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做生意也是做的学校生意。
她要把贺卡批发给省城大学校方,作为毕业礼物送给应届毕业生。
愿你在丰收的季节,收获灿烂的人生。
这就是学校对毕业学生最美好的祝福呀。
江海潮完全听傻了,她真的一点点都没考虑过大学毕业生。
在她这个小学生的潜意识里,大学已经是人生最灿烂最美好的部分呢。
可实际上人生是一站站的旅途呀,初中的下一站是高中,高中的下一站是大学,而大学的下一站则是社会。
谁又能不毕业呢,每个人都得走向人生的下一站。
学生会主席听她没反应,不得不又开口想方设法为自己背书:“我跟本省的高校之间都有联系。贺卡除了在省城批发之外,我还准备拜访本省所有其他大学。”
她滔滔不绝地强调,“今年取消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不理想的毕业生情绪很大。学校掏钱买点小小的礼品来安慰毕业生,很有必要。我有把握可以说服各家大学。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一万张贺卡根本不够卖,我后面还要拿货。”
大学生不愧是大学生啊,而且还是学生会主席,在小学生面前画饼的能力简直一流。
江海潮都感觉自己因为邹澜的存在而拉低的对当代女大学生的认知直接飚上了高峰。
这见缝插针把握时机的能力,杠杠的呀。
但涉及到上万的资金,小老板可不是大方的人。她为什么要帮助别人实现梦想呢?除非她也能从中获利。
否则只承担风险,而享受不到高额回报,她又不是当代活雷锋。
“赊货给你卖是不可能的,这是我们的规矩。”江海潮开口直接奠定了基调,“不过如果你拿不出货款的话,我们也可以采取另一种合作方式,那就是你兼职销售拿提成。你放心,我们也不占你便宜,你的提成是百分之三十。”
小伙伴们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卖衣服时,可从来没拿过这么高的提成。
不过想想也是,把贺卡卖给学校,而不是学校的小卖部,当真好神奇呀。
他们从来都没想过呢。
电话那头的学生会主席姐姐犹豫了三秒钟,终于咬牙下了决定:“可以,不过我有要求,贺卡交易的批发价只能是两块钱。”
她为什么一开口就要赊一万张贺卡,就是想凭借进货量压价格呀。
她一块钱一张拿到手,转手两块钱一张批发出去,净赚一块钱;而又比市场上的零售价便宜一块,双方都获益,才不怕东西不好卖啊。
这些不用她专门说出来,江海潮也能明白:“ok,两块就两块。我们全力配合你的销售工作,什么时候需要发货的话,直接打电话通知。”
电话挂断了,小伙伴们才发出“哇”的赞叹。
好厉害呀,他们竟然把贺卡卖给了大学。
不是大学生哦,是大学。
班长啧啧赞叹:“这姐姐可真够可以的,她竟然把自己的销售法宝直接告诉你。江海潮,你们是不是有交情啊?她都不怕告诉你以后,你直接把她踢出局。”
反正人手都是现成的,夏露和陈萱姐姐不都在大学上学吗?让她俩直接找上学校不就行了。诶,都不需要百分之三十的提成啦!给她俩百分之十,她俩都兴高采烈地去做。
江海潮实在无语,班长也是初中生吧,难道男孩子真的比女孩子晚熟?竟然会有这么天真的念头。
知道学生会主席如何销售贺卡有个屁用,重点是你要有人家的门路和人脉。
以为谁都能随随便便敲响校领导的门吗?以为谁都能说服校领导,拿出起码好几千块钱购买贺卡给应届毕业生送祝福吗?
反正她对校领导是没啥滤镜的,哪怕人家是再厉害的专家教授也无所谓。学校收每个学生两块钱简单,真让校领导愿意掏两块钱给学生,那可真不是啥简单的活。
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大学生,就能搞定的事。
不信你问问一中校长,愿不愿意掏这两块钱的腰包?
班长直接败走,羞愧捂脸。
杨桃皱着脸,十分奇怪:“那为什么学校不直接从夏露姐姐那边批发呢?这样价格更低。”
他们都已经卖了这么长时间的干花贺卡了,她就不信学校想找货源的话,会完全找不到。
江海潮意味深长:“那也得看他们想不想找啊。”
她跑大学的次数多了,听大学生姐姐们议论的多了,自然也就少少地知道了一点大学光鲜外表下不光鲜的一面。
比如说各个行政部门的老师,他们当中为数不少的一部分人都是大小领导的老婆或者亲戚。官太太官小姐衙内作风十足。
想让这些人屁股离开板凳,给学生跑腿办点事儿,那比登天还难。
衙门的脸难看事难办,他们的程度还得再加倍。
哪怕他们知道一步之遥的试衣间有更便宜的贺卡批发又怎样?
只要学生会主席会做人,拿下这笔生意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再说啦。搞销售不就这样吗,返点与其说是潜规则,不如讲是明规则啦。
连他们“公主日记”自己做衣服找人买衣料,都要给返点呐。
不然为什么老话都说有权的永远不怕没钱呢。
江海潮又拿起电话拨号码。
干啥?
当然是提醒李磊哥哥,有一门好生意,要不要努力一把?连销售思路都帮你想好了。闯一闯,自行车变摩托,大二的学费和生活费就都有了呀。
20%的提成哦,哪怕一张贺卡批发价只有两块钱,那卖出一张也是4毛钱的进账呢。
北京城有多少大学呀,又有多少应届毕业生?学校可太需要这么多贺卡了。
想想看,你卖出一万张的话,那就是四千块。
如果你卖出的数量是十万张,那就是四万!
李磊都快被震晕了,赶紧开口强调:“一年全国大学才招多少人啊,北京城有十万毕业生吗?”
江海潮卡壳了,强行为自己挽尊:“那不还有中专和技校吗?难道他们毕业了,学校不应该送祝福?还有初中和高中,要参加中考和高考呢!”
她越说,思路打的越开,“而且我们可以在贺卡上印上学校的名字,能充分表达学校对学生的祝福。”
哎呀,她可真是个机灵鬼,怎么能想到这么棒的主意呢?
如此一来,这份贺卡更加有意义了。
她看电视上的大学毕业证书都有校长的签字,贺卡完全也可以这么干嘛。
诶诶诶,就该如此。
江海潮隔着电话线,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一个劲儿灌迷魂汤,还催促人家:“你动作快点啊,赶紧去谈。马上就要六月份了,等到人家毕业你想挣这个钱都没的挣了。”
她挂了电话,小伙伴们都相当怀疑,李磊哥哥能行吗?
哪怕他之前卖过衣服,业绩不差,那也是跟着大部队行动,从来没独立完成过任何任务。
这也太考验人的吧。
江海潮想的可开了:“有枣没枣打三竿呗,万一这事儿成了呢?哪怕只卖一百张,也代表我们的小麦贺卡进军了京城。他不行的话,北京城藏龙卧虎,难道没其他人会发现其中的商机吗。”
哦,小伙伴们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李磊哥哥就是妥妥的工具人移动gg牌呀。
江海潮相当够意思,再一次拨通了省城的号码,既然都已经是合作了,她当然要把自己想到的新销售思路分享给那位学生会主席姐姐。
提供定制贺卡,可以印上校名。
结果这姐姐却得寸进尺:“能把校徽也一并印上吗?”
小学生眨巴眼睛,满脸茫然地看小伙伴们,啥叫校徽?她都没听说过呀。
好在学生会主席还挺够意思,直接解释:“就是一个图形,每个大学都有自己的校徽。”
没见识的小学生们眉毛乱飞,大学可真够能折腾的呀,有个名字不就行了,竟然还要搞个校徽。
如此一来,他们的贺卡成本可得上涨了,得印图呢,而且还是定制的那种,一款也要不到一万张,说不定还得两毛钱才能买一张,好烦人哦。
看看,为了好好挣钱,他们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利润。
不过江海潮还是痛快答应了:“行,没问题。你把图案和名字以及需要的数量尽快传过来,我这边好找印刷厂下订单。”
打完这个电话,她才能坐下来喝口水缓缓劲。
海音满怀憧憬:“如果全国的大学毕业生都能收到我们的贺卡的话,那应该能卖掉九十二万呢。”
她怎么知道的呢,因为一九九三年全国高校招了这么多人,哪怕其中有两年制的大专和三年级的大专,人数也大差不差吧。九四年和九五年的招生人数都和九三年相差不大。
然后大家惊恐起来,原来哪怕全国高校都给他们的毕业生发祝福贺卡,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万张啊。
而他们的干麦穗可是有五百多万杆,都走不掉百分之二十的货。
班长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还得指望大麦花呀。”
哎呀,就好可惜。
跟贺卡一比起来,一百穗一捧的大麦花才卖20块,直接损失的80%以上的利润啊。
奈何不管是怎么毕业,学生一年只能毕业一回,而且还集中在六七月份。
他们如果不走货大麦花的话,还要囤货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保管费用都要比卖出去的价格高了。
所以当客商过来批发大麦花的时候,大家虽然心里有点咯咯噔噔,这还是营造了热烈欢迎的气氛。
十几个小孩凑上去,就是天然的气氛组,叽叽喳喳的简直能吵死人。
那客商竟然也不嫌烦,还笑眯眯地跟大家说话。
甚至连价格,他提了一次压到15块,被拒绝之后都没再多纠缠,又默许回到原先说好的价格,还是一束一百根卖20块钱。
他一边叹气一边强调:“老板,便宜点噻,我包圆了行吧,我全部包圆。”
小伙伴们眼睛“嗖”的亮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真的打算掏100万包元吗?
还是江海潮眼明手快,直接用严厉的眼神阻止了小伙伴们张嘴说话。
“那可不行,我们还有别的订单要发货呢。六月份就有好几千束发出去,都给你了,我们拿什么东西给别人。”
“不就是六月份吗?你们的订单是你们的订单。剩下的给我,我包圆。”
江海潮眼睛珠子一转:“包圆也不能给你降价,我们这边又不是清仓大甩卖,又不怕东西卖不掉。”
客商好讲话的很:“还有多少来着?五千还是一万束,给我抹个零头吧。”
大家拼命地互相使眼色,这一把头又是走五分之一的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