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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女孩子就算得到了薛均的爱慕,也很正常。
    她是薛均的同桌,是薛均的好朋友,她应该——
    可荀秋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了,她转过头看向门口,很快松了一口气。
    很多人围着那边看,所以她看过去也不显得奇怪。
    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曲梦梦身上好像量身定制,她的眼角有闪闪的亮片,皮肤白皙,笑起来眼睛弯起来像月亮,甜进人心里。
    漂亮的女孩儿从口袋里拿了什么东西递过来,周围的人都在起哄,薛均会接吗?
    荀秋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无私大度,她打心底觉得薛均肯定不会接,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他收到情书也只会好声好气地劝对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礼物什么的,他从来都没有接过。
    可是这次他接了。
    荀秋如遭雷劈。
    等人群散去,薛均已经坐回座位,她脸上的沮丧还没有收拾好。
    薛均看着她,半晌,表情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好像他接曲梦梦的东西属于理所当然一样,是啊,他接曲梦梦的东西,哪里需要给她一个说法。
    她不过是——普通朋友。
    荀秋摇摇头,垂下脑袋开始找下一节课的课本。下一节是什么课来着?她试图打开小笔袋去看里面的课程表,可不知怎么的,拉链却卡在了中间,无论怎么用力都拉不开了。
    荀秋有点生气,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拉不开了,她把笔袋捞进怀里,开始使劲儿捣鼓它。
    “荀秋。”薛均看不下去了,提醒她,“你拉回去一点,可能是卡着布条了。”
    “哦。”荀秋心不在焉地应着,斜过去一眼,恰好看见薛均从口袋里拿出了曲梦梦递给他的东西——一盒白色包装、写着日文的进口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包里。
    “哗啦——”
    脆弱的蓝色笔袋被扯破了,拉链彻底断掉,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地滚落满地,荀秋看见薛老师走进了教室,她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开始捡东西,有些东西落到了远处,周围几个同学都在帮她捡,除了薛均。
    他没有动。
    荀秋鼻头酸楚,她趁着弯腰,飞快地抹干净了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水珠。
    “谢谢。”荀秋对前桌笑了笑。
    薛均手放在桌子上,两眼看着前方,好像已经神游天外了。
    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曲——荀秋摇了摇脑袋——是不是在想那盒巧克力?
    实验班已经很久没有换过座位,直到这天,她和薛均同桌整整一周年之后,九班来了一次大换位,而且不是和从前一样按排名自己选位置。
    薛老师已经把所有人的位置都安排好了。
    薛均的位置在一组7号,而荀秋被分配到六组3号。
    天南地北不过如此。
    没事,他们还是同班,以后…荀秋看过去,可薛均的神情让她如坠深渊,他神情很平淡,一点儿也不惊讶。
    等薛老师念完名单,示意大家可以开始换位置了,薛均立刻把书包勾上手臂,抱住书本站起来。
    “荀秋。”他侧过来,眼睛却没有看她。
    “嗯?”
    荀秋仰着头,看见他线条锋锐的侧脸,薛均鸦羽一般的长睫颤了颤,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学业繁忙,我不会再看课外读物,抱歉,以后不能和你分买杂志了。”
    “什么…”
    荀秋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抱着书本怔怔地站在那儿。
    可薛均没有再重复,很快走到了新座位,安稳地坐下,开始和新同桌打招呼。
    为什么?荀秋想不明白。
    上一秒她还在为他收了女孩儿的巧克力而暗自气恼,下一秒他却迫不及待地和她中断所有关联。
    普通朋友吗?
    他或许从来没把她当朋友。
    真的太好笑了。
    第十六章
    电话“嘟—嘟—”地响了七八声,就在严知以为对面不会接的时候,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信号接上,荀秋的轻声细语从听筒传出来。
    “喂?严知?”
    怎么又和做贼似的,严知咧嘴笑了下,倒回沙发,咕哝着,“睡着了?怎么这么久才接啊?”
    对面抽了抽鼻子,严知立即敛了笑,坐起来问道,“感冒了吗?”
    对面低声否认,“没有,你有什么事儿啊?我还在写作业。”
    两个班的作业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啊,严知早就写完了,她怎么接近11点还在写,严知疑惑道,“你刚才在干嘛,怎么这时候才写?”
    荀秋这一天魂不守舍,根本没有好好听讲,回到家闷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又去冲了个澡才恢复几分思绪。
    她为自己不好好上课感到羞愧不已,是以又把今天各科的学习内容复习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开始写作业。
    就算薛均真的恋爱了,她也不能停止学习,现在不过是接了个巧克力,有什么大不了的。
    荀秋当然不会把这些心思和严知说,她敷衍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被他这么一打断,荀秋心思又乱了,她想了想,拿起手机,操作几下,熟练地点进了薛均的博客。
    那枚落叶书签就在玻璃桌板上放着,荀秋轻轻地在塑料薄膜上点了几下,等待着缓慢的2g网加载页面。
    熟悉的蓝□□面出现。
    薛均这几天没有发任何东西,甚至…
    她的背脊一下挺得板直,手机拿近了些,就差撞进眼睛里。
    葱白的手指急切地上下滑动,荀秋来回看了好几遍,幽蓝色的屏幕光照在她的脸上,少女低垂的眉眼染上焦急而迷茫的色彩。
    “怎么会没有了…”她颓然靠在椅背,不敢相信地闭了闭眼。
    几分钟后,她坐起来,不死心地刷新了几次,最后不得不接受薛均把上周五那三条与她有些许关联的博文删除了的事实。
    为什么啊。
    她垂下了手。
    荀秋和薛均又回到了陌生人的状态,明明在一个教室上课,他就是能做到目不斜视,这样冷淡的态度,让她根本不敢接近。
    有一天她故意没有交物理练习册,小组长没办法,把这事儿报告给薛均,薛均听了只是点点头,直接抱起一捧练习册走到了她身边。
    “作业。”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
    手里的物理练习册好像会烫手,荀秋窘迫地红了脸色,低着头,急急忙忙把册子放在了最上面。
    薛均没有看她,转身去了办公室。
    薛均有了一位化学成绩很优秀的男同桌,他不再需要荀秋的笔记,同样能蝉联年级第一的位置。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了交汇点。
    倒是严知时不时要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来,一个半月转眼过去,他们的君子之约到期,荀秋把手机还给了他,有惊无险地结束了这场大哥跟班的闹剧。
    太好了,手机还回去,她再不用半夜爬起来看那个根本不会再更新的博客了。
    荀秋选择某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和严知交接,而她的如释重负在严知眼中却变了味道。
    “和我联系有这么难受吗?你怎么好像出狱了似的?”严知拿着翻盖手机在手里面颠了几下,嘟囔着不满的声调。
    荀秋被他逗笑,抿着唇笑起来,拉长了声音说道,“行了,我刑期已满,您另找他人吧!”
    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乖乖的,让人很有破坏欲,严知微微低着头,有??点想揉揉她的头发。
    他到底没有忍住,看着周围没人,两只手狠狠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又在女孩儿的惊呼中,恶劣地大笑。
    “严知!!你要死了啊!”荀秋气急败坏地捂住散落的长发,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欸,就是打不着!”
    严知早迈腿逃回了十班,倚在门边冲荀秋招手,荀秋哪里敢去别人的班级,虽然已经放学,但中午有些同学是不用回家的,她只得冲他的方向挥了挥拳头,气恼地拉开皮圈儿,重新整理头发,她脸颊鼓起来,时不时抬头,提防对面这个讨人厌的男生。
    秋末冬初,正人楼下面的樟树已经开始落果子,秋色萧瑟中,酸涩未熟的紫色小圆果落在少年宽厚的肩膀,又很快顺着红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滚落在地,薛均移开视线,蹬上了踏板,随着人群慢慢往桥上过去了。
    无数自行车穿行而过,圆果被轱辘碾得稀碎,暗若血色的污渍在青色的砖石上炸开,留下了17岁的秋天再抹不去的痕迹。
    隔天放学的时候荀秋收拾桌子有点慢,等她拉上书包站起来,突然一个身影靠近,薛均挡住了大部分滞留同学的目光,将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粉色信封放在了她桌上。
    “荀秋。”薛均比上一次帮李思源给她递纸条明显进步不少,在她红透的脸色中,平静而低声地宣布死刑,“严知给你的。”
    荀秋木然地看着他,他也无声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荀秋明知故问。
    “情书。”他毫不犹豫。
    “……”荀秋愕然于他的直接,半晌,笑了声,“你写的吗?”
    薛均愣了下,荀秋又解释,“那天我好像看见你用这种纸在写东西。”
    就是他从南市回来的那天,曲梦梦给他送巧克力之前。
    薛均没想到她看到了,只好点头,片刻,又补充一句,“严知写的,我给他润了一下,但是大部分还是他写的。”
    那一瞬间,荀秋的愤怒值几乎达到了巅峰,她觉得自己变成了ps游戏机里面那个红色头发的反派boss,怒气值一充满,屏幕上出现近景特写,她的头发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飘在空中,怒目圆瞪,非常恐怖。
    她以为自己很想大声质问他,“严知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了吗?为什么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疏远我,让我整整两个月以来都在反复思考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而实际上,她只想问他,“你希望我收下它吗?”
    可荀秋没有开口问任何事,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答案,如果他不希望她收下,又怎么会亲自给这封信润色呢?
    何必自欺欺人,再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让大家尴尬。
    好,如你所愿。
    荀秋接过了信封,拉开书包,小心放好,嘴角扯了一个勉强到几乎看不到的笑容,她礼貌地向薛均道谢,错身走出教室,逃离了这个秋天最令她窒息的记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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