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如此相爱,那本宫便成全你们,黄泉路上做夫妻去吧!”赢盛阴笑两声,双手执剑,面露狠色,向羡临渊刺去。
羡临渊轻轻阖上双眸,赢城的体温还在,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与踏实。
原来,自己从未放下过赢城。
既不能共长生,那便同赴死。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丢下赢城的手。
正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风鸣。
一声闷响过后,归于平静。
“公子。”无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羡临渊猛然睁开双眸,入目便是无忧挂满担忧的脸。
“属下来迟,望公子与王爷恕罪。”
羡临渊点了点头,来不及与无忧细谈,便匆忙观看赢城身上的伤势,一番查看,除了赢盛最后一剑刺伤了内脏,其他均不是致命伤。
羡临渊不禁松下一口气来。
将赢城安排进马车,羡临渊才看清楚,驾驶马车的人竟然是陆十。
羡临渊冲陆十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赢盛,却在赢盛的身边看到了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当下心中一紧。
“公子勿怕,正是这位公子引着我们来这的。”无忧道。
羡临渊点点头,红着双眸催促着陆十将赢城送回仲春堂。
“公子,您怎地不上马车?”陆十蹙眉道。
“你且先回,到了仲春堂寻纪斯明,便说是我让去的。”
羡临渊拍了拍陆十的肩膀,目送马车远去,才回过身来。
此时,羡临渊的脑海里全是赢城浑身是血的样子,他不敢想像,赢城今日竟是独身前来,赢启尊贵的六王爷,竟是为了他,置生命于不顾。
羡临渊自有记忆起便是被发卖到宜春院,一个自幼在欺压与凌辱长大的人,纵使纪斯明给予他再多的关爱,却也始终弥补不了他隐藏于内心的孤独。
若非赢城,今日躺在血泊中的人便是他。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赢城来了,为他而来。
他要为赢城,做一个了结。
羡临渊敛了心绪,看向眼前的人,这男子的背影说不出的熟悉,“你是......”
男子转过身,向羡临渊行了一礼,摘下了脸上的蒙面,“公子。”
“孟天!”羡临渊面露诧异,“你怎地.....”
不过诧异之色很快便隐了下去,思及赢盛与孟天的关系,他出现在这里不稀奇,稀奇的是,孟天为何要帮自己。
“公子,当年孟天说过,您遇到危险时,孟天定会救您一命,如今也算还了您的恩情。”
羡临渊一怔,“你是何意?”
孟天将赢盛扛在肩上,“公子,蒙童就托付给您了,从此,我与殿下,再也不会出现在您与王爷的面前。还望公子饶殿下一命。”
“你要去哪?”
“天下之大,自有我二人容身之处,公子大人大量,便当我与殿下二人死于这山崖之下。”
羡临渊心中一紧,“赢盛又怎地愿意就此罢手?”
闻言,孟天自怀中摸出一个靛青色瓷瓶,开了瓶口,将瓷瓶中的药水灌入赢盛口中。
靛青色的瓷瓶被抛置一旁,在草地上翻滚几圈,最后停在了羡临渊的脚边。
“他会的。”孟天艰难的扯起一抹笑意,“公子,山水无相逢,孟天祝您与王爷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咱们,就此别过吧。”
羡临渊俯身捡起这瓷瓶,只是放在鼻息处轻轻嗅了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轻轻颔首,道一句:“珍重。”
他忽而想起,孟天最后一次来找他要伤药时,柜中少的那瓶“断肠草”。
断肠草,愁断肠,一瓶尽饮,忘却千愁。
他不知道孟天与赢盛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情纠葛,如果孟天真的给赢盛用了这药.....
他也便也无话可说了。
用了断肠草,前尘事尽忘,筋脉尽毁,形同废人,终日只得缠绵病榻。
违天逆命的代价罢了。
第二百零五章 昏迷与指责
告别了孟天,羡临渊便与无忧一齐回了钟春堂。赢城在纪斯明的照料下,终于捡回了一条命来。
赢城现下的身份已经不能以偶感风寒这等事糊弄皇帝,一行人只得连夜赶回王府。
羡临渊坐在床榻前,静静的看着赢城。
他不敢想,若是无忧晚来一步,他与赢城面临的是什么。
直到现在,他的心依旧在惶惶不停。
细看赢城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全是细细密密的剑伤。
等赢城醒来的每一刻,对羡临渊来说都如坐针毡。
他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便是赢城浑身是血的模样,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
两天两夜,羡临渊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他时而握着赢城的手,细细打量赢城手上的剑茧,时而抚摸一下赢城的脸颊,轻轻拨去赢城额角细碎的发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这般仔细打量过赢城了。
赢城瘦了很多,闭着双眸的模样,掩去往日的戾气。
这一年来,他与赢城不是在争执就是在往对方的心上狠狠的扎上几刀。
他不敢去看赢城的双眸,那双眼,总是会让他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让自己沉沦其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