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冰凉凉神情,他一寸寸用眼神舐过,仿佛可以化热吞食下肚,却换来胸口阵阵刺麻。
琥珀冰冷的手深深陷入梅塔的骨肉之中,这是滚烫的血与肉都无法捂热的手和心。
你总能说些挑起我火气的话,总在做些自认聪明的事,她说。
他发热的身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抟结的兴奋,密密缠上她冰冷的手。
她似乎感受到了,略显困惑,猛地抽回手扯出什么东西,那东西脱离他身体时,发出响亮的颤音,瞬间在那捂不热的手上融化,融成黑漆的颗粒。
“但你也总能轻易伤到人。”梅塔系好衬衣扣子,介于黑红色的液体泅湿薄衣一处,阵痛蔓延,他并没在意。
她讽回去:“那是你活该。”
“是我们所有人活该。”他笑着摇摇头。
微弱的烛火使她的双眸迸射橘红的冷光,她一言不发,她还在怒气之中,他愿意见到这样的光彩,能刺得他心神恍惚。
他第一次见到琥珀,似乎是在蝉鸣的夏季。她礼貌道谢、腼腆神情,温吞吞阳光般柔软;虽然她很特别,但他没放心上,他对谁都一样好,不会多也不会少,他只是标准程式那样进行计划。
梅塔将额头轻轻抵在琥珀略湿的肩头衣料上。他也很愿意闻到她的气息,是呼吸的气息,不掺杂任何,他仿佛一个猛然吸到氧气的溺水者。
时机未到,这个使人怜爱的女孩,他确实没太放在心上,他只是看着她遭受了很多。他的视线长久凝聚在她身上,就好像有一束牵牛花般汇聚的光线跟随她身,他无法不注意。
“如果你要统领这一切的话,想做什么就做吧。”梅塔抬起头,“你能做好的不是吗。”
“所以说你在自以为是,明明是你一直在说没我不行,只有我才能筑成更好的世界。”琥珀伸手按住他胸前那处浸湿血的地方,无波无澜道。
只将她看成阳光般柔软的孩子,果然是错误的;想将她掌在手中做乖顺的鸟雀,果然是荒谬的。
那副露出小猫肚子般信任的样子,是属于同样对她露出柔软神情的同类。
然而,他在失去这种样子的同时获得她另一种样子。
阳光能晃盲眼目,鸟雀能啄伤皮肤,这种热烈可以与他内里的枯朽遥相呼应,点燃成火。
火只会灼痛他一人,在那无尽的依恋中品尝苦涩的果实。
他颔首微笑,沉默了一阵后开口:“在我的预想中,这个世界会彻底倾覆,到那时候,世界的通道会为你打开,你可以回到你出生的地方。”
琥珀没料到是这样的话,她不知是惊是喜。难道她竟没想过回家吗?是有想过,但归家之心并不迫切。
她把这一切当成游戏,大多数的事物都新奇有趣,除了学业恼人,反正回家也要学习,不如先快乐一下。
“挺好,以后记得给我立个丰碑。”她耸耸肩,浑不在意似地说,“我走之后你们可不要舍不得我哭鼻子。”
梅塔只是笑笑,见她理理衣服站起身准备走,他说:“先去床上坐一下吧,我把鞋子拿过来。”
琥珀扭脸看了看角落那张落尘的小床,拿过除尘掸在上面随便扫了几下,仰躺上去感觉床板硌得慌。
“你不会今晚就睡这里吧。”琥珀问。
“对,房间不够。”他在走出门前回答道。
窄小闷滞的小阁楼,所有东西都这么小,还散发一股难闻的灰尘味。琥珀真是搞不懂梅塔,到底是在装相还是发自内心为人着想,还是他并不在意这一切,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如果是在装,就该一装到底,不要偶尔露出獠牙,让她有种过山车的感觉。不过,他现在嘴上倒是答应她答应得好好的。
无论是飞入云霄还是跌入谷底,都是在使她对他的情绪乱成一锅粥。
粥煮得冒泡,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她睡着了,梦里是一座过山车在煮灰尘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