看了妹妹一眼:“我不想听。”
凭什么小暑就能让爹爹亲自讲故事,到了自己这儿,便要听小暑讲的呢。
爹爹快要回来了。
到时候他也要听爹爹给他讲故事……
想着想着,小枸期待的目光又看向了殿门。
只是那扇门后却始终未出现自己期待的身影……
“什么叫人不在了?”涂曜脸色瞬间阴沉:“不是说去休养几日吗?”
他想楚稚想得要发疯了,但孟守等人都在说楚稚为泄洪一事烦心,好不容易躲在山里清净几日,不愿被人打扰。
涂曜便想着这几日商量出个运河的名堂,再去告诉楚稚,谁知陆徽回来,却一脸支支吾吾说人不在了?!
“是去休养几日。”陆徽道:“本来是在别院的,但那别院的人说,陛下前日便离开了,还命他们不许跟随,他们以为陛下去了旁的别宫呢,也不敢问陛下的去向。”
涂曜全身一阵发冷,心头瞬间弥漫恐慌:“寻不到人了?”
陆徽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头:“暂时如此。”
涂曜利剑一样的眸子恶狠狠射向孟守:“孟大人,你身为楚国重臣,总不会连自己主子的行踪都不晓得吧!说!他在何处!”
这也太荒唐了!
楚稚在楚国贵为国君 ,为何要离开呢?小暑小枸,他的整个国家都在此地,他不管跑多远,还是要回来的啊。
涂曜一时没明白这是何苦。
孟守也很是惊慌,跪下忙道:“陛下,臣只知陛下想去别院休憩几日,不知陛下为何会独自离开啊……”
“哦?孟大人也一脸意外?”涂曜按剑一步步逼近他,因为焦灼,面容透着微微狰狞:“你身为重臣怎会不知?快说!否则别怪朕不给你面子!”
大殿之上剑拔弩张,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您也不必再逼孟大人,他的确不知情,陛下的确已经不下定决心离开了。”
楚姝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全程的目光。
“离开了?”涂曜眼前一阵发黑,他强自支撑道:“你说清楚……”
“拜某人所赐,陛下这几月心力交瘁,日夜煎熬难以安睡。”楚姝冷冷注视着涂曜道:“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不问世事,隐姓埋名了。”
“你放肆!”涂曜目眦欲裂:“他还有孩子,他还有江山,他……他还有朕……他怎么可能舍下这一切!”
楚姝道:“不是还有您吗?尊贵的雍国陛下,两个孩子您会照顾好,至于江山,想必您也会笑纳了。”
“你知道他现在何处?对吗?”涂曜根本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一字一句冷冷道:“快说!他去了何处!朕要去寻他!”
楚姝摇头道:“陛下之前也和我说好了地方,但陛下并未出现在那处,想来是下定决心和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了……陛下带了足够半年的盘缠和衣物,想必会照料好自己……”
涂曜冷冷打断,急声道:“陆徽,你立刻去查前几日我们进京时的那辆马车!”
陆徽很快赶来道:“陛下,那马车上的人是楚王没错,但已经辗转了很多地方,无法锁定具体地点了,只是……”
“快说!”
“有人看到一人骑马始终跟随在马车后面,据说,似乎是开闸的华将军……”
“华将军?!”涂曜一怔,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但一直没放在心上,他强迫自己冷静:“那个人的履历呢,让朕看看。”
涂曜接过履历,脸色逐渐阴沉:“此人长什么模样?”
早有识趣的人拿出之前的将军画像:“大约如此,这画的还比较贴切,英气勃勃身高八尺……”
涂曜恶狠狠瞪着那画像,似乎要把画中人瞪出两个窟窿:“闭嘴!”
陆徽忙疑道:“陛下?”
涂曜指着画像的手都抖了,恨不得直接将人撕个粉碎:“这不是那个庞州吗?阴魂不散的狗东西,还敢出现在阿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