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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视一眼,猛地跳下床穿裤子,崔乔还算镇定地叫了一句稍等,洗了个脸才去开门。门开了,两个警察走进来,宁昭同抱着猫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裸腿在昏黄的光里自然地显出两份暧昧。
    领头那个三十来岁,打量了一下周围:“你们是什么关系?”
    后面那个年轻人估计刚毕业,还不太好意思看宁昭同,小声补充道:“你们只登记了一个人的信息。”
    “不好意思两位警官,我们晚上啤酒喝多了,回来抢厕所,没来得及下去登记,”崔乔解释,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我们是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时间太晚我就没送她回去。”
    “兄妹?”领头的狐疑地看两人一眼,把两张身份证对比起来一看,“湖北襄阳,还是一个小区的。”
    崔乔笑笑:“给二位添麻烦了,我们马上就下去登记。”
    “那个!”小警察叫了一声,红着脸问宁昭同,“那个,你是朱鸿吗?”
    宁昭同看桌上有烟灰缸,周围也没有禁烟标志,点了一根塞到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句是。
    小警察跟领头的解释了一句,领头的更不明白了:“女明星?”
    怕前辈误会,小警察兴奋道:“很牛逼的,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所以不可能——啊,不可能是那种情况。”
    也是,这是经济型酒店,女明星要赚外快不至于来这里赚。
    领头的心里信了大半,嘀咕了一句那是谁没事儿打电话说扫黄,崔乔听见了,心里微微一顿。
    有人打电话。
    例行检查,确实不应该是这个时候,都三点过了。
    “行了,不是嫖娼就行,”领头的决定收工回去睡觉,问宁昭同讨了根烟,又多说崔乔一句,“就算是兄妹也那么大了,还是要避嫌的……”
    崔乔一一应下,态度特别好。小警官拿着宁昭同的签名出来,喜笑颜开地准备关门,尽头处却走来三个男人。
    领头的一愣,而后连忙把烟按了,迎上去:“局长!”
    什么情况,区局局长都过来了?
    局长微微摇头,示意他一边去,两人一头雾水,看着旁边两张一色面无表情的脸,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门没关,下一秒,一只橘得发红的胖猫钻出来,凑到了边上男人的脚底下。
    “喵。”
    橘团团扒拉了两下眼前的裤子,沉平莛低头把它抱起来,顿了顿,屏息,推门进去。
    一片狼藉的被褥,有人在盥洗室里冲澡,宁昭同在灯下裹着外套,抽着烟看去而复返的来人。
    沉平莛知道应该没发生什么,却仍旧在看到这一幕时气得指尖都微微发抖,他将猫扔到床上,按捺着过多的情绪:“不回家吗?”
    领头的和小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
    妈哟,正夫抓奸来了。
    “不想回,回了得看见你,看见你烦,”她摁了烟头,眼神在光下几乎是淡漠的,“明天要上班,早点睡吧。”
    看见他烦。
    他都有点被气笑了,在原地站了片刻,坐到了床边:“好,早点休息,这里不错,我也借宿一晚。”
    “可以。”
    可以?
    宁昭同起身,外套掩住光裸的腿,将身份证塞进包里:“你俩睡吧,别抢被子,走了。”
    她说着就真要走了,连猫都没带,沉平莛一把把她拽住:“去哪里?”
    “轮不着你管,”她回视,目光冷冷,抽回手,“别恶心我行吗?”
    恶心她。
    沉平莛不想在这里跟她吵架,强忍住被刺痛的难堪:“我们”
    浴室门开了。
    “好多人,啊,沉哥,”崔乔坦然地跟他打招呼,身上穿得齐整,T恤短裤半点暧昧都没有,“来接同同回去吗?”
    沉平莛看他一眼,崔乔读出几分警告的神色,于是迟疑地看向宁昭同:“你不回去吗?”
    宁昭同把包背到肩膀上,问崔乔:“北京回吗?”
    “……回,”崔乔来散心基本上就带了个手机,外套一穿猫一抱钻出门,都不敢看沉平莛,“我收拾好了。”
    宁昭同没吭声,把橘团团的猫包拎起来,转身出门。
    王幼临看两人进了电梯间,小声问沉平莛:“书记?”
    沉平莛没有动,也没有出声,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呼吸拉得很长。
    因为带着橘团团,上飞机办手续花了不少功夫,落地北京已经是九点钟了。
    崔乔这次很主动,问她要不要收留,宁昭同瞅他一眼,说跟我一起回家吧。
    崔乔不知道宁昭同在北京有房子,但想想觉得也不离谱,她一个女明星天南海北地飞,在北京上海有个落脚的地方当然必要。
    想着自己租那房子确实寒碜,而且他还没正式搬进去,崔乔没拒绝,抱着猫就上了门。
    一进小区,崔乔不由感叹一句:“果然不是一个阶级。”
    宁昭同没理他,用下巴指了指客房:“一直有人收拾的,洗完澡直接睡吧。”
    崔乔哦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说几个小时前还趴在自己身上叫哥哥,现在自己就只有睡客房的待遇了吗?
    承认自己略有失落,倒也庆幸不用面对完全无法抗拒的诱惑。崔乔洗完澡,回了几条消息,便陷入柔软的大床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过来天边已经擦黑了,崔乔一看时间,晚上八点,顿时有点头疼。
    他一直算个自律的人,这样晨昏颠倒的日子还真没过过几天。
    洗漱起身,一推门就看见宁昭同在沙发上瘫着,猫就在她屁股边上。崔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宁昭同翻了个身,看见他了,不动,但是叹了口气:“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了。”
    “……”
    崔乔在头顶放了个问号:“什么?”
    宁昭同看着手机上闪动的“薛预泽”三个字,扔到一边,撑着脸,眼神空洞:“这时候来找我,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吗?”
    “……”
    崔乔总觉得自己听懂了,但是不敢听懂。
    “算了,见就见吧,”宁昭同起身,很粗鲁地揉了揉自己脸,“外派之前你就住这里吧,给我添点人气儿。走了,不知道回不回来,晚饭自己解决,这里不好点外卖。”
    “哎!同同!”
    “不用谢我,帮我看好家就行。”
    “不是,水电费谁开啊?”崔乔认真,“还有物业费,我交不起。”
    “……妈的,哥,我最喜欢你这穷酸样了,”宁昭同比了个大拇指,“帮我照顾猫,老子给你开工资,比你们部里开得高!”
    宁昭同没有接薛预泽的电话,但是直接开车去了薛预泽家里,甚至未经允许就按了密码锁进了门。
    薛预泽迎出来的时候都惊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见笑,你家密码从你三十岁起到六十岁就没改过,”宁昭同笑了一下,而后一屁股坐到檐下,叹气,“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三十岁到六十岁。
    薛预泽偷偷摸摸发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宁昭同瞥他一眼:“我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特别不尊重你,气不气?”
    “……好刺激,”他脸都红了,“就像小狗一样吗?”
    “……”
    妈的。
    “你以前没有那么夸张的,”宁昭同好忧伤,“这个世界变了,该喜欢我的都不喜欢我了,你也变了。”
    薛预泽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迫不及待继续发问:“以前我什么样,跪在你脚边摇尾巴吗?”
    “……我好想抽你。”
    他当即奉上一柄设计感十足的皮鞭,眼睛都是亮的,小声道:“试一试?”
    宁昭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确认他是认真的。
    她别开脸猛吸了一口气,而后从后面一把按住他,三两下把他捆得严严实实,骂道:“哪儿学来的,随时随地都发浪,真是教训少了。”
    教训。
    竟然捆得这么熟练,他兴奋得神经都发麻:“主”
    “叫姐姐,”她握住他的下巴,玩弄地摩挲了两下,“以后在姐姐面前要自称小狗,记住了。”
    “是、是!姐姐!”他咬住下唇,耻感突然异乎寻常的强烈,“……小狗知道了。”
    她明明就很专业!
    “好乖,”她不吝赞赏,往他脸上捏了一把,“去边上跪着,没姐姐的命令不准起来,也不准出声。”
    乖。
    摒除那点她只是想要一点清净的试想,一点异样的甜蜜从胸腔里绽开。他艰难地用膝盖把自己移到一边,看着夜色里一道秾丽侧影,心里酸酸甜甜的。
    这样确认关系似乎有点太荒唐了……可是以后他就是有主人的小狗了。
    小狗的主人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主人,她在上辈子就是小狗的主人。
    薛预泽目光太亮了,宁昭同想要澄清一下思绪都忽略不了,最后放弃了,拿起手机处理消息。年初拍的那个电影宣传进入新阶段了,傅东君和聂郁都来跟她聊了几句,宁家的姐姐妹妹哥哥、圈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两个约档期的制片人、一个导演……
    沉平莛这死狗男人。
    连条消息都不跟她发,她怎么顺着梯子下来。
    她放弃一整片森林就是为了在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宁昭同看着水池里悠游的红鱼,有点难受。
    “姐姐要借狗狗的……窝,住一下,”许久,宁昭同略有些尴尬地开了口,对薛预泽招了招手,“狗狗委屈一下。”
    “不委屈!”他眼睛都是湿漉漉的,真跟小狗一样,“狗狗想睡姐姐脚边!”
    薛预泽这么任劳任怨的,宁昭同心里过意不去,把他踹倒在地上,结结实实抽了一顿。
    这回手下留了力,也有几分取悦他的意思,最后虽然两人衣服都齐齐整整的,场面看着也略有几分不堪入目。
    她仔仔细细卷着鞭子,赤着脚踩他的大腿,心里总觉得自己已经犯错误了:即使没有插入,自己也没怎么爽,但这的确也是一种性模式……
    薛预泽已经被解开了,但腿软身上疼,躺在地上就懒得动弹。宁昭同看着看着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心说这么做S得给狗留多少心理阴影,于是前行腰上用力,把他公主抱了起来:“带你洗澡。”
    “……”
    薛预泽有点迷茫,腰酸腿软地抱住她的脖子。
    等等,他记得自己有70KG。
    ……他姐姐好厉害!
    薛预泽的房间舒适度拉满,不知道几位数的床垫睡得宁昭同浑身发软,接近中午才爬起来。
    吃着小狗做的饭,她撑着脸看着窗外绚烂的阳光,心说这日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几天怎么安排?”薛预泽端着自己的午餐过来,眉眼语调都是乖乖的,但并没有像昨天一样在言语上出格,“是不是跟丈夫吵架了?”
    宁昭同低头切食物:“这两个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
    “那就不回答,”薛预泽从之如流,“想去哪里玩,我跟你一起吧?”
    “公司里没有事吗?”
    她这辈子很早就找上薛预泽了,凭借着前见给他提供了一点信息,薛预泽在做生意上确实是有天分的,就这么两句话就赚了小半个期南出来。这成绩不说在薛家人里了,就是在整个二代圈子里也少见,薛老爷子不免动了早早放权的想法:薛预泽马上毕业,还想去美国的顶尖公司实习几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找孙子回来接班了。
    薛预泽才25岁,接手一个千亿帝国,往外说确实是骇人听闻了一点。
    “我跟爷爷说了,还是去华尔街待几年,学学人家的管理模式,”薛预泽解释,“八月份入职,最近都可以没有事。”
    可以没有,但不是真没有。
    宁昭同听出端倪,摇了下头:“我有其他打算。”
    “有通告吗?”
    “那倒没有,但是有一个综艺我挺想参加的,今天去接触一下,看行不行。”
    薛预泽略有失落,还是点头。
    “黄金可以再稳稳,”宁昭同突然转了话头,“房地产之前就跟你说了,应该没有新项目了吧?”
    他打起精神:“是,最后一个楼盘半年前开的,人事都调整得差不多了。”
    “好,我看你对医药行业很感兴趣,有行动吗?”
    “还没有,中国的医疗行业水很深,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爷爷也不是很支持。”
    “没事,水深咱们就先试试水,”宁昭同放下刀叉,看着他,“我给你出个主意,拉一条成熟的口罩生产线出来,并且尽快地最大化产能。”
    薛预泽没明白:“口罩?”
    这样的基础医疗耗材市场都是很成熟的,利润也微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往里面挤?
    宁昭同没有瞒着他,但话头放得很隐晦:“有一些我们都阻止不了的东西很快就要来了……除了口罩,还有消毒液、防护服,以及基础的退烧镇痛药品——信我一次吧,我们能帮到很多人的。”
    一点微妙袭上心头,他小声猜测:“是新型的呼吸道传染病吗,就像非典一样?”
    她没有再说话,喝完了余下的餐酒。
    薛预泽当天下午就出去了,有期南这样的庞然大物支持,一条成熟的生产线很快就能拉出来。宁昭同发了一小会儿呆,而后联系了综艺的摄制组,再回家嘱咐了崔乔几句,收拾了东西飞向长沙。
    合同签下,宁昭同正式加入湖南卫视大型生活纪实综艺《遥远的地方》,成为常驻嘉宾。
    她这人是出了名的没综艺感,除却电影镜头,一切宣传场合都显得极为敷衍。导演一开始还挺不踏实,但想着她是主动过来的,觉得应该不至于太离谱,便耐下性子对有关她的情节精心设计。
    没想到朱鸿这回特别给面子,不仅很配合节目组,连元诗空降都没什么特别反应……虽然节目组是希望她能有点反应的。
    元诗是当红小生,但并不是纯粹的流量,可以说是实力派里最有流量的,以及流量里最有演技的。
    他跟朱鸿合作过乔海红的电影《晚霞边上》,当时她在里面当女主角,他只是个花瓶似的存在。
    等电影送展,他当时的经纪人觉得机会难得,自作主张在微博上炒绯闻。那经纪人觉得朱鸿团队都没有,这个闷亏吃就吃了,没想到总裁亲自过来给了经纪人一巴掌,说朱鸿你都敢惹。
    最后总裁带着元诗去给朱鸿道歉,没想到朱鸿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元诗也就在那时候上了心,在微博上澄清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到这样的态度倒是戳爆了网友的好感,如今网上两人的CP粉数量很可观,连朱鸿宣布结婚后都没少几个。
    而这次……
    元诗承认,他抱着一些不太体面的心思,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和她的绯闻能带来的利益。
    只是朱鸿那双眼睛一看过来,明净得他有些自惭形秽。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待他也是一贯的坦然。
    节目录了两期,朱鸿的好手艺已经传了出去,晚间元诗凑过来要帮她打下手,主动跟她开玩笑:“平时在家做饭不少吧,你老公福气真好。”
    这话这些天已经不知道听嘉宾们说过多少次了,宁昭同神情淡淡的,手上动作很利落:“不多,他做得多。”
    元诗惊讶:“你老公做饭比你还好吃?”
    “他做饭很难吃,”她摇头,“但是难吃也得让他做,而且要让他越做越有进步,不然这事儿一辈子就赖我头上了。”
    元诗失笑,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这种夫妇之间的亲稔小心机:“那也挺惨的,要忍着吃那么久难吃的饭菜。”
    “眼光不好,识人不清,”宁昭同语调悠悠,“过来人劝你一句,别急着结婚,至少要调教好了再结,但是成年人最好只做筛选。”
    “听起来有点后悔啊。”
    “一点点吧。”
    “那我说你还可以离婚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宁昭同把鸡汤炖上,“我在考虑了啊。”
    沉平莛拉不下脸哄她,但她的行程信息他一清二楚,节目也没有落下过一分钟。
    “考虑离婚”这话入了耳,他都忍不住气笑了,拿起一个苹果。
    她以为自己在过家家吗,张嘴就是考虑离婚——她都不想一想这种话出去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这个女人——
    他把苹果放回去,吸了一口气。
    算了,他就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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