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子又连忙转身跑进了里间,捧出了一个大葫芦,她笑道:“小友只怕是还不习惯这冰原里的不进烟火的狗屁辟谷规矩?”
若儿连忙应承,也不知道她抱着这个半人多高的葫芦是要干什么。
“我这里有中等成药一壶,你看!可合用不?”药童将葫芦转了个身,中间一张白纸条露了出来,上写“*饱一百天。”
若儿昨日一番恶补,这几个字还是勉强认得的,她看了这几个字,就想一把夺过。药童子还怕她不相信一般,到了一粒在她手上,若儿听到里面的药丸相撞,似有好些颗粒。
手中的药丸长得黄豆大小,没有丝毫气味,她连忙吞下,只觉得肚子离一股暖气,还当真是不饿了。她一脸惊喜地看着药童子。
药童子见她脸上喜气,知道她对这药很是欢喜。将大葫芦往前一推:“小友如果喜欢,可以收下一瓶,当做见面之礼。”
若儿只觉耳边如同仙乐飘来,小嘴一扬,连谢谢都省了,就要拿过葫芦。
药童子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小瓶递给若儿。滴流一声将葫芦转到后头。她再度笑道:“一小物换一小物。”眼睛是直勾勾地盯着若儿的匕首。
见若儿戒备地收起了匕首,她解释道:“只是要麻烦小友到我这药庐劈些石头,没有其他意思,一段时间兑上一瓶,直到砍完为止。”双手往炉后一指,之间那边有一堆看不清摸样的石头。
见她还在犹豫,药童子又说:“只是劈完这一堆就行了,这匕首这般坚硬,很是轻松。”
若儿看那石头也就几十块,有些眼热的看了下后面那个大葫芦,心想真是可惜了,不过这一百天一粒,在自己修行浅薄之前,再不用担心挨饿了,还是比相当划算的买卖,就干脆地答应了。
药童子开门送了若儿出去之后,乐颠颠地往那堆石块跑去,破碎的老伙计炉鼎躺在一旁,无童子理睬,甚是凄凉。
将药交给酒司之后,酒糟鼻子见到这么一大摞酒引子,真是有些意外,立刻就打发若儿离开了。她才刚走出葡萄棚,就看见地上有排崭新的小脚印直通到旁边的乱棚架里。才刚走进就清楚地看到了半个衣角和一团正在发颤的小粉毛。听到人的脚步声,里面的两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是我,别藏了。”若儿一个上前。
五十听到声音,转过脸来,冰原的白茫让她脸上的红晕分外明显:“你,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你可是被发现了。”
“我一早就发现了大事不好了,葡萄棚里少了好些葡萄,一定是昨日我回去之后,那些馋嘴的鸟儿又过来了。再加上我们昨日吃掉的,这是要被发现了。”五十心虚地看了一下安静的葡萄棚。
“嗯,是被发现了”若儿点了点头。
五十脸上浮除了更多红晕,她结巴着:“你刚才可是进去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你进去碰,碰,碰到酒司大人了?”
“你说得可是那个红鼻子糟老头。”
“噤声,你怎么说得那么大声”五十将若儿往乱棚房里推了推。“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还不就是以为我们偷吃了葡萄,也不想想少了那么多葡萄,就我们怎能吃得下,”说得五十额上的汗直直地落了下来:“还说要停了我们的酒份,也不知道是什么?”
五十一听,急红了眼,“这可怎么办,这可不行,我们会被原长发配到冰渊去收集兽粪的。我得去求求冰裁婶婶来说说好话。”
“这酒份是重要的东西,你急成这样。”若儿不解了。
“你还问这些,也不好好看书,冰原纪簿里都有记载的,哎呀,你也不认得字,真是,急死我了。酒份就是酒司按照每个原做的年度贡献定下来的,平日可以引些灵异的兽类,还可以拿到药庐求炼出一些生肌活血的良药,甚至还可以求武堂里的贪杯师长教些额外的武式和斗气。我们南原不比天地玄黄四原,内不参管,也不比北原外管采办有油水可捞,到手的份额也就是平均根据人头摊算的,我们原又人丁稀少比起东西二原也是输了许多,这如果停了酒份…我。”她说这嘴已经扁了起来,毕竟还是个九岁大的孩子,一听这连累全原的重大责任,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方才说的那本冰原纪簿在哪。他叫我去了趟药庐跑了趟腿,就没再说什么了。”若儿拍拍她的肩膀,一脸的老道。
“每个学徒进来的时候,都会被授予编号、衣裳、鞋具、纪簿和导犬的”她含着半拉子眼泪抽泣着说道,突地一个急转直下,高八度地叫道:“你说你去了药庐,跑了腿,然后没事的出来了。”
若儿来不及捂住耳朵,只觉得鼓膜被震的一阵生疼。“是的,也就是拿些酒引子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小胖子吞下最后一声抽泣:“你可进了药庐,进去过的师长都说,那里面是雪原最凶恶的悍兽,你今天也看见酒司的红头鼻子,听说就是被那凶兽咬上了一口,这兽奇毒无比,平日药庐就是因为这样才老是大门紧闭。我还听说…”她只想到不用再担心背上大责罚,又恢复了活泼的本性。在若儿之前,她也没个说话的人,这时,难得寻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就将自己积蓄了三年多的话都要吐个精光。
若儿心里正记挂着那本纪簿,哪里还听得进她的絮絮叨叨,打断道:“除了你早早告诉我的编号和可爱,你提到的武堂,衣服,鞋具,我是一样都没见到。”
五十叹了一口气,她有些同情的看着若儿:“历来新学徒入原,都是有原长主持,三老八上辈举办请雪仪式,再刻烙上南号,赠予备装。新徒入门后要日诵冰原纪簿,距离我上次入原,南原已经有三年没再举行过请雪之式了。这次,你更是原长亲自从冰渡带回来的,我将你安顿好后,就告诉了原长,更特别禀告长老,申请了童生的名额,也顺便从最好说话的慎言长老那里打听下,要将你派去哪里办差事。谁知道,原长听到了你还要进听文堂当童生就气得走了,啥话都没留下一句,只是嘴里念叨着,偷鸡蚀米,偷鸡蚀米。”
若儿听后,心里也是知道了大概,她才懒得理会那红衣冰山的事情,“那我的纪簿和备装是要和谁要去。”
“我们去找慎言长老,只能求他给你配齐东西了”两人说着,就离开了葡萄棚。
第四十一章,冰原第一凤凤歌迷眼不迷心
016 凤歌旖旎无人听
南原最中间正是红衣冰川和三位长老的住所,沿路走去,间或可以看到一间间冰屋,总算有了些人住的迹象。最先经过的排排的冰屋都和五十的一般样子,朝上开口,再走进南原中心一些,见到冰屋变成了冰垒,如正常的房屋一样侧开了门,走得更深些,冰垒由单间变成了两三间的宽敞垒群,有几间还修带了厩房。
“我听人说过,冰原寸步寸艰,马匹行走及难。这些是?”若儿看着旷着的厩房,里面空无一马半鞍。
“这不是马厩,冰原除了北原,其他几原养的都是驯兽。“五十有些羡慕地说道。“走到这里算是真正进了南原的核心所在了,五十一人中,上位的十名弟子才可以住上这一带的大冰垒里,我们平日没要紧的事是不走近的,怕就怕…,除了这里几原之间也隔了很远的距离,没有代步的工具很难走的,平日里被差使过去办事传命的师长们,都会驱使一些驯兽图个方便。”
“驯兽和一般的马儿有区别么,”若儿想起了和翡衣外出那次的不痛快骑马经历,心里想着自己是绝不要养马的。
“驯兽就是导犬之后的辅兽,等到我们年岁大些,气力灵识都有些提高了,导犬就没有什么作用了。冰之渊就是捕捉驯兽的地方,我们南原虽然处在冰原的外端,但下四原所在的外缘,兽类也还算温顺,捉到的也没多大的用处,带在身边,也真只是代步或者是装饰,只有越往上四原的方向,才可以碰到真正有用的兽禽。冰之渊就是在东原和黄原的交界处。在天原更里面还有禁之谷,那里才是冰原最险恶的地方,只是没听说有人进去过。”
“你都是听谁说的。”若儿见她小嘴一张一合,讲得很是欢快。
“前面的是从冰原纪簿上看到的,我告诉你,别说冰之渊源,除了冰狩的时候,我们会在圈出的狩场附近看上过几次天原的人,平日我也就见过那么几个人,禁之谷的事情,是一天酒司喝了太多冰酿时,胡言乱语说出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哪来的别人,”若儿苦笑着。两人将马厩冰垒抛在身后,片片绿色跳入眼帘。扁叶苔藓沿着冰面的一些裂缝长了出来,素色的小花吐着细蕊。
若儿这几日早腻烦了这一片白色的冰原,只是看见了这么些简陋的地衣,她心里因为不公正待遇而产生的烦闷也少了一些。她快步走了过去,将五十落在了身后,眼前的绿意更加滴翠起来。身后的五十刚想出声阻止,若儿的身影已经陷停了下来,五十又不敢走得太前,只好在一旁小心地看着。
脚下的苔藓有了呼吸,远处看着扁细的叶子抽长了出来,点在叶上的素花开始旋转,脚被冰面吸牢住了,再也挪不动一步。若儿用力抽拉了几下,冰面和苔藓长在了一起,死泥一样粘脚。
旋转的花里传出一阵呢喃般的幻音:“心累,身乏,到这里歇歇,抬起左脚,跟上右脚。”五十看着若儿抬起左脚,往前移了一步,又跟上了右脚,再往靠了一步,不远处,正是一个豁嘴的大口冰缺,五十不忍看着若儿和自己当年一般摸样,赶忙闭上了眼睛。
声音还在若儿的耳边低语着,靴尖已经沾到了冒着白气的水面,水面泛起了涟纹,嫩绿的草汁溅到了白透的冰面上。刚才还是呆愣的女童嘴角带着冷笑,眼中金芒一闪,将浅长在冰表面的苔藓整个踢飞了起来,素色的小花被她狠狠地碾进了冰里。
冰面剧烈的颤动着,地下一个突兀的小角钻了出来。若儿跳到了一边,有些不解地看着那堆自己制造的残迹。冰面上细乱的苔缝全部从里面被撑的吐露了出来,圆锥形的冰顶穿了出来,再是四方的屋身,再是透明的窗栏,门框,一大间冰堡暴露在冰地上。
五十拉着若儿足足退了几百米,两人刚刚站定,颈部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流而来,两人哆嗦了一下,身后,一人不知何时立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只着了一件靛紫的薄纱半身裙,光洁的肩颈上留着的点点霜花闪着雪色。眉间半指处点着一点砂痣,眼角半吊,鼻翼生肉,嫣色红唇,好一名风流少妇。
五十看见她,脸上的肥肉抖动,似是看到什么不堪的东西。美妇手脚奇快,一手捏在了五十脸上,调戏着半脸的软*肉。捏了个过瘾之后,她才松下手来,她微移身姿,斜着瞄了一眼若儿,“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单一头脑,愁疯冰山脸,气死文九章,羞死全南原的新来未挂牌五十一号?”
若儿听全了她嘴皮如连发冰弹子,一口气说完的句子,回味了一下,确定说得就是自己,“你先头说的,后头说的不大像我,中间说的那事我倒是做过的。”
美妇咯咯笑了起来:“你可知,文九章在听文堂门口立了一个偌大的排匾,上面写着巡兽和目不识丁者,慎入,”她说话间,细心的注意着若儿的脸部表情。
若儿也是自小练就了无比坚韧的抗嘲笑能力,这话说来她听着只痒不痛,也懒得还嘴,转身伸出双手,轻轻地搓揉着五十的脸颊。五十的脸颊刚才被这人捏得有些红肿,正抽痛着,脸上的火辣痛意在若儿的手里,只感觉一点点地舒凉了下来。
美妇眼里水光叠起,她怀里钻出了一个紫色的小鸟脑袋,她爱溺地拨理着怀里的禽鸟,嘴上随意地问道:“你们俩来这做些什么。”
若儿这才开始正耳听着,五十忙在一旁帮腔:“凤见长老,若儿,也就是五十一是过来拿她的备装和书籍的。”
凤见是南原三长老中资历最浅,偏也是手段最狡诈的那个,她一不管内务,二不沟通外事,正是个闲事长老。她本是地原长老凤九天的女儿,老一辈的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还只是一般的耍闹同门,气气师长。一日,在冰之渊里捡到了枚通体发紫的巨蛋,她本想烤着吃了,担心半夜巨蛋冻成了冰蛋,就连人带蛋都带上了床,里知道第二天破蛋而出蹦出了这只紫凤,她就成了冰原里为数不多的不用驯兽的人之一。
她因为和紫凤合修,身法诡异如凤飞凰穿,眼神精准,平日最喜擅长观人颜色,品人心语,从此地原折腾的鸡飞狗跳,原里上下不胜其扰。地原原长受不得同门的反复哭诉,就欺南原原小声弱,一气将她连人带紫凤都遣到了南园当这不上不下的长老。她来后的十几年间小到导犬拉稀,大到药庐药鼎走火,那里有着骚乱,那里就有她的身影。
五十刚入原时,可没有若儿这么好运,冻成了个胖冰墩子,从水里被人拉了出来。她一路走来,也是高度警惕,已经尽量想避开了可能碰见凤见的地方,只是这通往慎言长老的居室是必然要从这条路上过的,那不起眼的冰洞和藏在地下的冰堡更是成了无数刚入原的弟子的噩梦之一,当然,仅仅是之一而已。
“那冰山脸这般小气,连一个刚入门的学徒的份额都要克扣,来来来,我这就带你们俩去找她理论,”五十知道这人要是同去,只怕更要办砸了事情,连忙摆手让若儿推脱掉了。凤见于是拉起若儿,紫影一闪,凤去人空。
若儿心里也想早些拿到纪簿,五十的声音在后面越离越远,哪知风见长老才往前走了一阵,又停了下来。怀里的紫凤整只爬了出来,这鸟儿长得一点也不如它的名字气派,说是凤凰,通身的毛只是湿漉漉地粘成一团,额头的一条长毛从头顶往下挂,直垂到爪子旁。它喙呈焦色,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只是它的眼才只有豆粒大小,这么的的视围,让它看上去如同害了白眼病。
害完白眼病后又它跳回了风见的怀里,“啾啾”地叫了两声。凤见看着眼前的小孩,“又没了?那你方才怕成那样,真是拂了我的脸。五十一,你方才为什么没有跳进冰洞里”。
“我又为什么要跳进去,我只有身上这一件衣物了。”若儿想也不想。
“难道你听不见凤歌么?”
“凤歌?”
“就是凤凰之语,地紫有了语之灵,凤凰之语又称天靡,摧人斗志,迷人意念,你又怎么会不受影响,可是百试百灵的,快说!”她一扫刚才的嬉笑样子,眼角隐出了狠意。
两个身影模糊在雪中,空中阴暗了下来。紫凤探出了湿漉漉的脑袋,往凤见的身上蹭了一下,往若儿方向叫了两声,小喙理起了额前的长毛。“我家地紫刚才还怕的厉害,这回似乎又很喜欢你的味道,除了我,它平日是不搭理别人的,今日竟然连着主动出来了好几次。算了,可能是最近外涅的缘故。我也懒得和你这么一个未挂牌的小毛娃娃计较。”凤见自顾自的说着,“我就发上一次好心,带你去找好话不好说的老好人慎言。”
她又拉起若儿,飞走而去,眼前出现了一座冰桥,桥下的河面冻成一片看不到底下的暗流。河的对岸又是一座冰屋,和刚才从地上直穿出来的冰堡相比,只能算得简陋。凤见一旦起了热心,就喜欢将事情做的彻头彻尾,急促的脚步将桥上的积雪震了下来,几只停在上头的雪雀被惊得飞了开去。
她才将若儿拉到门前,突然一个收脚,又往河边冲去,河面上俨然又是一个冰洞,只是比刚才的小上一些,只有拳头大小。这人咋的还是不肯死心,只是若儿此时手中被她紧抓住,一时也难以松脱开来。
直到冲到了河边,“噤声。”一旁的雪人出了声音。
下章预告:慎言慎言,真药成“假”
017 水玉石髓阴阳忙
雪人坐在离屋子十米开外的地方,头发,眉间,身体,落脚的地面都被雪掩盖了,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看见脸部部的五官,因为有些热气的缘故,能勉强看得出是个活人。
凤见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坏意又起,原本还强拉着若儿的双手一松,一个十指倒扣,锁住了若儿的两边肩胛骨,两中指往脊梁一弹。若儿只觉得身子如离弦足弓,脚离地而起跟着飞了出去,河面的冰面受了突然的压力,一下子迸裂开来。
若儿感觉到双脚和身子都随着开了口的冰面往下沉去,脚下感觉到了湿冷,再一会儿,就要整个人没入了河里。正是急要时刻,她的腰部被什么东西勾搭住了,一个倒栽葱,直往一旁看着戏的凤见身上撞去。
凤见见目的已经达到雪人变回了活人,也知道该见好就收,单手平贴着直飞而来的若儿滑过,在原地打了一个小转,紫色的纱裙在雪地里划出了一抹圆圈,化解了来力,将若儿妥贴的又搁回了身旁。如果不是若儿感觉到了脚上传来的凉意,还真以为自己自始至终都还站在凤见的身旁。
雪人身上的雪已经少了一些,脸上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轮廓看得更加明显,正是一个中年男子。国字四方脸,规矩的藏青长袍,身材适中,脸上的眼鼻嘴都是长的极为敦厚,只是额间的两根眉毛,长的如同弯曲细小的蚯蚓,将他的一脸正气扫的一干二净,看上去有些滑稽。
细小的蚯蚓动了起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
“慎言,大家都说你最是厚道,我看倒是未必,我方才分明看着你将那孩子投掷了出来,如果不是我机敏,她还不一头扎到了你那冰屋墙上,更何况你还害得这孩子鞋子衣服都打湿了。我这人最是心软,看不得别人倚老卖老,欺负小辈。”她大义凌然地说着,怀里的紫凤小脑袋一阵阵的助纣点头。
慎言知道自己是比不上凤见的巧言令色,不再搭腔,只是看着不停跺脚着的若儿。
若儿见鞋子还是不干,干脆脱下了鞋子,使劲地甩了起来。雪地里,两只脚一会儿就红彤起来。她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顾自甩着,仿佛身旁两人的话语和注视都是空气一般。
雪不知何时飘了下来,女孩的发间开始有了一层雪绒,紫凤低叫了一声,鼓气勇气展开翅膀飞到了她半蹲着的肩上,衔理这她额间不经意掉下的碎发。
“慎言长老,”五十总算赶了上来,方才凤见落下自己,就抢走了五十一,她越想越是不妙,正想来这里找救兵,就看到了这有些生冷的场景。
她一手拉起若儿,紫凤有些不满地用翅膀扇了她一下以示抗议。“两位长老,这就是新来的五十一,她,你怎么湿了,难道又是,”她及时迅速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凤见,被凤见逮了个正着,伸过手来又要捏上一把。
“三戒。”这话正冲着凤见。
在冰原,凤见确是一个响亮的名头,在银狐的大名还没有兴起的那些年月里。只是任何一个嚣张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总要在某时某地对某人低头的,无论更加跋扈的人是老、是少、是攻,还是受,是胖还是丑。与凤见,她就是要向三戒低头的,而且要特别的低。
总是有有那么些人绘声绘色地讲着,灵位一字排开的灵祠里,平日横冲直撞的凤见长老几乎匍匐到了地上。这并不是说三戒也就是长老的爹,已经死翘多时,而是因为三戒这个地原长老的唯一任务就是看守冰原几千个上位者的灵牌。他总是一边擦着丫根不存在的排位灰尘,一边嘴里吐着自己当爹又当娘的可怜经历,等到唠叨完时,凤见已经磕遍了不相干的祖宗排位若干个,凤见每当经历完这番情景,总会收敛上好一阵子,只是多则七日,少则三天,她的沉默就成了爆发前的宁静。
慎言转身走进屋里,只过了一会儿,就拎着一小袋东西过来了。他将东西递给若儿,“做?”
凤见补了一句:“是问你会做些什么?”
五十抢着说:“可以来帮我看着冰葡。”
“不。”
凤见只得又补了一句:“下个月冰葡萄就要入坛了,你被冰裁讨了过去打些下手。还不如陪着我去四处巡视巡视,做些有用的防御好了。”
“不可。”慎言多吐了有个字,脸上蚯蚓抖了几下。
“我有事情做的,”若儿检查了一下布包,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答应药童子要帮她劈些石头。”说完不等几人回答,道了声谢,拉起五十急匆匆的跑了。
两个长老就连凤见都正色了。
“跟你”。两个字,慎言吐得很是清晰,脸上的蚯蚓绷成一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