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戏精上身了啊!
还在演!
还演得这么逼真!
快把你舌头伸出来啊,
我们来打一架啊!
你弄死我或者我弄死你多好,
还披着一张萝莉脸,是吃定我下不了手?
我……还真下不了手。
艹!
周泽有些无奈,转身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冷水狠狠地拍在自己脸上。
“以前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本能,是职业,
你他娘的都变成鬼了,
怎么还烂好人!
没用的东西!”
周泽对着镜子开始骂镜子里的自己。
紧接着,周泽又发现,自己最近骂自己的频率好像要高出骂徐乐的频率了。
而原本坐在书店里看书的小萝莉,却在此时放下书,
目光有些深邃地看了一眼卫生间门方向,却没向那里走去,而是走出了书店,
来到了隔壁。
…………
“爹,娘,你们怎么劝我都没用的,我想你们正儿八经地和我坐在一起吃饭,他能这样,我也能把你们变成这样!
我们一家子,还能继续生活在一起,就像是以前那样。”
许清朗还在继续絮叨着。
倏然间,
原本挂在小桌边的两张人皮开始发了疯一样摇摆起来。
许清朗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他抬起头,看向自己里屋上面贴着的黄色符纸,却发现那几张符纸不知道为何已经变成了灰色。
他猛地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他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他家的面馆里。
女孩张开嘴,
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
很长,
很长,
长得吓人!
“阴司有序,亡者上路。”
女孩儿嘴里传出了阴沉的童声。
下一刻,里屋的两张人皮开始萎靡,变质,变得不再有光泽,也没有了柔韧,两道白色的气流滴淌出来,落在了小女孩的身边,化作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形象。
他们摇摇摆摆,
似乎忘却了一切,
只知道浑浑噩噩地沿着女孩儿从嘴里吐出来的长舌头一步一步地走去,仿佛女孩儿的舌头,就是他们的归宿,通向某处未知。
渐渐的,他们的身形开始越来越淡,也越来越模糊。
“你……你居然……你居然是……”
许清朗指着自己前不久才抱起来过的甜嘴小萝莉,满脸震惊之色,但当他看见自己父母已经在慢慢消失之后,
他又当即歇斯底里地企图冲过来,然而,他的双脚像是被桎梏住了一样,没能跑起来,反而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指着自己的父母,开始哀求道:
“不要带他们走,不要带他们走,
我没害人,
我从来没害过人,
我只想一家人在一起,
他们也没害过人!
不要,不要,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然而,面对许清朗声泪俱下的哭求,
小萝莉依旧无动于衷,一直到两道灵魂彻底消失不见,她才重新收回自己的长舌头,而后,重新变回了那个可爱萝莉形象。
许清朗感觉自己胸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了两块,
他的父母,
彻底离开自己了。
许清朗的眼眸布满了血丝,他用力地捶打着瓷砖地面,狠狠地敲击着,
忽然间,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马上手指着隔壁,吼道:
“他也不是人,他也不是人,
为什么你不去收了他,为什么你不去收了他!
这不公平,你做得不公平!
他也不是人啊,
为什么你只收走我父母,
他也不是人啊,
不公平啊,
不公平啊!!!!!”
第二十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卫生间徐乐并没有真的装修得多好,只有一个简单的洗脸池外加一个蹲坑,连洗澡的喷头都没有,二楼不说床了,原本连张草席都没安置,只是纯粹拿来当小仓库使用,因为当初的徐乐每天都是要回家的。
哪怕家里有一对看不起他的岳父岳母,
哪怕家里有一个颐气指使的小姨子,
哪怕家里有一个不和他睡的老婆,
但徐乐还是会每天忙完书店里本就不多的事儿晚上关上店门悠哉悠哉地回家。
这是日子,
谈不上尊严,
也说不得自在,
但他甘之如饴。
他孬,他怂,他没心气儿。
因为他是徐乐,他不是某位在历史上曾经留下名姓的大人物,所以大家觉得他无所谓;
如果套上一位古代某个人物的身份,又会觉得徐乐的生活是大智若愚,平白地增添了太多太多的滋味。
周泽是体会不了徐乐的滋味的,他自孤儿院长大,心中自卑的情绪虽然不会表现出来,但确实是一直存在的,所以他敏感他拼命,于学习于工作于自己生活上,都是如此,一直坚持要做到最好最优秀。
只是,眼下,看着镜子里这张湿漉漉的脸,周泽心里出现了一抹怜悯。
怜悯徐乐,同时也怜悯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在的笼子,无非笼子款式和大小不同,但总归是有笼子的。
周泽不想去当什么鬼王,也没奢望着靠着自己特殊力量在阳间呼风唤雨,一方面他清楚如果自己太过高调估计马上就会发生不好的事儿,另一方面,则是上一辈子已经很累了,这辈子想换一个活法。
不管如何,他是想要活下来的,以这具肉身,继续地活下去。
摊开手掌,放在自己面前,指甲早就消退了,不见丝毫异样,
周泽笑了笑,
算了,
兴许就是自己活该吧。
拿着毛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周泽走出了卫生间,只是再出来时,原本脸上的纠结,已经不见,变得有些洒脱。
小萝莉依旧坐在塑料板凳上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插画书。
“叔叔,蕊蕊口渴。”
小萝莉对周泽喊道。
像是一个向主人撒娇卖萌的宠物。
周泽点点头,拿纸杯倒了一杯水,冷热均匀,送到小萝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