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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照仪笑:“我喝醉了嘛。”
    二人相携去主院吃了早饭,好在面对裴、宣二人揶揄的目光,宣峋与已经学会面不改色。
    只是饭后宣应亭单独把他扯到一边说:“儿子,你这不行啊,要不然爹给你找点药?”
    宣峋与:……
    有没有药,他都敌不过游照仪,谢绝了父亲的好意,二人又回院子。游照仪便帮他身上有些地方涂了药,又将他抱到庭院中,二人依偎在一个大氅中看书。
    阳光融融,雪满庭院,难得一片静好岁月。
    第19章 不负韶华行且知
    (2)
    因着今年打了胜仗, 宣应亭几人直到正月底才返回边疆,是近几年来第一次在京中待这么久,焦十安则参加完二人的婚宴后第三天便往河西军镇守的钕州去了。
    一向都是别人送她走, 送别人走这件事游照仪倒是第一次做, 几人站在城楼上看着亲友离去的背影,说不上有多难过,就是心中麻麻的,一阵空茫。
    回来后还和宣峋与说起, 闻言宣峋与抱着她的胳膊说:“这回你知道我每次送你是什么感觉了吧?我每次都觉得要死了, 然后下次见到你又活过来了。”
    世子殿下每次说情话都是无知无觉的,这种时候游照仪觉得自己应该给点反应,于是在院子门口便将宣峋与亲得泪眼朦胧。
    宣峋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样,勉力受了一会儿便推了推她:“别亲了, 回房再……唔!”
    整个人被腾空抱起走了两步,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迅速被关上。
    立春一过, 留在京中的几人便要走马上任了。
    以往的同窗中除了周星潭、郭泊灵二人授官,还有池柳笛也立功受封, 但他也照旧被派往并州镇守,并没有留在京中。岱渊则顶了她的职, 也继续随军驻守。
    好在京中还有狄却非等人, 没事还可以聚在一起喝酒。
    第二日一早, 剑南铁骑的驻京营副统领授宣应亭之意前来广邑王府接她, 此人叫做楚创,是一名和她同岁的女子, 家住京西,经营一个布庄, 正在议亲,喜欢美人……
    游照仪知道这么多,并不是因为她私底下调查了她,而是这位楚大人堪比曾经赫明山上的辛拙言,自从见到她确认了她的身份开始,一张嘴就没有停过。
    此刻她正真诚的看着她问:“游大人,听说你前些日子刚成婚啊,听说世子长得很漂亮,真的吗?”
    游照仪反问:“你没见过?”听她说她参军以来就在京中,没道理一眼没见过吧。
    楚创道:“驻京营的官员又不用上朝临政,我也天天待在营中,而且世子上下值好像都是坐马车的,我见过两次马车。”
    游照仪正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关注世子,她却突然转了话题:“我倒是见过小郡王,但是别人都说世子长得比郡王好看,照我说之前回京受封的池大人才是惊为天人,游大人你觉得呢?池大人好看还是世子好看?”
    游照仪:“……”
    游照仪难得被一个人噎住,闻言道:“为什么这么关注男子样貌?”
    楚创说:“诶呀我被家里逼着议亲嘛,再不多看看世间美男子,我可能就没机会看了,游大人你还没回答我呢,池大人好看还是世子好看?”
    她说的应该是池柳笛,这么多年她也只见了池柳笛一个有能与世子媲美的相貌。
    想了想诚实道:“世子好看。”
    楚创立刻说:“真的吗?他比池大人还好看?我的天呐那得多好看,游大人,世子喜欢你吗?会来接你下值吗?我保证我就看一眼,决没什么非分之想!”
    她还举手发誓,一脸真诚。
    游照仪这辈子第一次有这么招架不住的时刻,闻言道:“呃……看情况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好啊谢谢游大人,若是有别的美人记得介绍给我啊,家中让我相看的那些人实在不堪入目,我每日下值都要躲到夜半才敢归家……”在她滔滔不绝间,二人终于骑马到了剑南铁骑的驻京营。
    京中一共有四个驻京营,分别是广邑王府宣应亭统领的剑南铁骑、镇国公主府宣应雍统领的宣武卫、骠骑大将军宋凭玄统领的河西军以及云麾将军卓璞玉统领的左定山军,其中剑南铁骑和宣武卫背靠皇族,最为势大,每年投军之人也多投这两营,但今年河西军又并剑南铁骑打了胜仗,故而今年投河西军的人也不少。
    赫明山的学子是三年入一次军营,投军则是每年惊蛰之际,各个驻京营会依照阵亡名单或每年卸甲兵卒的人数,再对参军之人进行考核收编,一般来说都是营训三年,或去边疆,或留任营中,这都是有的。
    四军一届之数共有五千人左右,三届就是一万又五千人,由八百都统领队训练,再往上就是每个军营的副统领和统领,最后就是游照仪这个新官上任的总统领。
    她出自剑南铁骑,就先去了剑南铁骑的营地,故地重进,却已是不一样的身份境遇。
    军中训练的兵卒正在休沐,明日才会一起返营,只有几个正副统领及副尉在,剑南铁骑统领叫做张长鸣,甫一听到这个名字,她立刻就与赫明山上那张见了焦十安慌乱逃走的脸对上了,见对方走来,她才确认,这就是她故旧同窗。
    对方行了个抱拳礼,说:“游大人,末将张长鸣。”
    游照仪扶起他,问:“我记得你当时不是投的宣武卫吗?怎么……”
    对方诧异的问:“您还记得?本来我是在宣武卫准备留任的,但剑南铁骑前两年缺人,便将我借调到了这里,后来我就留在这里了。”
    见他言语恭敬,游照仪忙说:“你我是同是赫明山学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便可。”
    张长鸣轻声道:“我还是叫游大人吧,您记得我我很高兴,但现在毕竟有官职所限,可能不比边疆。”
    游照仪顿了顿,点头称是。
    剑南铁骑的驻京营她待过一年,但如今回来也变了很多,张长鸣和楚创给她介绍了一下各个营帐和训练事宜,她便由楚创再领着前往河西军去。
    四军之间有时候会一起演习,故而各个统领之间都相互熟知。
    经过一道木栅栏围城的演武场,就是河西军所在地,其统领叫做袁钧之,是个年近三十的青年,见礼之后也依样带她前往熟知场地,她问了一句副统领在哪,袁钧之立刻讪讪的说:“副统领…您要是有空,我直接带您去看看吧。”
    见游照仪点头,袁钧之便领着她穿梭在各个营帐之间,直到一处靠山的僻静处,正有一个演武场,军械营旁边有一个青年正在拿着刻刀削木。
    游照仪几人走近,对方也置之不理,只专心手下的东西,她细看了一番,这东西形似弓弩,却又有一些不一样。
    她便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对方闻言,只抬头看了一眼,手下不停,并不理睬她。
    袁钧之立刻道:“伯楷,这是新来的统领游大人,大人问你话呢。”
    那位被叫做伯楷的青年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一眼,说:“做工。”
    袁钧之立刻道:“大人,伯楷就是一做东西比较专心,不会理睬旁人,不如我先带您去别处看看,等他结束了让他来找您述职。”
    游照仪应了,带着楚创随袁钧之离去,路上袁钧之还有些担忧,见游照仪真的没有生气,才解释道:“此人叫做阮伯楷,听说家中是做木工的,所以对军械很感兴趣,大人你别看他有些恃才傲物,但做出来的弩机会比原来的弩机射的更准,且很少伤人。”
    游照仪闻言道:“若是这样,为什么不大范围使用呢?”
    袁钧之说:“之前卸任的总统领原本是想的,但谁知那一次正式演习众那把弩不知为何就脱手而出,伤了我,于是总统领就歇了这个心思,而且整个营中只有他做的弩准头最高,跟着他学的人都做不出来。”
    楚创在一旁插嘴说:“你们认真学了吗?”
    袁钧之讪然的说:“楚大人说的也没错,我们平日里训练都有得忙了,很少有人会认真的跟他学这些,但前总统领还是觉得他有才,将他提拔做了副统领。”
    游照仪思忖片刻,又问了几个问题,袁钧之都一一作答了,楚创便陪她去往下一个营帐。宣武卫是镇国公主府统领的,听说镇国公主的驸马郑畔家中曾是皇商,富可敌国,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盖因营中的营帐、军械,就连吃饭的桌子都比别的营地好些。
    宣武卫的统领窦际赟早就在一旁等待,与游照仪行礼之后笑着说他正是游照仪入赫敏山那年结业的一届,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她师兄,游照仪也笑,与他浅谈了一下赫明山中的几个先生,找了找共鸣。
    宣武卫的副统领沈道恕也是个女子,年近三十,有点像裴毓芙给她的感觉,很是温和。
    最后便是左定山军了,左定山军驻守的营地便是曾为南羌的容、蜓二州,与东集过接壤,但东集国人不好战,每年都会向各国朝贡,来往,以表自己毫无战意,是以左顶山军是四军中最没存在感的一队,里面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家中送来历练的子女,要不就是家境贫寒只能投军,里面的环境也比别处差了许多。
    其统领施湛生并其副统领范之麟,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但身上并没有常年习武的样子,反而像个文人。可是思及赫明山前来点兵的御侮校尉顾平大人,又觉得不应该是这么回事。
    众人依旧见礼寒暄,到此,其实游照仪今日的差事就算结束了,到了明日,各营中训练的兵卒就会返回,到那时或是安排演武、或是训练,再行打算。
    游照仪听闻施湛生这么说,也不反驳,还是平静的微笑,说行,那她今日就先回府了,明日再来。
    二人皆笑着恭送,游照仪便带上楚创一起离开。
    待坐到广邑王府的马车上,游照仪才问:“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爱说?”
    楚创一脸不解,道:“游大人,我听几个军中的友人说你领兵作战的时候士气如虹,常常一剑当先,势如破竹……”
    游照仪接道:“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样?”
    见对方点点头,她便说:“那你想得是怎么样的?”
    楚创说:“多少也该立立威吧,那个阮伯楷都没有理你,施湛生和范之麟说您能走您就走了。”
    游照仪依旧平静,说:“你是剑南铁骑的,我们勉强也算战友了,我只问你,你是怎么看这几个人的?”
    见楚创迟疑,游照仪便说:“放心罢,这是广邑王府的马车,今日你我二人之言,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对方立刻伸手指了指驾车的车夫。
    游照仪改口:“……第四个人。”
    楚创见她肯定,便说:“张长鸣大人是后来才来的,原本的统领现在正在边疆,我与他做同僚不过一年,但能看出他心思刚直,是想好好培养操练兵卒的,其实剑南铁骑不用担心,毕竟上面有广邑王府压着,王爷之前来巡营……”
    见她又要滔滔不绝,游照仪立刻打断她:“说重点!”
    楚创闭嘴,又开口道:“反正,反正那个阮伯楷就是从来不管军中训练,我们议事也从来不参加,施湛生和范之麟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家里有个做官的爹,要我说左定山军都是一群吃空饷的草包……”游照仪捂住了她的嘴,说:“虽则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但劝你还是稍微收敛点。”
    楚创再次闭嘴。
    游照仪叹道:“也不知道你这样怎么做到副统领的。”
    楚创笑嘻嘻的说:“因为我能打啊,他们都没打过我,我就上来了。”
    时近正午,游照仪请楚创到流水声吃了一顿午饭,二人又聊了聊军中事宜,游照仪对阮伯楷此人很感兴趣,但楚创表示她知道的也不多,但试过阮伯楷做的弩,确实准头很高。
    游照仪思忖片刻,又将她带上马上,道:“我要去接世子下值,你…去吗?”
    楚创立刻眼冒红心,说:“可以吗?”
    游照仪便将她带上了马车,说:“接到世子后得麻烦你自己归家了,他不愿与人同乘。”
    楚创忙说:“我理解我理解,大美人都有点小脾气。”
    游照仪:“……等会见到世子,你不要说话。”
    楚创满心陷在要见到大美人的心情里,自然什么条件都答应。
    游照仪早上上值前与宣峋与说好,今日会来接他,是以他满心期待的等到了下值,走出太常寺官府门口一看,果然看见广邑王府的马车,旁边站着他心心念念的灼灼……和一个不认识但一直盯着他的女子。
    他克制住自己想黏到她怀里的冲动,慢慢走过去,问了一句:“这是……”
    游照仪说:“剑南铁骑驻京营的副统领,楚创。”
    楚创闻言立刻行礼,道:“世子殿下好。”只是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
    忍了两息实在忍不住,阴恻恻的问:“你看够了吗?”
    楚创连忙低下头,老实的说:“看够了。”
    游照仪:……不是让你闭嘴了。
    见宣峋与面色冷凝,她忙说:“现下事毕,你先回去吧,明日上值我再找你。”
    楚创点头,立刻溜走了,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回头又看了一眼宣峋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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