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熬开的药汁形成的棕黑色泡泡, 一个接一个的破开,白色的烟气呼呼往上冒。
师钰宁从小马扎上微微探身瞧了眼,把小炉子里的炭火拨出来些, 改成小火再熬一会儿。
她拿起一旁的蒲扇继续‘呼呼’地大力给自己扇着风。
脸上的滚烫叫她心也跟着发烫, 她在心里同自己说,一定是天太热, 一定是挨着碳炉子太近, 一定是药开了的热气蒸了脸。
她才不是因着刚才屋里的那事脸红心跳!
师钰宁用力扇着扇子, 企图把脑海里的画面全给扇走。
可是她的脑子就好像要同她对着干,她越控制着不去想, 这记忆就越是要窜出来, 还跟在她眼前又演了一遍。
不能怪她, 都怪谢昭然, 亲就亲,怎么还能动起手来。
也怪她自己, 晕晕乎乎的,什么时候被谢昭然解了外衫系带都不知道。
也不能怪她啊, 谁让谢昭然的手指纤细又灵巧, 从前给她的香囊系绳结她就瞧出来了,她的手指骨肉均匀,特别适合做这些细致活。
不对,就怪她,好好的手去做些女红女工的多好,干什么要在她身上作怪。
当那只滚烫的手就那般不说一声地贴上她无遮无挡的脊背, 她的脑袋在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师钰宁只觉得脑中有什么轰然炸裂、嗡嗡作响, 她想问谢昭然要做什么,双唇却被她含着, 湿哒哒的,黏得很。
她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声声叫她也不敢细听的闷哼,带着丝丝软乎乎的情谊,那细腻的温语,都不像她了。
她何时这般软腻过,她也从来不知道,谢昭然的手能这般的滚烫。
她每每抚过一处,那一处就如同滚烫的熔浆流过。
随着那股滚烫四处流窜,师钰宁渐渐地不光声音软了,连四肢百骸都跟着似被这滚烫的熔浆融化。
她歪倒在谢昭然怀里,溃不成军,最后完全失了力,任由谢昭然那只手四处点火,又四处安抚。
师钰宁用力闭上眼,抡圆了手臂猛然一阵扇,想把这些画面扇出脑海。
却不小心扇过了,炭炉里那本来已经灰暗了些的碎炭又开始‘噼里啪啦’燃了起来。
师钰宁赶紧顿了手,把蒲扇搁一边,拿裙角裹着手,揭了盖子瞧了眼。
差也差不多了,师钰宁又把炉子里的炭给扒拉出来一些。
坐回马扎上,师钰宁低头瞧见了衣裙上的灰,她伸手随意掸了掸。
拍掉衣裳胸口上的黑灰时,师钰宁一个停顿,低头瞧去。
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揉了揉,软乎乎的,但也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跟刚才的感觉这般不一样,师钰宁眉头渐渐拧起,还是说这一块有什么穴位?
刚才它们在谢昭然的手里时,只是简单的轻捻,浑身的血液就像逆流了一般直直地往她脑袋里冲,还在脑海里轰然炸裂,酥麻难耐得她竟就此掉了眼泪。
太丢脸了!
师钰宁懊恼地捂住了脸,觉着自己太失态了,在谢昭然面前又丢脸了。
随后她又觉着,这不能怪她!
她也不知道她那是怎么了。
那感觉太奇妙了,她甚至找不到有什么感受能替代。
师钰宁揉了揉脸,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对谢昭然就没有动手。
她思索着要不要找回场子,可是又想到了如今的谢昭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从前那般规矩斯文的人,如今瞧她的眼神总让她心慌慌的。
她可不敢再去跟谢昭然说什么扯平了,刚才谢昭然又拿了这话堵她。
她说:“再想要扯平,可得这样亲我。”
啊啊啊啊坏蛋,这她哪里会!
师钰宁看了眼呼呼冒着热气的药罐子,好气,真想往里头加点黄连。
浓郁的药香顺着墙根,透过窗户,一阵阵地飘进了敞着门的卧室里。
谢昭然一手捻着一根细长的发丝,一手将它顺着手指头缓缓缠绕,瞧着那一圈圈的发丝将修长的食指困得紧紧的,勒出了段段红痕,谢昭然的嘴角浮起一抹笑。
这根发丝是师钰宁刚才蹭掉在她身上的,她的头发就同她人一样,看起来乌亮,其实细细软软的。
谢昭然一圈圈地绕着,心头的紧张还是无法散去哪怕一点点,她心中很是纠结,刚才师钰宁那滴泪就像砸在了她的心尖上。
她是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谢昭然心慌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她也不比师钰宁好多少,又没有经验,希望萧丽驹给她的那些册子不是诓她的。
她低头看着被发丝缠绕得有些充血的指头,刚刚这指头抚过的柔软莹润,好似那微妙的触感还在。
谢昭然粗粗喘了口气,骤然松开了缠绕着的发丝,红得似要滴血的指头骤然泛起一阵白,随后恢复了常态。
她看了眼那简陋处理的伤腿,乡野村间的治伤水平还是差了些,也不知萧丽驹要多久才能找到她们。
她需要她身边的军医,这腿伤她是一点不想耽搁了,只想赶紧治好。
而且这块也不方便再呆了。
她虽然对乡间不了解,但也知道,做媒婆的,想来不是个口风严谨的,怕是很快,这附近的人都会知道这儿有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还断了腿,行动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