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林弃与祁见溪皆一愣,即便她们隐隐约约能猜到这个结果,可亲耳听到郎中说出口,还是难免被冲击到。
“郎中,此话当真?”
“不会有错的,脉相圆滑流畅,此乃喜脉!”
祁见溪睨着自己的手腕,没做回应,林弃为使郎中不生疑,塞给他几块碎银,笑眯眯地送他出门,直到郎中走远,她才收回神色,心中大喊“遭了”。
这个孩子当然不可能是她的。
“我该怎么办,”祁见溪看着虚空,双眼涣散,她好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个孩子根本不该存在。”
一个乱伦的产物。
祁见溪之前听坊间传言,西市附近有一对兄妹乱伦后生下一个四手四足的孩子,生下当天便死了,众人皆言报应,对那对兄妹百般唾弃。
至于那对兄妹最终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祁见溪担心这个孩子将来同样如此,那么,她和姐姐的关系不就昭告天下了么?
“这个孩子不能留,否则我和姐姐……”
林弃同样不知如何是好,她是想要一个孩子,可不希望是通过这种途径。
“你暂时别多想,不会有人怀疑这个孩子,更不会怀疑到你和你姐姐身上。”
“不,殿下你不明白……”
祁见溪用力捶打自己的小腹,好像这么做,肚中的胎儿就会消失,林弃担心她伤到身子,急忙拉住她的手。
“你冷静些,你这边要是出了事,你有想过你阿娘吗?”
先是还未成家的大女儿自宫,要是祁见溪也紧接着出个什么好歹,林弃担心老夫人本就积弱的身子会雪上加霜。
“你先养好身子,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姐姐,我们之后再做定论,好吗?”
林弃把祁见溪环在怀中,不是因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而是单纯以朋友的身份心疼她。
祁见川腿心的伤要叁四个月才会好,目前才过了一月半,林弃和祁见溪怕吓到她,也不敢马上将有喜的事告诉她。
她们从府外开了安胎药,骗府中其他人这是林弃调养身子的药,大家也深信不疑。
毕竟越王殿下开口,谁敢怀疑她?
就这样,祁见溪又忐忑不安地度过一个多月,待祁见川终于能下床走动时,她也差不多显怀了。
过去几月,得知内情的叁人有默契地不再提那晚的事,好像两姐妹间什么都未发生,祁见川也不过是受了一个小伤,仅此而已。
在这段期间,祁见川对林弃也少了些恶意,自己躺在床上时,这个妹夫鞍前马后地照顾阿溪不说,还不辞辛苦地亲自替自己换药。
千金之躯,愿意做这些脏活累活,或许之前是她误会,把阿溪交给殿下,她该放心才是。
“呃……”
脚太久未沾地,祁见川走得跌跌撞撞,就像蹒跚学步的幼儿,林弃看搀扶的中庸侍女吃力,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以代其职。
她是乾元,又习武,力气总要比寻常女子大得多,更重要的是……
今天是她们向祁见川坦白的日子,总不能有旁人在。
祁见溪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无意识地放在小腹,她的肚子实在大得太快,才叁个月,就有旁人四个月的大小,她最近已经会感到腰酸背痛,时常走几步路就喘不过气,若不是天气寒冷,衣服穿得多,怕是早要被发现。
祁见溪轻轻抚摸腹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里面竟然有一个孩子,她和姐姐的孩子。
若他生下来,是和平常孩子无异,还是和传闻中的孩子一样四手四足?若他健康,待他大些,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身世,还是什么都不说?
祁见川刚受伤的前一个月,祁见溪心底尚存侥幸,她总觉得,姐姐只进去一会儿便撤出来,应该不会这么巧,她偏偏就有了。
再加上别的烦心事占据了她的思绪,祁见溪逐渐将这份担忧抛到脑后,也就忘了。
要不是她莫名其妙地开始反胃……
祁见川向来要强,即便腿心的伤还未完全好,她还是坚持在屋内走了好几圈,直到大汗淋漓,不得不坐在椅子上休息。
她接过林弃递来的水小口喝着,目光飘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祁见溪身上。
奇怪,在她卧床这段时间,阿溪是不是变了?身材好似比从前更丰腴,也更有成熟女子的韵味。
说实话,她有些许心动。
“啧。”
祁见川在心底唾弃自己一番,暗道那个东西都没了,她还想这些,早知道就该割得更干净些。
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的手太抖,差点没放稳。
“卧床数月,怎么感觉阿溪最近变得愈发珠圆玉润了。”
“什么?”
祁见溪坐直身子,双手不自在地从小腹挪开,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处才好。
这一动,身上的布料将腹部的形状勾勒得更清晰。
祁见川的瞳孔被晃得一缩,她捏紧椅子把手,黑白分明的眸子下移,把目光定在妹妹的小腹。
“你……”
“姐姐,其实我……”
“我从前总觉得阿溪太过瘦削,想来这段时日阿溪胃口不错,殿下应该将你照顾得很好……”
“姐姐,你别说了!”祁见溪厉声打断,她能察觉到姐姐已经开始怀疑,只是她们两边都不挑明罢了,“其实我和殿下今天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你不是好奇我为何未结契吗?我们这就和你说清。”
“简而言之,我和见溪是契约婚姻,虽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我们不过各取所需。”
“什么意思?”
祁见川在妹妹和妹夫间来回看着,她觉得脑袋好疼,为什么她听不懂。
什么契约婚姻?难道这场婚事根本不是陛下赐婚那么简单,是两人提前串通好的?
林悠,她想起叁月份来到府上的二殿下……
“噔!”
祁见川用力锤了一下桌面,瓷制茶具被震得咯噔作响。
婚姻大事,岂是能用来当做儿戏的东西?
自小当家的祁见川一发怒威严十足,即便她的身份比不得林弃,林弃还是被吓得一激灵。
“意、意思是,我有心上人了……”
“我问的不是殿下您,而是阿溪……”祁见川将头转向妹妹,终究不忍心瞪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你也和殿下一样有我不能知道的心上人?我又不会逼你!你知道,我向来对你有求必应,你若当真想和那个心上人在一起,就是街上乞讨的乞丐,我也能成全你……”
祁见川情绪太过激动,带得还未完全痊愈的腿心一股剧痛,她说着,突然弯下腰嘶气。
“姐姐,你没事……”
“别过来,你坐在那!”
连带着好不容易看顺眼的林弃都再度让祁见川觉得有些惹人嫌,她顾不得什么以下犯上,把身旁的林弃推远。
“呵呵……” 她癫狂地低笑出声,“想必这第二件事,你们不说我也能猜中……阿溪有喜了是不是?是我的孩子?你们瞒了我这么久,好啊……”
亏她听信二人的鬼话,说是“吃多了,肚子有些胀”。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怕会加剧姐姐的伤势……”
祁见川扶着额角摇头。
“我没有怪你,阿溪,都是我的错。我那晚就不该去你院子里,是我下贱!可……”祁见川死死地盯着祁见溪的肚子,语气坚决,“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认识许多西洋传教士,兴许他们有办法除去这个孩子,且不让阿溪受太多的折磨。
“不!”
祁见溪护着肚子惊叫出声,面上俱是惶恐。
早一个多月叫她除去这个孩子,她必然比谁都坚定,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肚子逐渐大起来,她反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泛起柔情。
既来之,则安之。
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是四手四足的怪胎,就由她亲自扼杀在襁褓中,若是健康的……
“姐姐,祁家需要一个后人!”
“祁家是需要一个后人,可不需要你替我生!”祁见川撑起身,步履蹒跚地朝房门走去,她的态度坚决,“我现在就去找那些西洋朋友,看看能不能除去这个孩子。”
“别!啊……”
祁见溪才追赶两步,觉得腰有些酸痛,林弃怕她动了胎气,急忙替她上前拉住祁见川的胳膊。
“我与见溪好歹夫妻一场,我唤你一声姐姐,求你叁思而行。”
“殿下言重了,只是此事我意已决,还请殿下不要插手我们姐妹间的私事。”
祁见川将手用力一抽,唤来手下。
“去请……,速去速回。”
然而西洋堕胎的法子并未比大周先进到哪去,要么是愚昧至极的放血法,要么是把一个器具塞入女子穴道内,把孩子搅碎掏出来。
太过残忍,对坤泽的身体损害也很大,稍有不当,重则失血过多而亡,轻则不能再生育。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大部分人宁愿把孩子生下,也不会选择堕胎。
这下,就连祁见川也没了法子,她揉搓自己的脸,把头埋在腿间,声音怏怏的。
“看来天意如此,你想留就留下吧,你与殿下回到会稽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还有,你以后不要再说替祁家留个后人的蠢话,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我不要紧,你和殿下恐遭世人耻笑,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信引,你别多想。”
祁见溪不自觉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已经掉痂,看不出那晚留下的痕迹,可体内每一寸,那股白酒味的信引依旧充斥着,让她本能不想离开姐姐身旁。
即便不想承认,祁见溪发觉她对林弃单方面的执着似乎减淡,已到了消失的边缘。
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和林弃不可能,还是因为她和姐姐结契了?
“我若是走了,姐姐该由谁来照顾?”
“听话,哪有人出嫁了还天天赖在娘家?更何况侯府这么多下人,我不需要身怀六甲的你来照顾。”
“还有殿下,你与阿溪之间具体约定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还是想拜托您照顾好阿溪,见川自此会终其一生为你们祷告祈福。”
祁见溪本还想说更多,祁见川直言自己乏了,毫不客气地把她们二人都请出去。
藩王本就不能在京城久留,再加上祁见川不留她们,在第二日,林弃就和祁见溪就启程回了会稽。
回到会稽当日正好是除夕,林弃犹豫再叁,还是在正月初一当日宣告了越王妃有孕一事。
好一个双喜临门。
“念璠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林弃站在城墙上,朝南方看去,“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负心汉,把我骂了个遍?”
当真是冤枉。
不过只要再过半年,再过半年她就能和念璠说明一切。
她的好念璠一定会理解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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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我写不清这两姐妹间的情感.因为祁见溪依旧没动心,她现在对姐姐朦胧的情绪是因为结契。后面如何再让她们合理地上一次床呃呃呃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