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苏环继脸色越发黑沉了,“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瞧右相大人这话说的,不是右相大人自己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安和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右相大人,您放心,右相府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安和收敛假笑,再不理会苏环继,只叫人盯好他,回紫宸殿去向谢琚回话了。
谢琚难得没有裹着被子,身上披着大氅,端坐在炭盆前,双手烤得通红发烫。
“安和,他回来了吗?”谢琚头也不抬,他虽交代了安和,苏环继醒了之后来告诉他,他却不打算听安和说苏环继如何落魄了。
他有点儿想关宁一了。
说到底,他真不是个好人,大过年的,叫人去做事。
唐峰和蔡旭,除夕尚有亲人挂念,而关宁一,记忆不全,亲人在何处都不知。
“关公子今夜怕是回不了宫了,要不奴婢伺候陛下先歇息?”安和试着问道。
谢琚摇头:“不了,朕今夜也守个岁吧,正好等他回宫。”
他想着关宁一一心几用,这些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要没有关宁一,他现在可不一定能好好地安坐在紫宸殿。
等等关宁一吧,等他回宫,现在皇宫,是关宁一唯一能回的地方。
关宁一将右相府给翻了个底朝天,对苏环继的贪婪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武安伯府袭爵三代积攒的家底竟然不如苏环继为相十余载所搜刮到的财富多,这也足见苏环继之猖狂。
一个右相府,田产上万亩,店铺五十间,其余金银财宝更是数不胜数。
关宁一吐了一口浊气,他猜谢琚瞧见,又该生气了。
“公子,右相府已封查完毕。”一禁军统领来禀报。
“那便收队吧。”关宁一甩手,深色的册页落回,盖住了里面纸张上所写的一条一框,“账本”二字,足以囊括了整个右相府的财富。
关宁一回到宫里已经是卯时,若不是冬日夜长,就该天亮了。
“关公子!”一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您终于回来了,陛下吩咐奴婢,公子回宫立即请您去见他。”
关宁一怔住,问那小太监:“陛下他……一直没有睡?”
小太监说“正是”,谢琚似乎是等了他一个晚上。
谢琚那么怕冷,却熬夜等他回宫,是因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从苏环继那里到底抄出了多少东西,还是单纯地在等他?
关宁一心跳乱了几分。
安和年龄不小了,谢琚没让他跟着自己熬夜,打发他去睡了,所以关宁一并未见到安和,不过安和就是在这里,他也注意不到的,他的眼里,只有谢琚。
谢琚还穿着昨夜的那身衣裳,披着他亲手给穿上的大氅,坐在火炉前烤火,手边是一盏浓茶。
“你回来了。”谢琚绽开一抹笑意,“新年快乐,关卿。”
关宁一的脚步再无法向前迈动,定在了原地,眼里是难得的无措与迷惑,“陛下是特意在等臣回来吗?”
谢琚冲关宁一招招手:“过来坐。”又吩咐道,“备早膳。”
关宁一从容走过去坐下,很是不解,谢琚眼底好像多了一点自己看不分明的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关卿,来,这是朕给你的压岁钱。”谢琚不知在何时准备了一个红色的福袋,福袋的福字还是金线绣的,重量很轻,给的不是银子,是银票。
关宁一不明所以地接过了这份压岁钱:“陛下怎么会想到给臣发压岁钱?”谢琚又不比他大多少岁,再说了,若算他当系统的时间,加起来给谢琚当爷爷怕是都有富余的。
谢琚:“关卿还未寻到父母亲人,就认识朕一个,还为朕做了那么多事情,朕给你发个压岁钱又如何?”
原来是奖金,关宁一懂了:“那臣就谢谢陛下了。”
大年初一的早膳是汤圆,这是秦国的习俗,谢琚虽是皇帝,也遵从了这一习俗,叫膳房煮了汤圆来。
而御膳房的心思是最巧的,做出来的汤圆都比民间的花哨,民间汤圆白皮黑馅,而宫里的汤圆,皮都是五颜六色的,馅料也多种多样,每一个的口味都不同。
“陛下,臣从右相府一共抄出了……”关宁一习惯性地说起了正事儿,谢琚这一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听,而是打断了他。
“关卿,你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吃完这碗汤圆就跟朕睡觉去。”谢琚强硬道。
关宁一放不下事务:“陛下,苏环继早处理……”
“关卿。”谢琚放下筷子,严肃地注视着关宁一,“后续的收尾都是小事了,你不需要再那么操心了,听朕的话,好好睡一觉。”
谢琚还是第一次这般跟关宁一说话,关宁一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不过也是,谢琚平时待他再亲和,那谢琚也是一个有威严的皇帝。
只是谢琚说到后面,语气就软了下去:“朕也没有睡,你就陪朕睡一会儿,成不?”
关宁一都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必要陪着谢琚睡,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等汤圆吃完,谢琚拉着他往龙床上走,关宁一才反应过来。
“陛下,臣回偏殿去睡就行。”关宁一拒绝在大白天的就跟谢琚躺一张床上,被人瞧见了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