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分队长。”我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分队长问道:“昨天半夜。”我回答道。“你昨天半夜回来的”分队长先是一愣,接着又问道:“分队长。”我看分队长要问忙把话题叉开接着说:“福来(前任小队长)看来真是有大问题。”我把调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分队长作了汇报。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没立即告诉我。”分队长又恢复原有的严肃的面孔说:“我我,我太累了。原想先歇会儿再找您,没想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所以就没找您。”我编了个瞎话回答着,没敢看分队长。好象是我作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咳,你呀,以后有重要事情立即告诉我,听见了!”分队长说道:好象并没发现什么也可能他觉得我还是个孩子,不会有多复杂。更不会想到我看见他在干什么。
“嗯”我低头回答着。“小胡,你最近表现很不错,工作很主动,能够分担我很多工作。刚从学校毕业出来这么干真是不容易。”分队长接着说道:“你写入团申请了吗。”
“我还不够标准。”没等我说完分队长又说道:“这样吧,我跟团支部书记说说,你也写份儿申请书,咱们争取在这儿把组织问题解决了。”
我知道分队长在我们队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有时候比队长说话都管用。很有些势力。“行。我努力吧。”我回答道。心想:“总算逃过了这一劫。”我暗自庆幸着。
我跟着分队长来到房东大嫂家吃早饭。见我进屋,房东大嫂也是一愣,看了分队长一眼忙问道:“啥时候回来的俺家长禄咋没回。”
“我有重要的事儿找我们分队长就先回来了”
“找着没。”房东大嫂又看了分队长一眼问道:“找着了。分队长不在这儿吗。”
“俺是说昨晚你找着没。”
“小胡昨晚走了一夜山路,回来就睡了。”分队长紧接着说道。“他今儿回来俺就放心了。那你就快吃吧。”房东大嫂说道。
“噢,大嫂,长禄大哥今天晌午才能回来。”我回答道。房东大嫂今天摊了新的煎饼,还作了旦花儿汤。“大嫂您这是这鸡蛋您留着换点油什么的多好呀。”我惊奇地说道。“你们也都够忙的,身子不能亏喽,你们在俺们家吃饭没啥好东西,真有些对不住你们。再说俺家的鸡不是还下着蛋吗!”房东大嫂说道。“大嫂你们家的鸡下个旦也不容易,这”我看了一眼分队长说道:“鸡下蛋有啥难的,又不是人生孩子。吃吧,长禄媳妇也是好意,是想犒劳犒劳你。别推三挡四的了。”分队长端着碗目无表情,没滋搭味地说着。
“对!俺就是想犒劳犒劳你。”房东大嫂忙应着。“那就谢谢大嫂了。”我说着也端起了碗。“傻兄弟,谢啥呀。吃完锅里还有。”可她紧得往分队长的碗里盛。我想笑,没敢。
我们来到这儿已经有一年多了。生产队,生产大队的领导班子经过我们工作队的努力工作已经调整完毕。长禄当选为生产队长,入了党。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入党对他今后意味着什么。反正他知道生产队的大权在他手里了。
工作队宣布工作队员们可以“自炊。”“自炊。”就是我们可以自己做饭,不必再到老乡家去吃。“小胡,咱们自己起伙还是继续在大嫂家吃。”一天分队长问我:“听您的。您在哪儿吃我就在哪儿吃。”我回答道。“嗯”看来我的回答分队长很满意。“你下山买两斤肉,咱们也开开荤。”分队长笑了笑吩咐着:“好咧!”我高兴地背起书包下山买肉去了。晚上我和分队长到房东大嫂家吃饭,一进门就闻见扑鼻的香味“哎呦,馋死我了。”
我一边走一边说着。真的,真是有一年多没闻见肉香了。“呦,大嫂怎么还有花生米呐咱这是过年呀。”我搓着手说道。
“没啥好吃的,兄弟你快坐呀。长禄,你也快点,别让人家等着。”大嫂今天显得格外兴奋,一边张罗一边说着。“小胡,把我挎包里的水壶拿出来。”
“给。”我把水虎递给分队长。“长禄,咱们今晚开戒。”分队长说着把水壶里的酒往碗里到。什么时候买的酒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
我们刚要动筷子,就听长禄说:“老娘们家别上桌。”房东大嫂一下定在哪儿了。空气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平时咱们不都一起吃吗今儿怎么拉。”我看了一眼房东大哥说道。
“今儿咱这是席。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妇道不上席。”房东大哥好象第一次行使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力正言地说道。
房东大嫂看着分队长,那眼神是乞求,是怨恨。可就是不敢往前挪一步。
“什么狗屁规矩。长禄。咱可不兴这个。一家人干嘛分着吃。来,大嫂坐这儿。小胡你挨着大嫂座也好照应点大嫂。”分队长历声说道。“咱不是怕坏了规矩吗。”听见分队长发话,长禄一下就没了底气嗫嚅地说道。“兄弟你多吃点要不也喝点。”房东大嫂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眼睛不时的看看房东大哥。伸手要拿水壶。
“我不会喝。您别拿。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在嘴里就象着了火似的。我说大嫂,您也吃呀。别光顾我,您也给大哥和我们分队长夹点啊。”过分的热情让我有点受用不起,我赶紧说道:“咱们一个锅里舀食,就是热热呼呼一家子。干啥还分你的我的,男的女的。”大嫂说着看了一眼分队长。
“长禄啊,你现在也是党员干部了,不能再有封建思想了。经过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咱们应该大有提高呀。你刚才说的那些个沉芝麻烂谷子的旧规矩以后不许在提。听见了来。喝酒。”分队长说道。
“那是,那是。您先请。”房东大哥随声符合地说着,端起了碗,喝了一大口。“大哥,您慢点喝,这可不是水。小心一会儿您喝醉喽。”我赶忙劝道。看了一眼大嫂。
“兄弟,你就让他喝。在家没事儿。真是醉了上炕就睡。”房东大嫂说着瞄了分队长一眼。说真的到现在我都没听说过媳妇劝自己的男人多喝酒的。
我怎么瞧着房东大哥就象个“儿皇帝。”真有点“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作不了主。”的意思。家里家外都是分队长说了算。看这架式分队长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呢。房东大哥他能管什么事儿他有啥权力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真没意思。
“老程啊。俺和屋里的合计过,场院(和牲口棚在一起)离这儿挺远,你们总住牲口棚也不是个事儿。来回跑也不大方便,您是不是搬过来住俺们这儿她把屋子拾钭(tou)好了。”房东大哥说着又喝了一口。“小胡你说呢。”分队长想了想问我:“问我呀。”我装傻地问道。
我看了一眼房东大哥,他正有滋有味地吃着喝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房东大嫂低着头坐着,脸憋的红红的,手一个劲儿的搓衣角,好象我的决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怕我说出什么别的想法。
“行啊。咱们就搬过来吧。”我回答道,又看了房东大嫂一眼,房东大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眼角瞟了我一下,仿佛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这个小小的动作只有我感觉到了。
说搬就搬,我们第二天就搬到房东大哥的院儿里来了。
小院儿似乎有了生气,大嫂不停的忙着,时不时地到我们屋坐会儿。自从我们搬过来房东大嫂对我格外的好。总是“大兄弟长,傻兄弟短的。”叫的我直晕,好象我真是她的亲兄弟似的。在这个院儿里我们三男一女的过着日子。长禄是不是知道分队长和大嫂的事儿可能不知道,要不怎么这么平静呢可时日不长,一天,分队长从公社开会回来对我说:“小胡,咱们下星期就要回城参加文化大革命,你作好准备,把材料文件整理一下,准备移交给工作团。”
“什么是文化大革命。”我问道。说真的在山沟里的这一年多,外面的事情我们真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说完全的消息闭塞,与世隔绝了。“我也不清楚。”分队长说道。
“那您跟房东大嫂说了吗。”我接着问道。“跟她说干嘛。”分队长有点吃惊的看着我说道。“军区下了命令让咱们全部撤离,回城。你快点收拾。”分队长说完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