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这才明白自己被安暖诈了,他有些结巴,“别人家的女儿出嫁,都有彩礼,这不也是显示小秦对你的重视程度嘛。”
“那你会给我嫁妆吗?”安暖冷冷道。
电话那头,安父没有再说话,沉默良久,说:“暖暖,等爸爸有钱了,再给你嫁妆,现在要给你弟弟交学费、补习费……”
没等他老生常谈的说完,安暖打断他,“把钱还给秦砚。”
“暖暖,你别这样,爸爸也为难。”安父小心翼翼道。
安暖鼻酸,声音哽咽,“我都已经搬出家里,也结婚了,让你放心,让你的小儿子有了书房,可你有为我考虑半点吗?”
安父鼻音浓重,“暖暖……你阿姨说了,只要这次彩礼结清,以后再也不会让我找你要钱了。”
安暖闭了闭眼,“三天内,如果你不把钱还给秦砚,我会直接把家里房子卖掉。”
家里的房产证上,是安暖的名字,当初安母过世前,就将房子过户到了安暖名下。
后来安父二婚,安暖从来没有想过要房子。
“你……”安父着急起来,还没等他说完话,电话就被安暖挂断。
安暖仰靠在沙发上,泪珠从眼角滑落。
会议室门打开,秦砚一身西装革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来,李特助接过他手里的文件,低声说:“太太在您办公室。”
秦砚微微颔首,嘴角上扬朝办公室走去。
身后的组员高管们正一脸疲倦,好几版项目方案给秦砚过目,秦砚都不满意,神色冷峻,但没想到秦砚出会议室之后却嘴角带着笑。
他们好奇又忐忑地问李特助:“秦总这是?”
李特助是个很合格的助理,只对大家说:“辛苦大家,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等项目做成,老板说给大家公费出国旅游。”
众人的疲倦一扫而空,年轻一点的员工高呼秦总万岁!
秦砚推开办公室门,看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人,巴掌大的小脸,红唇微微嘟起,脸颊粉白。
他悄声走近,拎过一旁的大衣,轻轻搭在她身上。
面前的人眼睫轻颤,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睁开,怔怔地看着他。
秦砚倾身,将她拂在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指腹在她眼角擦拭,“怎么哭了?”
“你给我爸的钱,我会让他还你。”安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秦砚嘴角的笑瞬间消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知晓他给安父彩礼的事情,认真道:“我说过,给不给是我的事,我既然给了彩礼,就没想过要回来。”
安暖:“你说这是彩礼?可你为什么问都没问过我的意见,你是有钱,可这不代表能从我爸那边付钱买我。”
秦砚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身下,“谁说这钱是拿来买你的?那只是我作为你丈夫应该尽的责任。”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秦砚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先回家吧,这会儿太晚了。”
说着去拉安暖的手腕,安暖躲开。
回去的路上,秦砚开车,好几次和安暖说话,安暖都没有应他。安暖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心情沉重。
下车时秦砚要给绕过车头来给她开车门,她已经将车门打开下车了。
直到晚上两人先后躺在床上,秦砚伸手去捞安暖,安暖身体紧绷地躲避开,他用力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哑声说:“暖暖,我很累。”
安暖推搡他的双手僵住,就这么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安暖便回了娘家。
见安暖进来,阿姨没有搭理,自顾自给安枫剥鸡蛋,催安枫赶快收拾好书包,否则上学要迟到了。
“我爸呢?”安暖问。
安枫背着大大的书包,对安暖说道:“姐,爸一大早就出门去遛弯了。”
安暖沉默了一会儿,等安枫出门之后,她才对阿姨说道:“秦砚给的钱,你们要还给他,不然我会把这套房子卖掉还他钱。”
阿姨脸色骤变,“安暖,你不要太过分。”
“秦砚找人给安枫补习,你们却看到秦砚的钱,还说什么以后再不管我要钱。”安暖嘲讽一笑,“您自己摸着良心说说,您是我亲生母亲吗,养过我一天吗,即使秦砚不给你们钱,你们问我要,我不给也是理所应当的。”
阿姨气得胸膛剧烈鼓动,当即给安父打电话,“你那个女儿追钱追到家里来了,你他妈马上回来!”
还骂了几句脏话,挺难听。
不到半小时,安父气喘吁吁地回来,“暖暖,秦砚愿意给钱,我们愿意拿,这也没谁逼他,何况咱家现在确实周转困难……”
“之前说家里房间不够,我走,现在说周转困难,你找我要,我会努力凑钱给你,但你不该问秦砚要,你想过以后秦砚、秦砚的家人,会因为这件事,怎么看待我吗?!”
安父手足无措,阿姨在厨房摔锅碗瓢盆,叮铃咣啷的。
大门还开着,路过的邻居好奇地探头张望,安父“嘭”地一声关上门。
“你要卖这套房就卖!那一百万我们已经付了另一套房的首付,拿不出来了。”安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头垂得低低的。
他的脊背微微弯曲,T恤衫领口被洗得发白磨损,头发花白。
安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以后别找我了。”
出筒子楼,安暖魂不守舍地挤地铁去公司。
幸而今天事情不多,安暖把要紧的事情处理完之后,请了半天假回家,准备找房产证出来,去中介公司挂房源。
在箱子里翻找的时候,看到了箱子里的老虎布偶,皮影,拨浪鼓,全是小时候爸爸妈妈给她的小玩具,还有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背景是一整幅长城背景墙,她一身粉红色的公主装,被妈妈抱在怀里,捧着一颗金澄澄的橘子,爸爸大手抱住妈妈。
爸爸妈妈曾经指着那颗橘子,说是因为她不愿意照相,他们拿橘子哄她,她才乖乖听话照相。
“啪哒”一大颗一大颗泪珠掉落在相片上,安暖不可抑制的哭出声。
秦砚是晚上八点多到家的,安暖已经做好晚饭。
安暖去给秦砚盛晚饭的时候,秦砚想抱抱她,却被她推开了。
饭后,安暖拿出一张A4纸,是她写的借条,还有一张银行卡。
秦砚沉着脸,“什么意思?”
“你给我爸的钱,我当作是我借的,这个是我的工资卡,里面有十万的积蓄。”安暖真诚道歉,“对不起,昨晚上是我太着急,说话没过脑子,这事情也不能怪你,是我爸和阿姨得寸进尺了。”
秦砚轻轻一笑,“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钱有你一半,你的钱有我一半,你给我不也相当于左口袋出,有口袋进?”
安暖摇头,“我们做过婚前财产公证,我没有想过要你的钱。”
秦砚盯着她的眼睛,沉默良久,说:“安暖。”他还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地喊她了,他心口发堵,抬手解了两颗扣子,“你确定是想和我好好过一辈子吗?”
安暖就是因为想要和他好好过一辈子,才会这样做。
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她工作了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也不过十万。
但她不明白秦砚生气的点。
就好比秦砚不理解她坚持的点。
谁也劝服不了谁。
谈话最后是以秦砚摔门而出为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