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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寻常百姓家,十七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沈阳愈怎么听不出来靖王是在嘲讽自己。
    但这件事情确实是沈木鱼有错在先,他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儿子,被嘲讽也是活该的。
    沈阳愈讪讪一笑,心里叹了口气,这靖王殿下,可不是好糊弄的啊。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是下官管教不严。”沈阳愈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觉的后退半步,“那混账已经叫我禁足面壁了,王爷大可放心,他要是再来打扰王爷,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靖王短促的哼笑了一声,低沉的声线磁性浑厚,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低鸣:“是吗?”
    沈阳愈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少年音高声喊道:“小心!”
    沈阳愈看着本该在祠堂受罚的沈木鱼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衣华服,打扮的花枝招展,捋起袖子朝他们二人扑了过来。
    沈阳愈脑袋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沈木鱼在脑海中用脑电波给白蛇传达了信号,只见他扑过来的那一刹那,一条足有两根手指粗细,一节黑一节白的蛇偷偷攀上了树梢,张开了猩红的嘴,对准了靖王的脖颈。
    然而,不等沈木鱼冲到靖王面前英雄救美把那条黑白相见的蛇捉拿归案,男人脸色一凛,竟徒手掐住了蛇的七寸。
    动作快的只闪过一道紫色袖子的残影。
    沈木鱼急急刹车:“!!!”啊啊啊啊!
    白涂绷直了蛇身:“!!!”啊啊啊啊!
    沈阳愈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差点背过去。
    这蛇看着虽然无毒,但靖王在沈府被蛇咬,只怕他的地位要不保。
    沈府哪来的水蛇!
    “来人!”沈阳愈急促的开口,想叫下人把这条大胆的蛇带下去处以极刑,沈木鱼接收到小白的求救信号,更高声道:“放着我来!”
    沈木鱼不敢去看他爹的神色,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一点一点挪着靠近靖王。
    靖王冷下脸,甩了甩手里那条僵直装死的蛇,扯了扯嘴角,嗓音冷冽,“中书令的家风,果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沈阳愈:“……”
    他不是他没有他不知情!
    沈阳愈幽怨的把目光投给了自己的大孝子,沈木鱼顿时如芒在背。
    蛇的反应速度是人的五倍。叉叉。
    沈木鱼像上课吃东西被抓包的小学生,直挺挺的站着扣手指。
    脑海响起白涂“我快要被他掐死了”的嚎叫,他心虚的抿了抿唇,抿出了一个笑容,“王爷身姿卓越,行动敏捷,真厉害,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着,把手伸向了蛇尾。
    没拽动。
    白涂在他脑海中咆哮:痛痛痛!我再也不要帮你了!
    靖王嗤笑了一声,“交给你再纵蛇袭击本王一次?”
    沈木鱼:“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靖王:“嗯,偷袭本王的好朋友。”
    沈木鱼:“……”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原著摄政王有这么毒舌吗?!
    沈木鱼蓦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狭长凤眸,裹挟着些许没有掩藏好的杀意。
    或许是他根本不想掩饰,也不需要掩饰。
    沈木鱼头皮发麻,终于对那个万人之上玩权弄术的摄政王有了一个深刻清晰的认知。
    他是真的会毫无理由的杀了自己!
    白涂可怜巴巴的看向他,尾巴一甩一甩,像是濒死之时下意识发出的求救信号。
    沈木鱼陡然清醒,掷地有声:“你放开它!”
    第3章 土味情话
    沈木鱼坚韧了不到三秒,就软了气势,蹭到靖王身边:“换我来,嘿嘿。”
    靖王身量颀长,宽肩窄腰,比只有十七岁的沈木鱼高了足足一个头,沈木鱼看他时要抬起头。
    沈阳愈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抽抽着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模样。
    原本听到命令来捕蛇的下人一时也不知所措,恭敬的低着头在原地待命。
    沈木鱼狗腿子般抿起笑容,“抓着它你费力,但是抓着我不会。”
    凌砚行挑了挑眉,“哦?”
    沈木鱼说,“因为我会自己走。”
    他眨了眨那双小狗似的黑眸,颇为希冀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随后视线看向悬空被抓着的白蛇尾端。
    凌砚行眸色暗了暗,视线扫过少年脖颈后面那块白的刺眼的皮肤,“还不会反咬本王一口。”
    男人明嘲暗讽,沈木鱼也不恼。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都做好给靖王当儿子,啊不是,当兄弟的准备了,被嘲几句不足为患。
    只是男人显然还记着仇,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好整以暇的挑眉看着他。
    沈木鱼脑海中白蛇的求救已经媲美“改革春风吹满地”的弹幕了,整个脑仁都闹哄哄的。
    他撅起嘴,嚷嚷道:“还是不要让它脏了你的手。”
    凌砚行一顿,他倒也不至于亲手把这条蛇捏死。
    掐着白蛇七寸的手指轻轻加了几分力气,那条僵直的蛇竟然吐出软绵绵的蛇信子晕死了过去。
    装死?
    凌砚行一时觉得新奇,然而手上却传来了一阵黏腻的感觉,贴着冷冰冰的蛇鳞,仿佛生成了一层薄膜隔在中间。
    凌砚行逐渐蹙起了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沈木鱼说起来还有些羞赧,“因为它其实是一条白蛇。”
    凌砚行:“……”
    那张英俊凉薄的脸上出现了片刻怔愣,左眼皮陡然跳了跳。
    他手上这条,是黑白相间的水蛇……
    沈木鱼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黑色的花纹是我用墨汁画上去的。”
    凌砚行:“……”
    沈木鱼:“可能还没干。”
    凌砚行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沈木鱼趁机双手捧起,接在白蛇的尾端下面,朝着靖王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抵着樱桃色的下唇,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凌砚行黑着脸把白蛇放下了。
    只见那条黑白相间的蛇颈部的黑色淡了不少,灰不溜秋的宛如中年人秃了顶,一脱桎梏,顿时原地复活,“嗖”的一下钻进了少年红色的袖口中。
    凌砚行强忍着狂跳不止的眼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知道的以为他是抓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挖煤了。
    凌砚行彻底沉下了脸,抿了抿唇,大步离去。
    沈木鱼跟着他的动作游移不定的直起身子,刚要迈出去步子猛然被一声呵斥声吓住。
    “混账!”
    沈阳愈一口气喘了过来,嗬哧嗬哧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指着沈木鱼,嗓子都破音了,“你什么时候在府里养这种东西了?!”
    沈老夫人就怕蛇,沈府的花园围墙每日都有下人仔细检查,确保连一颗蛇蛋都不会有。
    这逆子竟然敢公然养蛇,还企图纵宠行凶!
    真是,真是气煞他了!
    他真的是把这混账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为有个中书令的爹就能为所欲为了!
    沈阳愈气火攻心,嗡嗡的耳鸣,沈木鱼一边躲着他爹,一边高声求饶,“爹,您就当它是条狗呗!”
    “你还敢强词夺理!”沈阳愈追了几步,但是常年伏案办公的身体哪里追得上正值少年的沈木鱼,气的昏了头脱了鞋子扔过去也被他大胆的避开。
    “追!快抓住少爷!我今天要打断他的腿!”
    沈木鱼一听这可不得了,溜的飞快。
    三两下从草丛里蹦过,爬上假山直接跳过了人工造出来的溪流,还有闲空回头看一眼追赶自己的下人和气的脸涨成猪肝色的老爹。
    “您答应不打我我才不跑!”
    沈木鱼冲他爹比了个心,笑嘻嘻的倒退了两步要跑,不料额头“嘭”的撞上了一堵肉墙,撞得他眼冒金星。
    头顶传来一道磁性冷艳的成年男性的嗓音,带着熟悉的嘲讽,“自投罗网?”
    白蛇浑身都炸鳞了,下意识绞紧了宿主的手腕。
    沈木鱼却从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中莫名品出了几分杀气,气势一下子矮了下去,一噎,小媳妇似的低着头替靖王把被他撞皱的布料展平。
    自觉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想了想,又跨进了一步,对现在这样半步之遥的距离心满意足。
    超越陌生人的距离,迈进好朋友的范围。
    很好沈木鱼,把酒言欢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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