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儿,听话,快去洗澡。”沈寒的右手指尖捏着一张白色手帕,抬手给冷翊蒹擦着脸上的水珠,手帕角边绣着一株芦苇。
“嗯。”冷翊蒹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屋里走去。
浴室正中央放置着一个木制的大浴桶,满满的一桶热水正冒着袅袅雾气,水汽笼罩着整间浴室。
水面上漂浮着暗绿色的枯草藤,为了中和掉中药的味道,特意在水中加了一些干枯的玫瑰花骨儿朵。
随着水温的升高,玫瑰花骨儿朵渐渐盛开,朵朵漂浮在水面上,宛若开在了藤蔓上。
冷翊蒹脱掉一身湿透了的衣服,赤着双脚,抬脚踏进了充盈着草药的木桶内。
一头浅棕色长发丨漂浮在水面上,冷翊蒹将头枕在木桶的边缘,舒舒服服的泡着热水澡。
这一切,都是细心的师傅为冷翊蒹准备的。师傅说这样能防风寒侵体。果真,这些年来,冷翊蒹从未伤寒感冒过。
冷翊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沈寒身边,由着沈寒抚养长大。
三年前冷翊蒹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沈寒长得很美,是冷翊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身形纤细高挑,手指如翠竹般骨节分明,却毫不柔弱。
眸子是剔透的琥珀色,一双凤眼狭长深邃。左眼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不经意察觉便看不出。唇色很淡,脸色常年如白纸般,没有什么血色。
沈寒的左腿患有残疾,却不知何故,沈寒从不提起,即便冷翊蒹问了也不说。
冷翊蒹今年刚好高三毕业,品学兼优的冷翊蒹如愿的考上了省内一所985院校,专业自然选了中医系。
还有两个月,冷翊蒹就要去省里的学校报到了。这段时间冷翊蒹得想办法采更多的接骨草备在家里,以供着沈寒的不时之需。
沈寒左腿的旧疾常常会因为阴雨天而突发疼痛。本以为是风湿,可去医院检查过好几次,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只有靠着接骨草来暂时抑制疼痛。
近傍晚,雨势越来越大,窗外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冷翊蒹立在沈寒的卧室门口,手里握着一部新买的手机。踌躇着,最终还是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是蒹儿吗?”屋内传来沈寒温柔似水的声音。
“是我,师傅。”冷翊蒹站在门后,双手紧紧的拽着手机。
“门没锁,进来吧。”沈寒的声音再次从屋内传了出来。
冷翊蒹轻轻推开了房门,握着手机盒子的指尖冒着细细的汗珠。微垂着脑袋,向着沈寒走近。
沈寒坐在轮椅上,立在窗边,正抬眼望着窗外的雨雾。
“蒹儿,睡不着吗?”沈寒听到开门声,慢慢将轮椅转过来,望着来人。
“师傅,我有样东西想送给你。”冷翊蒹从身后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微红着脸颊,双手递到沈寒的眼前儿。
“这是.............”沈寒接过冷翊蒹递上来的手机,嘴角溢出浅笑,“为何要送我手机?我一向不用的。”
“我就是想着师傅不用手机,我这一去省里念书后就得放寒暑假才能回家。”冷翊蒹语气变得有点慌,语速比平日里快了些,“我不放心师傅,想常常能和师傅联系。”
“这是我卖草药的钱买的。钱不多,所以没能买一部好一点儿的手机。”冷翊蒹赶紧补充道,“不过发短信和接电话是完全没问题。”
“蒹儿。”沈寒微凉的指间触着手机,嘴角溢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谢谢你。”
“师傅,那我回去睡觉了。”冷翊蒹看着沈寒的这个笑容,心脏突然加速跳动着。
“嗯,去吧。”沈寒冲着冷翊蒹微微点了点下巴,目光一直停留在冷翊蒹的身上,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
今晚,冷翊蒹失眠了,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冷翊蒹双手枕在脑后,企图努力去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可依旧模糊,都是一些零碎片段,记不真切。
突然,太阳穴又隐隐作痛起来。冷翊蒹赶紧抽出枕在脑后的双手,用指尖揉着太阳穴,以此来缓解疼痛感。
不过好在,只要冷翊蒹不去想,这怪异的头痛之症便不会发作,一会儿就自会消散。
沈寒乃一代名医,高超的医术传遍整个县区内。平日里,慕名前来找沈寒寻医问诊的人络绎不绝。
可即便如此,沈寒却不能医好冷翊蒹的头痛之症。冷翊蒹也去省里的三甲医院看过,根本就查不出病因来,何来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