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国也是尔等夷狄可自称的。”李昂目中冷光如电,却是连和刘豹叙礼也不愿,倒是叫刘豹始料未及,不过刘豹城府深沉,心中虽是怒极,仍是强压了下去。
“武安君视我匈奴人为夷狄,岂不知我匈奴人乃是夏后氏之苗裔,也是中国正统,若我匈奴人是夷狄,恐怕汉人亦是夷狄。”刘豹自幼苦学汉家典籍,却是引史记中司马迁的话来反讽李昂。
“史家道听途说之言,岂可做准。”李昂冷哼一声,心中不愿与刘豹辩论,“多言无益,今日总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那便要领教武安君高招了。”刘豹见李昂身形瘦长,却是动了擒杀的念头,若是能成功的话,眼下这场大仗自是可一战而下,话音未落,刘豹已是拔刀突施杀招,刀光一凛,瞬息便到了李昂身前。
“夷狄终是夷狄!”李昂冷笑间,断钢剑封住袭来的马刀,左手斩裂刀出匣。直取刘豹胸膛。见不能一击杀敌,刘豹眉头一皱,回刀一绞,荡开了李昂地刀锋,口中亦是冷笑,“武安君岂不闻‘兵不厌诈’。”见到主帅忽地相拼。那双方相偕而来的将领都是死死地盯住了对面,只要对面敌方稍有异动,便要上前护卫主帅。
那列阵的两军士卒看到主帅互斗,阵中的擂鼓手都是奋然击鼓,以壮声势。刹那间,鼓声如雷潮般而起,震得天地都晃动起来,而两军阵前中央处。李昂和刘豹也是纠缠在一起,李昂左刀右剑,威若雷霆,去势如大江东去,汹涌翻腾,无有穷尽,杀得刘豹手中九尺斩马长刀左支右绌,像是随时会落败一般。
“那刘豹不愧是匈奴一等一的大将,刀上功夫不俗。”见刘豹势虽危,可是每每能封住李昂的刀剑齐攻。李昂身后五十步外,花满堂却是自语道,他话音未落,却是忽地抄弓在手,闪电般射出了一箭,此时口中大喝声方才响起。“无耻。”
‘嘭’地一声,李昂和刘豹交战前地三尺处,两枚利箭撞在一起,齐齐坠地。此时花满堂身旁众将方才看得清楚,对面一名匈奴人手中拿着大弓,显是刚才要放冷箭暗算李昂,却被花满堂破去。
“好个无耻的贼子。”见那匈奴人取箭如电,花满堂怒极反笑。手上角弓轻啸,却是射出了连珠箭,直取那名匈奴人。不过那匈奴人也是箭中高手,连发数箭。破了花满堂的连珠箭,策马而出,高声喝战,显是被花满堂给撩拨起来。
“怕你不成!”见那匈奴人口中汉话字正腔圆,说得明白,花满堂拍马便上,与那匈奴人飞骑斗起弓箭来,两人都是骑术精绝,浸淫弓箭,一时间箭羽漫天横飞,拼了个旗鼓相当。
这两人斗箭,却被刘豹和李昂看在了眼中,刘豹一直被李昂刀剑压制,虽说自保无虞,可终究显得狼狈,见手下将领出阵,动了罢手的意思,不过李昂怎肯放过他,刀剑齐出,杀得刘豹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分神,全神贯注对付起李昂来。
两军阵前,士兵们声嘶力竭地高呼起来,像这种主帅相斗的场面极为难得,尤其是大秦军团的士兵们看到李昂将那匈奴主帅杀得没有还手之力,更是士气高涨,一个个面红耳赤,胸膛里像是血烧起了一般,恨不得就这么冲上去,将那些匈奴骑兵杀个干净。
盾墙后的中军里,镇守的白虎节堂一众参谋将官,看着场中厮杀在一起地主帅,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本以为李昂出阵不过是和那匈奴主帅按照规矩,见面叙礼之后,便各自引军相攻,哪想到李昂竟是直接和那匈奴主帅厮杀起来。
“公爷果然威烈,难怪总长大人常言公爷不但是我大秦第一名将,更是第一猛将。”一众参谋将官中,却是有人轻叹道,他们中不少人是后起之秀,这两三年里才被调入白虎节堂,平时在长安常听到李昂的旧事,本以为有些夸大,不想今日一见,才知道李昂的杀神之名,不仅是说他用兵狠辣,杀人如屠猪狗,更是说他武功盖世,遇神杀神。
就在李昂逼得刘豹狼狈不堪时,花满堂却是与那匈奴骑将手分出了高下,花满堂身为北庭五虎神之一,向以弓术称雄,这次却是遇到了敌手,拼着左臂挨了一箭,他方才将那匈奴骑将射落马下,不待那边匈奴人抢将出来,已是飞马扑下,凌空横刀出鞘,借着奔马之力,一刀劈飞了那匈奴骑将的弯刀,落地之后,进步如电,横刀斩在那匈奴骑将的咽喉,身子一绕,到了他身后,摘去匈奴骑将的头盔,抓住他的头发,当着两军阵前士兵,横刀一拉,将那颗头颅齐颈而断,高举起来,那无头的尸体喷出三尺高的血雾,才直直地倒下去。被溅了一脸血的花满堂,一手抓着人头,看上去却是说不出地狰狞。
大秦军阵前,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狂吼了起来,“大秦武威!”的喊声压过了匈奴人的声音,宛若炸雷,激荡在风中。
花满堂的斩首,李昂看得分明,心中却是暗道此举方有大秦军团当年横行天下的铁血杀伐,接着他便听到身后大秦士兵地齐呼。便知道此时士气已是到了顶点,当下气贯长胸,高声大喝,“攻!”
李昂声若龙吟,直冲云霄,他身后众将一愣。李存智却是最先回过神,连忙朝身旁执‘武安君’旗的李存孝耳边大喝,“还不摇旗。”说罢,已是当先策马而出,直奔李昂而去,却是要合力杀了那匈奴的
李存智冲出不过瞬息,其余虎豹骑的悍将也是狂奔而上,此时对面匈奴人的众将也是齐齐冲出。直奔自家主帅,其中有那擅长弓箭的,都是纷纷掣弓在手,直奔李昂射去,那边李存智和虎豹骑众将也是纷纷还以眼色。一时间,李昂却是难以再困住刘豹,格开数箭之后,刘豹已是寻机拨马掉头狂奔而走。
这一切发生不过几下功夫间,瞬息间,刘豹便已逃入部将中。瞄准刘豹地花满堂见刘豹身旁全是部将的骑影,恨恨地放下了弓。“先回去,以后总有机会。”李昂见刘豹逃走,策马到了花满堂身旁,大声道。此时大秦军阵两翼地黑骑军已是发动,天地间满是轰隆隆的铁蹄声。
见刘豹逃脱。匈奴的骑兵阵列也全数发动,二十万骑兵如潮水一般向前冲击,无数铁蹄敲打着大地,盖过了鼓声,如一道白线席卷整个草原,弓骑兵在两翼猛地加速,迎向了黑骑军,而中央战场则被枪骑兵占据。他们呼喝着冲向了前方动起来的黑色盾墙枪林。不过片刻,高速奔行地战马终于抛下了铁蹄击起的尘头,从天空俯瞰,就像是这些匈奴骑兵从滚滚地飞尘中奔出。
李昂带着一众将领从盾墙裂开的通道中奔进。进了中军。这时两军高速冲出的两翼骑兵对射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黑色箭矢被抛入空中,接着落下,中箭的骑兵从马背上纷纷落下,然后被身后跟进的铁蹄踩得血肉模糊,连惨叫声尚未发出就已死去。黑骑军虽然弓强箭利,可是高速冲锋的两支骑兵间距离实在少的可怜,临敌不过三发,就已面对面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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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在中军策马而停,正是两翼的黑骑兵和匈奴的轻骑凶狠地冲撞在一起,一时间血肉纷飞,黑骑兵如同两柄尖刀狠狠地捅进了匈奴人两翼地轻骑中,作为兼顾轻骑和重骑之长的黑骑军,在面对匈奴人的轻骑时,便算得上重骑兵,虽说没有虎豹骑那般可怕,可是却也不是匈奴人的轻骑所能抵挡的,不过这些轻骑兵都是刘豹在海西屠戮各族的老兵,凶残嗜血,骨子里有着一股戾气,虽然被黑骑兵狠狠突击进来,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后排地骑兵仍是蜂拥而上,渐渐地,人数占优的好处便展现了出来,这些匈奴轻骑厚重的队列抵挡住了黑骑兵的突击,形成了乱战的局势。
两翼厮杀惨烈,甫一交手,双方便成了死战之势。刘豹回到中军以后,见黑骑军难以突破他的轻骑阵势,便下了狠心,决定靠着多出黑骑军近倍人数的优势死拼,让大秦军阵这两翼的机动骑兵难以抽身。
中央战场,声势震天,前进地一万大秦重装步兵在距离前方匈奴枪骑兵三百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沉重的大盾重重地落在泥土中,砸起一片烟尘,一排一排的盾牌顶着前方地同袍,三丈长的铁枪架在了盾牌顶上的凹口中,齐刷刷地指向前方,黑色的枪盾形成了钢铁般的山林。重装步兵后,一万长弓手,以三个方阵开始了轮流抛射,而他们前方则是三万名弩兵,一排一排地列好了阵势,填装弩矢。
匈奴人的枪骑兵冒着头顶落下的强劲弓矢,速度不减地向前冲去,在距离前方的如山枪林百步时,他们猛地甩出了手里的投枪,借助奔马的冲锋力道,他们的投枪能掷出近两百步,铁制的投枪在如此的强劲力道下,落向举盾持枪的大秦重装步兵,瞬间穿透了他们身上的重甲,贯穿他们的身体,钉在地上。
中军阵里,李昂看着匈奴人不断地投掷铁枪,眉头紧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匈奴人竟然学了罗马人的投枪,而且还用在了马战上,来破大秦的重装步兵,这其中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思。
“顶!”大秦重装步兵的军官们高喝了起来,顿时除了第一排的人,后排的士兵将盾牌举在了头顶,连成了一片。“沉!”又是大喝声响起,刹那间盾阵飞速地矮了下去,宛如黑色的钢铁潮水起伏,露出了身后的弩阵,随着密集的啸声响起,大秦赖以闻名天下的强弩开始了恐怖的箭阵,黑色的铁矢如同铺天盖地的飞蝗扑向六百步之内的匈奴枪骑兵,在这个距离之内,即使他们身上穿着铁甲,也难以阻挡这些强劲而密集的铁矢。
弩阵开始咆哮,不断地收割着前方六百步内冲进的匈奴士兵的生命,一阵又一阵黑色的铁矢带起杀戮的旋风,仿佛永远没有停歇。匈奴中军,刘豹看着被强弩所阻的己方枪骑兵,咬了咬牙,朝身旁的传令兵道,“击鼓!”片刻之后,匈奴阵中,十六面金鼓一同擂动了起来,沉闷的鼓点声如雷霆一般,回荡在战场上空,听到这鼓声。中央战场的匈奴骑兵的冲锋开始慢了下来,接着如波涛般让了开去。
那些匈奴辅兵喊着号子,推着沉重的投石车缓慢前行,这些投石车外面都是竖着厚实的木盾,即使是大秦强弩,也难以贯穿,泥土上是深陷的车轮印子。“快一点。”推车的匈奴辅兵身边,是红着眼的督战官,他们不时用鞭子抽打着这些推车的辅兵。
“是投石车,前面还加了撞角。”李昂身边,有参谋将官叫了起来。“弩炮准备,瞄准了在射。”李昂一脸的冷意,丝毫不为匈奴阵中近千辆投石车的手笔所惊动。
刘豹看着前方不断推进的投石车阵,眼里闪过了狠辣之色,他为了这一战,也是准备了很久,这些投石车都是经过改装,攻防一体,大秦强弩难穿,前面有撞角,后面则是装好的石块,只要距离阵前百步,便可以抛射,打乱大秦的弩阵,到时随车阵一同前进的匈奴铁骑便可以趁势冲阵,大秦若是以为他们匈奴还是像过去一样不精军械,可就大错特错了,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