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包括了黑骑士在内的三位代理人,还有信息分析部的人,都无法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只是知道,这会很痛。
……
……
“滚开!”
黑骑士一发现不妙,立刻便低声怒吼,奋力抽回已经刺穿了魏卫心脏的长矛。
他的力量远超正常逻辑,似乎这即使是洞穿了地球的长矛,他也可以轻易的将其抽撤回来,只是他没想到,这长矛明明是洞穿了魏卫的心脏,但却像是被恶魔抓住,魏卫的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浑身放松,没有一点用力的样子,但这长矛却如同在魏卫胸膛之中生了根,定定的文丝不动。
黑骑士被这一幕惊到,有些无法理解,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都熄灭了许多。
同样也在这一刻,魏卫忽然发笑,握起拳头,对准了黑骑士的脸,狠狠的向前砸了过来。
“彭!”
这一拳砸到了黑骑士的脸上,但却只是将他砸的向后稍稍后仰,旋及,他眼底怒火蒸腾,忽地脑袋勐然向前一磕。
被魏卫砸了脸不算,他居然又主动将自己的脑袋撞到了魏卫的拳头上。
喀吧……
魏卫的手腕都因此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被他这一撞之力,砸的腕关节都几乎折断。
“你还没有小瞧我的资格……”
他厉声怒吼,身上的火焰仿佛实质一般的燃烧了起来,被这火焰烧到的一切,都会被卷入其中,身不由已。
战争恶魔。
不仅天生有着惊人的力量与狂暴,而且开始与这世间的战争概念相融合,面临的战争强激烈,越恐怖,战争恶魔的力量便越强大,同样的,在加入了战争的双方,背后的人越多,战争恶魔的力量也越强大,黑骑士的身后,有着整整一座城的人,而猩红,却只不过是孤身一人加入了战争而已。
黑骑士都不明白可能会输。
或许猩红会有一些小伎俩,能够吓自己一跳,但在战场上的坑衡之中,他还远远不行。
没有人可以和战争恶魔,在正面战场抗衡。
可是面对着他气焰嚣张的怒吼,魏卫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眼神中带了些宠溺,仿佛在看着调皮的小孩。
调皮的小孩很让人头疼,但宠溺的看着他,则是因为,他们总是想的太简单。
魏卫深呼了一口气,再度捏起了自己的拳头。
只是这一刻,随着他的拳头喀吧作响,他的身后,也忽然开始涌现了无尽的血丝,每一片血丝之中,都挟杂着一张张绝望的面孔。
这些绝望的面孔呆滞的,空洞的看着黑骑士,无声张大了嘴巴。
而猩红的力量,在这些绝望面孔出现的霎那,仿佛地底爆发的火山,开始涌现出狂暴的力量。
黑骑士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恐:“这怎么可能?”
“猩红已经背叛……”
“……”
踏入了猩红第七位阶,魏卫便已经成为了“象征”,绝望者的象征,所以他可以出现在每一个绝望的人身边,也可以从每一个绝望者身上获得力量,但据黑骑士所知,猩红已经回头,所以已经背叛,他这时应该空有位格,而无法使用绝望者的力量,这也是他们这场刺杀的关键基础……
可现在……
“猩红从来不会背叛……”
魏卫面对着他头盔下的双眼之中,难以质信的光芒,低低的回答了一句。
这回答甚至还带着温和友好的笑意。
下一刻,这一只凝聚了无数绝望者目光的拳头,便已狠狠砸到了黑骑士的脸上。
一霎那间,黑骑士的脑袋勐然后仰,头盔四分五裂,他的脑袋也出现了扭曲而错愕的裂痕,牙齿与鼻梁齐断,碎肉和鼻血狂喷。
在挨这样一拳之前,黑骑士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狼狈。
当然,他更没想到,惊喜还在后面,这只是开始而已。
无论面对什么,都喜欢直接拿枪解决,而不是动用拳头这种低效率武器的魏卫,这时仿佛起了恶趣味,明明可以拔枪,但他硬是没有,而是一拳一拳的砸向了黑骑士的脸,将他的脸砸的四分五裂,鲜血迸溅,将他的脑袋直接砸出了凹陷,最后直接砸的裂开,身体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战争……”
直到这时再砸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可砸的东西,魏卫才缓缓收住了拳头,低声冷笑:
“不论你是战争代理人,还是别的什么,你都不够了解……”
“最强大的战争绝对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绝望者的反抗……”
“你不懂战争!”
“……”
“出问题了,计划取消。”
同样也在黑骑士被打倒的一刻,整体计划,其实才只执行了三分之一,他们还有足够的后备计划没有施行。
但是,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或者说生命恶魔代理人,却已敏锐的发现了问题,身为生命恶魔,他似乎对如何保住生命也很有经验,第一时间便已转身逃去,与此同时,那些受他控制的红裙子女人,却已经在他的驱使下,拼命的向着魏卫的方向挤了过来,似乎是在给他创造机会。
但与此同时,魏卫已经转身,手里的黑色短枪,终于勾动了扳机。
“呯!”
一个红裙女子的身体,忽然产生闪烁,她身体外表的那一层血肉融化,滴滴嗒嗒落在了地上。
但中枪的不仅是她,随着枪声响彻周围,所有听到了枪声的人,身上最外层的血肉,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崩溃又融化。
这些血肉的融化,飞快的传递到了外科大夫的身上。
他奔跑的脚步忽地停下,看到自己的身上,血肉正在出现一丝丝的崩裂,仿佛失去了束缚。
“生命反噬!”
他脸色骤然变化,那些生命,是自己释放出去的,所以当那些生命被消灭时,自己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当然,若只是一个两个受到影响,自己完全承受得住。
但如今,大面积的生命反噬同时到来,自己的身体表面,也已经有些维系不住。
他来不及思索,便忽然站定了脚步,双脚变得臃肿,膨胀,一丝丝血肉渗入地下,而他的双腿,腰肢,也开始飞快的扭曲拉长,血色的肌肉组织撕裂了皮肉,并且不停的旋转扭曲,使得他在这一霎间,居然长成了一棵七八米高的血肉巨树,上面一张张没有皮肤的面孔,不停的眨着眼睛。
血肉巨木,生命象征。
拥有着几乎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这世界上的任何伤害,都无法对血肉巨木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呯呯呯呯……”
魏卫还在不停的开着枪,但那些子弹统统被吸附到了血肉巨木上,又被血肉直接吞噬,然后一颗颗子弹被吐出,血肉重新生长。
仿佛枪击水面,毫无意义。
喀喀喀……
骨节抽动的声音连成一串时也会很悦耳,如同鞭炮在血肉内部被引爆,道道血肉触手,飞快的向着魏卫卷去。
生命恶魔的强大之处则在于不死。
始终杀不死,那么,在战场对抗中,生命恶魔其实比战争恶魔更有发言权,毕竟,每场战场,总是会有活下来的那一个。
“呯呯”
魏卫持枪向前走来,每一条抽击到了他眼前的血肉触手,都被击碎,但更多的血肉触手却迎面而来。
生命恶魔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的强大与无敌。
但魏卫脸上却已忍不住露出笑脸,看着张牙舞爪,噩梦一般的血肉巨树,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抬高的枪口,向着下方缓缓落下。
“呯!”
这一枪,击中了地面。
还不等生命恶魔发出子弹都瞄不准的讥嘲,被子弹击中的地面,便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旋及,裂痕下面,开始有耀眼的火光涌现,这些裂痕越蔓延越多,已经形成了一片,最后,脆弱不堪的地面,轰然一声倒塌,生命之树下面,出现了一个燃烧着岩浆,发出无形嘶吼的怪异空洞世界。
生命之树一个站立不稳,便忽然有一截落到了空洞世界之中。
一只只黑湖湖的手掌,抓在了他的血肉根系之上,贪婪的撕扯,一寸寸的拉入地下。
“这是什么?”
树干上,一张张惊恐的脸同时大吼,无法想象这一幕。
而魏卫却已经抬步向前走去,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冷笑,习惯性的发出了一句:
“呵,生命恶魔!”
“……”
以猩红的力量摧毁生命恶魔,尤其是已经可以幻化出生命本质,血肉怪树的生命恶魔代理人,当然是很难的。
但死亡恶魔却可以轻易的摧毁生命恶魔。
猩红恶魔与死亡恶魔并不是盟友,只是,猩红恶魔有利用死亡恶魔的可能。
毕竟,它已经收割了太多超现实逻辑,而在这些超现实逻辑里,有不少便是与死亡恶魔相关的。
或许魏卫还无法做到纯熟运用,但打开地狱之门,却已经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怎么解决生命恶魔?
把他塞进地狱之中,让他们内部自行消化。
……
……
“不对啊,我们这一次,究竟是在对付什么?”
另外一栋高楼之上,瘟疫恶魔代理人,已经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疑问。
在开始这场刺杀之前,所有的准备都是经过了充份的推演与计算的,他们很确定自己已经抓住了猩红的弱点,也做出了很多针对不同情况的后备计划,其中,便有大量的逃跑路线,无论如何,都可以削弱猩红,哪怕猩红临死之际,也会有所反扑,但也绝对可以让自己这些人从容的逃离。
但惟独眼前这种,不在计划之中。
自己这些人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怎么完全感受不到在克制猩红,反而有种助涨的感觉?
他也想逃走,但是却瑟瑟发抖,看着楼下隐然变成了红色的城市。
完全没有把握可以在猩红的追踪下逃走,他忽然下起了狠心,勐然之间,身上破烂的袍子被扯碎,身上一块块皮肉仿佛剥落的树皮一般坠落。
整个城市里里的喧嚣,都因此而沉默了些许。
无数的生命体,在这时同时产生了一样的感觉,好像四肢无力,眼前一阵阵晕眩。
疾病。
同一种疾病,将毫无关系的人联成了一种统一体。
瘟疫恶魔高位阶力量,瘟疫炸弹。
瘟疫恶魔,本来就是惟一个可以主动发展自身信徒的人,曾经有高位阶的瘟疫恶魔,强行将一种新型的疾病投入到了一座城市,于是,整座城市的人口全都感染了这种疾病,他借此威胁基金会,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他将带着一整座城市的人去死,而且,毫无缓和与讲条件的余地。
那是一次基金会历史上有名的失败任务。
因为,基金会最后也是以答应了那个瘟疫恶魔的条件才解救那座城市为结局。
当然,事后刑天小队对其的追杀,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如今的瘟疫恶魔代理人,便在惊恐之下,使用了这种方法,他看着已经走到了楼下,正抬枪对准了自己的魏卫,大声吼着:
“你若杀我,整座城市的人都会跟着我陪葬!”
“……”
楼下,魏卫看着那位瘟疫恶魔,听着他这毫无底限的要挟,忽然微笑。
他很认真的看着瘟疫恶魔,笑道:“谁说我想要放过这整座城市的人了?”
瘟疫恶魔忽地呆住。
再下一刻,甚至还不等他咂摸出里面的味来,魏卫已经毫不客气的向着他开了枪。
“呯!”
一颗缠绕着血丝的子弹,带着种嘲讽的意味,精准的击中了他的额头,然后将他的头盖骨掀了去。
瘟疫恶魔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
同时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冰冷绝望的,还有这座城市里,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大部分已经被瘟疫恶魔绑定,但自己反而不知道即将迎来什么的人,这时倒是更澹定一些,可信息分析组那些监控着这场刺杀的工作人员,这时却已忍不住浑身颤栗,哆嗦着在电脑前面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
“他不会杀死普通人,更不会杀死这些绝望的杀手……”
“这不是猩红的原则吗?”
“……”
“神才会有原则,才会将原则看得大于一切!”
而在这座城里最清醒的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时,魏卫正缓步向前走去,轻声向人头挂件解释:“但人不会。”
在他的面前,这时已经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
这是在进入城市的时候,第一个向着魏卫开枪的杀手,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疑惑,正带着绝望的情绪,站在了路边发呆。
他被迫卷入了这场刺杀行动,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在他向目标开枪时,魏卫却没有理他,而是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他想到了自己遇到的那一系列逼迫,那一系列遗憾,那些自己无法补救的事情,只想狠狠的抱住自己的脑袋,痛哭一场,仿佛这就可以发泄自己的失落情绪似的。
魏卫在这时来到了他的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很明显,这是一个绝望的人,而且魏卫相信,只要自己肯交谈,便一定可以听到一个动人的故事。
可魏卫只是对着他的脑袋,举起了枪。
“你曾是羔羊。”
魏卫看着他,轻声道:“但你持刀向羔羊时,便已不再是羔羊。”
穿着黑西装的人勐得抬头,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颤栗。
“好处在于……”
魏卫忽地脸上露出了笑脸,轻声道:“我会帮你报仇的。”
说完了这句话时,他忽地勾动了扳机。
“呯!”
穿着黑西装的杀手,身体直挺挺的倒在了路边,脸上露出了呆滞,惊悚,又有些许释然的表情。
他曾经向魏卫打光了一梭子的子弹,没有影响到对方,但他自己,显然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足以将一切了结。
同样也就在这颗子弹钻进他的大脑时,瘟疫恶魔被杀引发的连锁反应,已经出现在了这座城市,开始有无数的人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扑通之声不绝于耳,这座崭新的,甚至因为有这么多人存在,而显得繁华且热闹的城市,居然在这一刻,弥漫起了一种绝望,而且让人恐慌的气息……
一整座城市的人死亡,会是什么概念?
“恶魔……”
信息分析部门,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止的恐慌大叫了起来:“那个恶魔,屠杀了整整一座城市的人……”
“呼……”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一声呐喊,死寂而阴冷的风,从精神壁垒的方向吹了过来。
这风的流向,如同一支由细密波动的涟泖组成的巨大剑刃,覆盖无数座超级城市,又有着无数精神力量联系的精神壁垒,可以形容为一座海洋,而如今,这一股风的吹拂,就像是这海洋里面,无数个细小的精神意志,同时释放了一点点的力量,然后便形成了史无前例的,最浩大壮观的一剑。
精神利剑。
这一剑,出发自财团的授意,又经过了媒体的发酵,引发每个人的恶意,斩过了精神壁垒,直斩向了这座新城。
……
……
“有史以来,最阴毒的刺杀是什么?”
“是对神的刺杀。”
“神之所以称之为神,便是因为始终有原则,并且有一种放弃了自身的奉献意味。”
“而最阴毒的刺杀,便是通过金钱与话语的力量,扭曲神的一切,引发他庇护下的羔羊对其产生强烈的厌恶感,强烈的恶意,然后,再由超现实逻辑与精神壁垒,将这些恶意集中起来,磨的更为锋利,最后化成一柄剑,横穿这个世界,向着那位只想回到精神壁垒的神,狠狠的斩落下去!”
“结果怎样?神会死吗?”
“迎接这一剑时,他死与不死,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他真的是神,也会因此而堕化为恶魔。”
“这样的剑,他怎么抵挡?”
“或许,他根本不需要抵挡……”
“计划着斩出这一剑的人,大概也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果那个神,从一开始就是恶魔呢?”
“那么,最终会感受到恐惧的,又会是谁?”
“……”
“……”
“来了……”
当那一柄精神层面摧毁一切的利剑,自精神壁垒向外斩出时,魏卫挺直了腰身。
他深深呼了口气,将手伸向了人头挂件,人头挂件知道他想做什么,又不敢劝他,于是,只能默默的,将自己之前替他保存了起来的超现实逻辑,或者说恶魔知识吐了出来,这本来都是一些无形之物,但在魏卫的手掌之前,却形成了一个猩红的把手,然后被他慢慢从人头挂件里抽离了出来。
那一把造型诡异,凝聚了不知多少恶魔知识的镰刀,由无数的血丝串连,拥有着瞬间吸引整个世界注意的魅力。
流浪教会的真理之矛成为了这镰刀的把柄,无数的超现实逻辑,交织构建了镰刀的整体,毫无掩饰的恶意,则成了镰刀的刀刃。
甚至在镰刀上,还可以看到三张面孔。
那是参与了这次刺杀的战争、生命、瘟疫三大代理人的脸,绝望的眨着眼睛,无声的唾骂。
魏卫站在这座被屠杀的城市之前,向着精神壁垒,挥起了镰刀。
“唰!”
“……”
“……”
当镰刀与精神壁垒深处冲来的精神利剑碰撞,狂暴的飓风袭卷了整座城市,又以这座城市为中心,向着更深层次渗透。
表象世界的交锋,是一方面。
而通过超现实逻辑,另外一层深层次的力量,也开始沿着事件的起因,逐层向上渗透。
这座为刺杀而诞生的城市,瞬间消亡,监督着这场刺杀的信息分析人员,也都目光呆滞,精神思维,瞬间被噼成了两半,再紧接着,向这些信息分析人员发布命令的人,以及促成了这场刺杀的人,通过被深层次的逻辑找到,并且,血色镰刀的力量,已经跨越了时空与空间的影响,斩到面前。
而这场逻辑的最尽头,则是那些戴着兜帽,手里拿着不朽契约的财团首脑们。
他们在遥远的精神壁垒外面,精神利剑与血色镰刀碰撞的一刻,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切身的阴冷。
这让他们瞬间变得惊恐而绝望:“怎么会?”
“难道,被刺杀的,其实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