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后来冷静搜集信息,确认了,他是gay,但他的日常照旧,他仍然是那个学校里的年级第一。
和贺一凌结交也与这事相关,拿错小电影后,不知怎的,开始传出贺一凌喜欢男的,遂由宿舍辐射开来慢慢形成孤立。
期末考后放假,各回各家。
江澜在书桌前,准备写完寒假作业再走,剩下的还有贺一凌,他忽然痛哭,哭声如暴雨霹雳,想忽视都不太行。
江澜沉默着拿了张纸巾,递给缩在床上,双手抱住膝盖的瘦小少年。
贺一凌抬起头,眼中闪烁肯定:“你也是吧?跟我一样,喜欢男人。”
江澜错愕。
他第一反应忘记伪装。
而贺一凌接过纸巾,擦掉大颗眼泪,“像我们这种人,很容易互相认出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说出去的,我就是很想找个人说话。憋了那么久,憋死我了!”
一边说,还一边又哭。
就这样,江澜无奈地回了话,充当着气氛组,说到最后,两人还加上联系方式。
下学期,贺一凌就转学了。
但两人没断消息,尽管江澜始终扮演听众一角。
再后来,江澜来到沪市上大学,又毕业工作,而贺一凌爸妈在沪市做生意,做的不错发了笔小财,贺一凌想开酒吧,也花钱赞助给他开。
两人聊最多的就是,男人,弯的那种。
江澜没想过把胃癌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其中也包括贺一凌,绝症没有药能治愈,他不愿在意他的人跟着担心难过,只是聊天时提及打算找个对象。
实则,他想来一场,贺一凌常常提及说的——狩猎。
爽过即可。
江澜听从贺一凌建议,换衣间来回跑,不一会儿试过好几套衣服。
江澜看镜子中陌生的自己,问:“怎么样?”
贺一凌紧盯着他,“不太对,有点不对,哪儿不对呢?”
……
江澜眨巴双眼,下意识抬手做一个顶眼镜框的动作,但那老土的眼镜已换上隐形,身上的穿着也换成令他别扭的过长白衬衫,加黑色九分裤,裤脚还分叉开。
老实讲,这对江澜太学生,还是不良校霸那款学生。
贺一凌一手在他脸上涂抹,一边阻止他,“别摸,难得本老板打算给人化妆,但你皮肤这么好,来个补湿就行。”
江澜无措,有些忐忑。
他似乎正在开发未知的领域,也许那是个藏着神秘的宝箱,也可能是引发连锁反应的潘多拉魔盒。
贺一凌碎碎念念:“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像你这样单纯,找对象千万别找风流浪子,啥是风流浪子呢,你望过去那些领口都骚得合不拢那种,最为典型,还有哈……”
江澜每每应声。
他明白,这个圈子里谈段真挚感情不易,搞在一起之前起码观察观察,像那些不走心的往往都是one night,不过他的目标也是这个。
捯饬形象中途,江澜的手机还急促地响起几回,来自组里的小许,本着下班时间不管事的原则,他都没接挂掉。
不一会儿,小许在聊天软件疯狂滴滴他,像个突突的小火车:
“江哥,那个空降的领导来公司了!”
“结果其他组组长,都闻风提前就位,就您不在!您看要不现在赶过来?”
“这人刚还一屁股坐在您工位上!”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小许的担忧完全出自好心。
江澜回了句谢谢。
小许继续劝,“听说这领导是大老板的儿子,你看看,链接,你快来吧。”
说完估计在忙什么,也没影了。
江澜所在的公司是个大集团,国内大小城市里都有分公司,主攻游戏行业,特点是事多钱也多,加班是常态,但好处是,让马儿跑肯给足够的草。
短短五年,江澜攒够了在老家买房的钱。
如果没有查出癌症,江澜一定坚守在公司第一线,但剩下的时间不多,他想为自己而活。
他也就没顺手点开链接看。
而这小小的举措将成为后来发生一系列事件后,江澜最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也是最庆幸的事,没有之一。
等到一切整好,贺一凌站在江澜身后,两手搭在他双肩,眼中带光。
“啧,以前真没发现,小澜你摘掉眼镜后,睫毛居然这么长。你要是一号就好了,咱两凑个对。”
“……我。”
“开玩笑的啦,我们那么熟悉,搞在一起也太别扭了。”
江澜了然笑了笑,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发光,贺一凌又故作西子捧心,假装被他的新亮相戳中。
忽然,不那么紧张。
夜幕降临。
五光十色的灯光,震动摇荡的音乐,幸而好友就是酒吧老板,江澜占据在视野绝佳的位置,右手边放着一杯低度数鸡尾酒,再一旁,调酒师熟练得摆弄瓶瓶罐罐。
鸡尾酒还是江澜要求的,他喝过酒,次数不多,基本是工作需要,并不喜欢。
但酒壮怂人胆。
远看过去,他就像是酒吧的一位常客,仔细一瞧,浑身上下点满僵硬不适。
江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各式各样的男人们,殊不知他已经成为整个gay吧眼中的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