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烬觉得自己除了像程律师说的那样,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卖给陆衔洲之外,没有选择了。
可是。
这个人他都没有见过,只让律师拿着冷冰冰的合同来跟他谈判,把婚姻谈的像是一桩双方合作愉快你情我愿的生意。
想着想着,“啪嗒”一声。
一滴眼泪掉在了婚姻契约书上,洇的陆衔洲的洲字半边被晕开,乔烬似乎也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擦,却把字彻底弄花了。
程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逼良为娼,始作俑者则是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委托人。
乔烬有些慌乱的抬起头,红红的眼圈里还含着一丝水汽,局促的道歉:“对不起,我弄脏了陆先生的签名。”
程君后知后觉的升起一点不忍心,轻咳了一声,“不碍事,您在下面签名就可以了。”
乔烬忙不迭抹掉眼泪不敢再哭,生怕把陆衔洲整个名字都弄花,迅速的在他充满压迫力的签名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秀致柔软的字体和银钩铁画的陆衔洲三个字形成强烈对比,仿佛见证了今后他和陆衔洲之间的悬殊。
程君看着他签完名,又尽力稳着细白的指尖去拿合同,活像是个被无良周扒皮逼迫签卖身契的小可怜。
“您不用觉得害怕,陆先生保证不会标记您,他有别的住处也不会经常回来,你可以当做换了一个房子居住。他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您和他的婚姻存续期间不要交往另外的男朋友,当然,他在要求您忠诚的同时,也不会标记任何人。”
乔烬抿着唇,伸手抹了下眼角,将签完了字的合同和婚姻契约书递给他,连同那支黑色的钢笔。
程君接过来,挨个儿确认好了没有漏签,然后才合上合同书,说:“等手续办完,有人会来接您去陆先生的住所。”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了递到乔烬面前,说:“这是陆先生为您准备的婚戒。”
乔烬皱起秀致的眉尖,这才明白刚才程助理的笑是什么意思了,他是在笑自己,笑他说两人要交换戒指才算结婚。
原来戒指……是不需要交换的。
“程律师。”
程君脚步微顿,回过头来看乔烬,公式化的表情里带了一丝温和,问他:“还有事吗?”
“陆先生为什么愿意帮……”乔烬手指攥在一起,抬起来的脸颊透着一股粉意,声音却还是一样的柔软,只是不大流利,“帮冯叔叔,还、还有……”
“这是陆先生给您的——”
乔烬抬起头,看他缓缓送出两个字。
“聘礼。”
乔烬回到家的时候没看到继父的车,这个时间大哥估计在外面鬼混没有回来,他悄悄地松了口气找出钥匙开门。
一打开门他忽然愣了。
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听见声音齐刷刷的朝门口看过来,盯得乔烬动弹不得,僵在了原地。
“哎哟,冯朝恩,这不是你弟弟吗。”
“瞧瞧,都要吓哭了哈哈哈,来别怕,跳个舞给哥哥看就让你走,哎你弟弟是跳什么舞的,脱衣舞会吗?”
两人话音一落,一起哄笑起来。
冯朝恩向来瞧不起这个哑巴似的弟弟和自以为是对他好的继母,冷哼了一声:“杵在门口干嘛,快滚。”
乔烬松了口气,快步上了楼,换了鞋径直去了舞蹈房,只有在这里他才会觉得有一些安全感,是属于他的天地。
舞蹈房里挂着不少他跳舞时的照片,纤细柔软的腰被镜头定格,尽管是静态,都张力十足的让人移不开眼。
漆黑的舞台上,一束冷光从穹顶打下来,银辉似的落在他的肩上,拢出一层遥远的光晕。
在舞台上的时候,人人都说他是最耀眼的星芒。
乔烬伸出手,碰了碰挂在墙上的相框,又猛地缩回手。
他无论看过多少次,都觉得镜头里那个人并不是他,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