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怎么了?”
咔嗒——咔嗒——咔嗒——
沈黎知摇摇头,“这个表都生锈了,万一磕碰到,得打破伤风。”
洛茵沉默一会儿,再次尝试去掰指针,指针纹丝不动,和她穿越前费力转动指针的感觉不一样。她确认掰不动,只好放弃。
雨下得大了点,顺着钟表流到洛茵脚边。
“你怎么来这了。”下楼时,沈黎知走在洛茵后面问她。
他拿着手电筒,帮前面的洛茵照着路。
两个影子摇摇晃晃下楼,风穿过来,像吹口哨。
“我,好奇。”洛茵回答。
“听说以前有一个精神病杀了老婆孩子,被关在医院里又逃出来,然后在这里上吊死了。半夜要是来这里,说不定能看到那个吊死鬼。”沈黎知压着嗓子说,他侧着头观察洛茵的反应。
洛茵没什么反应,她听沈黎知讲过很多次了。第一次听是在晚自习背书时,听完后她吓得尖叫起来。班级同学投来不解的目光,洛茵低着头眼角湿润。后面沈黎知给她道歉,她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穿越的几次,关于这个商场的故事,也都是沈黎知讲给她。听多了,洛茵就免疫了。
迈过最后一阶楼梯,洛茵回头,“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好奇,我没怎么来过这里,今天突发奇想过来看看。”沈黎知解释。
站在商场门口,洛茵放好手电筒,沈黎知盯着她手里的小蓝伞看了一会儿,声调不高:“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洛茵摇头,“我不会换座位。”
雨忽大忽小,斜斜的,吹到洛茵脸上。她撑起伞,没回头,“我才刚认识你,为什么要因为无法确定的未来而避开你。”
“徐子昂不待见我,你是我同桌,他以后会找你麻烦。”沈黎知想说服她,“以前我也有同桌,但都被他欺负走了,你也不例外。我没有同桌,没人想和我做同桌,不然你不会坐到那里。”
“我从没有觉得我会是例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洛茵踏出商场大门,站在雨中,她转过身子,稀疏刘海下的眼变得明亮起来,“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沈黎知。”
—
洛茵知道,沈黎知说的[欺负]很快就会降临在她身上。
早读,洛茵到班里的时候,沈黎知已经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同学陆续到班,洛茵把书本放在桌子上后,看到玻璃杯中的热水。
她目光跳在坐着的那人身上,舔下干涩的唇顿了顿,然后拢起耳边的发坐下来,顺手抽出一本书。书上的内容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但这几次穿越,高考会被自动跳过,日常的成绩也不会影响她的高考。她永远都会考到浔科,和浔工的沈黎知一南一北。
“谢谢你,沈黎知。”洛茵稍微往沈黎知身旁靠近,轻声说。
沈黎知默不作声地翻动书页,他微低着头,细碎的发中隐隐约约透出静谧的侧脸。长年累月凝结的幽暗攀在他的眉目间,看似平静的眼底深处是消不掉的悲戚。
在洛茵的印象中,沈黎知一直都很清瘦,但并不骨瘦如柴,他校服袖口挽到右手小臂中间,离手背8公分处有一个小疤痕。
沈黎知翻一页书,声音被学生的读书声淹没。
洛茵没听清,往他身边靠了靠,“什么?”
“没有,没什么。”沈黎知再翻一页书。
洛茵将注意力转移到书本上,读了两句抬头看黑板。黑板右侧写着今天的日期和课程表,洛茵盯着课程表看一会儿,不经意间瞥到了第二排靠墙的徐子昂。
徐子昂正回头看洛茵。
洛茵想起了一些事。
最初,洛茵成为沈黎知同桌后就开始被徐子昂针对。先是体育课上被砸,后面徐子昂屡次找洛茵麻烦,洛茵受不了,跟班主任李超提换座位。可已经没有空位可以让洛茵坐,洛茵便让李超搬来桌子,自己坐到班级最后一排。
但是坐到最后一排,徐子昂仍旧不罢休,下课后会故意去洛茵那里捣乱,还把洛茵的桌子扔出去了。最后沈黎知把洛茵的书捡回来,把洛茵拉回他的座位,又和洛茵成为同桌。洛茵没办法,只能继续跟沈黎知坐一起。
徐子昂之所以这么针对洛茵,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沈黎知的同桌,还有别的原因。而那段时间徐子昂对洛茵做过的事、搞出的麻烦,洛茵记得清清楚楚。
洛茵收回目光,把手伸向抽屉。她没记错的话,徐子昂送她的第一份“大礼”,是一袋打开就会活蹦乱跳的青蛙。她并不害怕,毕竟已经面对几次了。过去的几次穿越,洛茵开始会战战兢兢地弯腰把青蛙拿出来扔掉,后面就无所谓了,这次也是。
手在抽屉里摸索,但手指碰到的不是蠕动的青蛙,而是一个热热的东西。洛茵皱眉,弯腰把东西拿出来,竟然是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
很香,洛茵闻着都饿了。
她愣愣地盯着包子,视线又回到徐子昂身上。徐子昂已经回头开始背书,这令洛茵感到奇怪。
“早餐店开得早,我来的路上顺便给你带了。”沈黎知冷不丁开口,他又翻一页书,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背什么,“你这几天一直都一个人去吃饭,没人陪你,我知道是我的原因,但让你换位你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