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生洗完澡爬上床,喝了点儿酒,笑眯眯地凑过去想亲一口媳妇,冰冰凉凉的胳膊碰到刘湘,随即被轻轻挡开。
余海生笑了一下,没多想,把手搓搓热,捂在刘湘胳膊上。
余麦坐在床上,一只小手把额头上的头发撸上去,乖乖仰着脸让刘湘擦面霜,看到刘湘的眼眶有点红了。
“怎么洗冷水澡?”擦完余麦的小脸,刘湘把剩下的往余海生大腿上随手一抹,放下面霜躺好。
“太热了,”余海生拿起毯子盖在老婆儿子身上,伸手捏着老婆的脚,“怎么了?累了啊?”
“没,”刘湘侧身搂着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会儿叹了口气,“过完年就赶紧辞职吧。”
余海生吓得看了眼余麦,“怎么突然又说这事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刘湘憋了一晚上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你上个月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你看看那些当年分在市里的人,还有几个留在厂里的?我们厂,这两年又走了多少人?什么厂里不想放人,我看你就是懒,图安逸,好端端一个大学文凭,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余麦吓傻了,“怎么了啊——”
刘湘给他扯了扯毯子,声音发颤,“没事,麦子乖,睡觉了。”
余海生低着头沉默,过了一会儿躺下去,从后面搂住老婆的腰,被抓住手丢到了一边。
余麦害怕极了,看着刘湘红红的眼眶,伸出手臂轻轻搂住了妈妈的腰。
半夜,余麦被压低的说话声吵醒了。
余海生搂着刘湘坐在窗边,刘湘还是觉得委屈,低头默默擦眼泪。
看到丈夫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觉得自己刚才没有控住好情绪,“——我不是嫌弃你,就是觉得我们明明可以过更好的日子——”
“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太不思进取,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老婆。”余海生心疼地帮她擦眼泪。
余海生文凭高技术好,厂里的领导也都看中他,刘湘跟他一个单位,平时总听人夸他,其实很有面子,结婚这些年,除了赚得少点,对她也是好得没话说,这会儿刘湘的难受劲已经过去了,靠在他肩上,有些愧疚地说,“也没什么委屈的,是我不好,之前都说好了的,刚才不该吓到麦子。”
毕竟要分开好几年,夫妻俩一直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孩子开这个口,余海生也愁呢,安慰她,“没事,麦子懂事,等回去后,找个机会慢慢和他说就行。”
刘湘点点头。
“下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就又想起过年辞职的事了?”余海生问。
刘湘脾气虽然急,但很讲道理,结婚这么多年夫妻俩遇到什么事都是摊开了聊,闻言她撒娇似的,忍不住跟丈夫抱怨,“看见人家的漂亮裙子了呗!”
余海生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哎哟一声,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能铆足了劲考上大学的,没点心气根本不行,余海生用力搂紧老婆,“回去就给你买!再说了,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这句话余海生没控制好音量,叫余麦听得清清楚楚,刘湘正害羞呢,就听见身后传来儿子小小的声音,“妈妈穿什么都好看。”
夫妻俩齐刷刷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的余麦,噗嗤一声笑了。
刘湘,“吵醒你啦?”
余麦跳下床,跑到刘湘身边,父子俩一人一边搂住她,余麦,“妈妈穿什么都好看。”
他的眼里盛满了星星,刘湘鼻头一酸,抬手把他搂进怀里,“谢谢宝贝。”
第7章 她怎么不穿裙子啊?
“赖狗!肯定是赖狗!”清晨,钟家小院里,陈俊一气势汹汹地叉着腰,“是不是那个丑龅牙!”
余麦小小声地嗯了一声,心想怎么混混的名字起得都像是混混一样,“就是他。”
“别怕,麦子,下次我帮你揍回去!”这俩人明显有什么新仇旧怨,陈俊一气得牙痒痒,都已经开始卷衣袖了。
“他没打我,他打洋娃娃了。”余麦纠正他。
“没事儿,都一样,”陈俊二吃着手里甜滋滋的鲜花饼,“你怎么把他赶跑的呀?”
这个话题陈俊一也很感兴趣,衣袖也不卷了,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鲜花饼咬了一口,“说说!”
余麦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已经和这院里的大公鸡斗出了经验,这只鸡一靠近,立马机警地直起腰,用胳膊拦住桌上的鲜花饼,一人一鸡互相瞪视,眼神里同样夹杂着新仇旧怨,他慢慢回忆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冲过去拦在洋娃娃面前,举着瓶子让他们不许欺负人,他们就走了。”
“瓶子?”陈俊一一歪脑袋。
“昨天太热了,我回来的时候去村口买了瓶橙汁,”余麦哭唧唧,“结果冲过去的时候瓶子不小心碰碎了,五毛钱拿不回来啦!”
“……”
兄弟俩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陈俊一醍醐灌顶,目光有神,“原来如此——”
陈俊二难得不二了,提醒他哥,“脑袋不要啦?”
他要是敢举瓶子和赖狗那群人动手,宋琴兰非得徒手削掉他半边脑袋不可。
陈俊一推开他弟的脸,以前去田里帮忙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麦子,你待会儿给我演示一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