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山顶上看日出,在广袤草原上赏星空,在大海边上听浪语……
他觉得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了。
没想到还能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幽幽河水以及河上的石桥。
他机械地左右打量着,只见河岸上开满了赤红的花,无数半透明的人从中踏过走上了石桥。
他再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禁锢着,无法撼动分毫。
水里形容可怖的骷髅张着嘴想要撕咬他,似乎又被什么虚无的东西阻扰了,不能靠近他。
如此,就像只是在河中泡了个澡,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喜欢被困在原地。
再者当了几十年的帝王,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来人!你们凭什么将孤关在这里?”
阴间黄泉,秦狩认出来了,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生前作孽太多,杀戮太重了?
他还不晓得自己这一嗓子的威力有多大,奈何桥上的那一鼎大锅差点被震翻在地。
好在孟婆补救及时,才未洒了这一锅的心血。
孟婆:“你又忘记了罢?”
秦狩:“忘记了什么?”
孟婆笑了一下,没叫人看出来:“你不想喝孟婆汤,自然要受这千年的囚禁之苦。”
秦狩拧眉:“我自愿的?”
孟婆:“自然。”
秦狩兀自点头,也是,要是他自己不愿意的话,谁又能将他困在这里。
“那阿守呢?”
他记得自己和阿守死后,应该是被一起埋在皇陵的。
孟婆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珠子转了转:“你舍不得让他陪你等这么久。”
所以阿守是喝了孟婆汤已经投胎转世了吗?
不知为何,秦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说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是不会让阿守一个人离开的。
最后却只是道:“千年后我还能记着他吗?”
孟婆:“只要你愿意的话。”
“好,我等。”
此番这一千年,就如简守当初猜想的一样。
没有了不甘、悔恨、痛苦的秦狩,闭上眼睛很轻松地就熬过了这一千年。
再次睁开眼睛时,秦狩只是觉得睡久了有些恍惚迟钝。
身上的锁链自动脱落沉入河底,河水翻涌起来,为他腾开了一条路。
有一个人站在尽头像是在等他走过去,秦狩假意弹了弹身上的尘埃,然后向前走去。
走近后才发现这人是个穿着道袍,手拿拂尘的老道士。
“你是什么人?死了的道士?”
那人勾了勾嘴角,却看不出是在笑,透着成谜的诡异。
拂尘的尾部摆动了两下,一股青烟散尽后,老道士完全换了副面容,长袍拖在地上,满脸写着肃穆。
“吾乃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