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标记的时效不长,但效果实在很明显。接下来的几天里,霍言几乎一直和俞明烨在一起,没再留在淮港,而是乘车回了杉市。
其实霍言原本是不太想去的,可俞明烨低头亲他,他就连不字也说不出口了。
“你一声不响就跑了,温阿姨很担心你。”
霍言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行李在别墅,那天他出门时温阿姨还在午休,他拿着证件手机直接就跑了,还是后来俞明烨打了电话回去才把她吵起来。
他想给温阿姨打电话道歉,俞明烨却说:“她在等你回去陪她浇花呢,不如当面谈?”
下过一场大雨后,天空蓝得像被雨水洗过似的,阳光一下又从云层里找到缝隙钻出来了。到杉市时恰好临近午饭时间,霍言被俞明烨推进厨房去找温阿姨,还觉得很不好意思。
温阿姨正在照看砂锅里的汤,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擦了擦手出来看情况,恰好迎面遇上进厨房来找她道歉的霍言。
“温阿姨……”
霍言穿了件有点厚度的高领毛衣,领口和袖子都很宽大,把尖尖的下巴和半个手掌都遮住,头发也又细又软,柔顺地垂在额前,看起来乖得不得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正想要开口,温阿姨先一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关心道:“听说你发烧了,我昨天就想打电话,但先生的号码一直拨不通,你的又关机,没事了吧?”
霍言眨了眨眼,下意识回头去看俞明烨,后者脸上表情不变,却难得显出一点窘迫的样子,什么也没说,替他把背包拎到楼上去了。
他们昨天几乎一直呆在床上,别说手机就没开过机的霍言,连俞明烨都没有接过电话,今天早上从衣服堆里翻出已经没电的手机才想起这回事,连上充电器一开机就是几十个未接电话。
一看就是被不停进来的电话拨到没电的。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只好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没事了,谢谢阿姨。”
温阿姨上下端详他一阵,确认他没在发烧了,才稍微放下心来,带着他到厨房里去尝菜。
听说他们回来吃饭,温阿姨又做了一大桌子菜,还专门给霍言炖了椰子鸡汤。霍言被她牵进厨房里,盛情难却之下先喝了一碗汤,觉得暖意从热腾腾的汤里一路蔓延到四肢,全身都变得暖融融的。
他捧着碗坐在椅子上,朝温阿姨露出一个笑:“好喝。”
“多喝点。”温阿姨摸摸他的脑袋,“徐医生昨天过来给我做例行体检,还说你身体不太好,让我以后多炖点汤给你喝呢。”
听到医生的名字,霍言的笑脸一下变得有点苦哈哈的,小小地扁了扁嘴,和她商量道:“普通的汤就可以了,好不好?”
温阿姨被他逗笑,没说什么,端着炖好的菜先出去了。盛满的炖锅多少有点沉,霍言连忙放下碗跟上去给她帮忙,两人一前一后把做好的菜都从厨房里端出来,俞明烨正好打着电话从楼上下来,朝霍言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霍言刚被温阿姨喂了一口酸梅排骨,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像只仓鼠似的嚼了两下,踩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到俞明烨面前。
俞明烨示意他伸出手,然后才把充满电的手机放在他摊开的手心上,提醒道:“记得开机。”
这人当真是只顾自己,霍言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关了机,他一直惦记着没忘过,等霍言好好地呆在他面前了,他便把关机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才轻飘飘地来一句记得开机。
霍言哭笑不得地接过自己的手机,随手按下开机键,正要转身回餐桌那边,却被俞明烨抓住手臂,直接抱了起来。
他抱霍言总是很轻松的,尤其霍言发情期身体不舒服,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抱起来轻飘飘的,简直像片羽毛。俞明烨把人抱到餐桌边上,这才抽空看了眼摆了一桌子的菜,朝洗过手出来的温阿姨微一点头:“辛苦了。”
温阿姨笑了一下,把盛好的米饭放在桌上,道:“可以开饭了。”
难得吃顿正经午饭,霍言挨着俞明烨坐下,捧着米饭安安分分地吃,餐桌原本就大,菜一多就摆满了整张桌子,偶尔有他够不到的菜想伸长胳膊去夹,俞明烨都先一步给他夹到了碗里。温阿姨坐在餐桌对面观察了一会儿,见他俩一副已经和好的模样,终于能放下心来好好吃饭了。
因为担心霍言,她前两天都没能安心吃东西,昨天俞明烨和霍言都联系不上,要不是有徐医生传话,她恐怕要愁得连饭也吃不下。
吃过午饭,俞明烨原本要去处理昨天积压的工作问题,却被霍言叫住:“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过俞明烨能猜到他想问什么,简单向助理交代一下重要的部分就起身跟他去了画室。
霍言窝在窗边的懒人沙发里,原本是光着脚的,结果被他和温阿姨半强迫穿上了袜子,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看起来乖得不行。
俞明烨在他身边坐下,沙发太软,两人几乎立刻就往中间陷去,在惯性作用下挤在了一起。俞明烨借势把霍言搂进怀里,让他挨着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然后才开口道:“想问什么?”
霍言嗅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把那个梗在心里许多年的问题问出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从前他还小,知道唐闻不喜欢,便把这个人自觉从记忆里删除,只当没有发现过对方是谁。一直到前天,他还以为这件事可以靠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解决,谁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他也可以当作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但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和十年前一样天真得可笑,只要有一个知情人想要翻旧账,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他能理解俞秋月为什么对他态度恶劣,心理上却无法接受对方嘴里说出的话——无论唐闻还是他,都没有从那个人身上得到过任何好处,又凭什么要为此负责呢?
撇开讨人厌的俞秋月不谈,不可否认地,他又重新对那个人产生了好奇心。
俞秋月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显然不这么想,没有人会揪着毫无感情的丈夫的情人不放,而她对唐闻的记恨明显远比对霍言强烈。
她不是真的对严亦航毫无感情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