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狐狸极端不情愿地啃着干硬的馒头,它的喉头里还留着那份腥甜的兔血滋味。若儿刚才避开几人,快步跑了回来,二话不说,拉出小黑,在它眼前狠狠地笔画了几下。“你可知道影兔?”
它耳朵竖了起来,满脸的的不屑,“笑话,这些家伙可是它几个月大时就喜欢的牙祭之物,想起当年,它没冒险出的禁之谷的时候,狐爸狐妈还在的时候,”它眼里有了几分水意,只是在水润的瞳里是看不出来的。
“抓几只过来。”
它抬高脑袋,“哼唧”了几下,拍拍鼓着的小肚。
“不饿?我是饿了,你要我吃了你还是吃影兔?”大耳狐尾巴都不甩一下,飞快的力求保命抓兔去也。可爱懒懒地蜷在若儿怀里,深一步浅一步的跟着大耳。
文九章说的一点也没错,就算是景冉有了道法护身,影兔这样的小东西,也有些棘手,它的速快擅匿,的确是长了两条腿的人难以捉摸找到的,只是碰到了同样的金瞳狐狸,就不一样了。
狐狸对冰原很是熟悉,大耳擅听,它嗅着气味,四肢在雪里如同弹跳一般,从这个雪丘眨眼到了另一丘头,它有些嫌弃若儿的龟速,索性对着可爱干叫了几声,就撒腿四处跑了起来。幸好可爱也还听得懂狐狸语,等到若儿再发现它的身影时,它正叼住一只比它身头都要大上一倍的影兔。兔的喉头被咬住,四肢还在蹬动,大耳狐狸将兔子往若儿的方向一丢,就转身再往被它弄得凌乱的兔窟里爬去。它的白色尾巴钻入洞里,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子尖锐地声音,一会儿功夫,它又拖了一只兔子出来。若儿想也不想,从它嘴里夺下兔子,塞进一个馒头,左手一只,右手一只,连一点余的兔毛兔肉都没给大耳狐狸留下。
所以等若儿再回到洞中,经过大耳朵狐狸的满腔诉苦,连可爱的眼神都有些怪意,似乎也认定了她是个吃兔肉不吐骨头的恶毒人类。若儿铺开纸头,研上热腾腾地温泉墨水后,极是威风的,握住了笔,手止不住的打摆子,纸上留下了歪斜的鬼符若干,黑玉连笑话的心都没了,“书是看过了半卷,大字没写过几个,别糟蹋那册纸了,出洞找块平整的雪地。
狐洞口是块空地,扫平了狐狸撒欢留下的几个脚印后,松软的雪地,执枝一根,黑玉口手共用:“以枝做笔,拇指按、食指压、中指钩、无名指顶、甲面抵,笔随心,字入脑,孰能生巧。”透明的手臂引着,直直地画出了第一笔。两只小兽四眼相瞪,趴在一旁,半打着哈欠。
留下字迹多了起来,密密麻麻地铺了开来,地上的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反复被抹平写凹,周而复始,握着树枝的那只幻手先是松了开来,只是若儿偶尔誊得累时,黑玉才会开口说到:“这封情信怕是要拖上一年两年了,到时候谁还记得你是圆是扁。”等到若儿再次抗议熬不住时,黑玉又会感伤地说道:“芳菲里的人只怕是等着信等得急了,碧色那小娃娃连一幅画都等不到了。”一旁,某黑脸小娃急忙埋头苦练。
等到字写得有些摸样了,黑玉又想起了那本纪簿,用她的话说:“知己知彼,横行无阻。”所谓的冰原纪簿只是一本手抄而成的厚大册子,是由历代的听文堂负责修撰,有着极重的文生编写痕迹,字踞写得密密麻麻,看着眼生疼。唯一干净些的是书的扉页,只留着四行篆字:
“点滴纸上记,片刻心中留。千年南相望,对影成双人。”
若儿也不细想这是什么意思,就翻开了后面,开始了再次卷上神游。
冰原最初是千年前的一蓝衣避世潜修者所创,老很多辈的乌业城民众就有人看过蓝衣只身进了冰原,过了几年,又走了出来,出原之后挑战了当时大陆上的几个巅峰世家,最后连带着将败下来的人一起带回了冰原。生擒到的都充做了徒弟,总共十五人,这些人各有所长,身怀的更是因为千年前的一场变故而险些绝迹了的阴阳四元,分别是金,木,火,土,再分阴阳一共为八,只是独独缺了水之阴阳元,剩余几人也是各有所长。
蓝衣将人拎回冰原之后,就开始当起了撒手掌柜,对着这十五名弟子也从不当面传授,他只是定时将要求修习的各类要求写在一面冰墙上,供所有人相互揣摩,有先完成的,就帮忙带着后进者,只有全员都通过了,才会继续写上下文。当年的情景,书中没有细说,做记录的人也无从下笔,只写到一干男女以后再也没有回到家中,是在冰原生下了根。
这十五人被活捉来之前,也都是族里的顶梁脊骨,一干家人为此还寻到了冰原。这十五人只是推说已经拜到了无雪门下,再也不肯轻易离开。名为无雪之门,却存在天地间风雪最凛冽的极北冰原,只是这样的笑话,陆上无人敢笑。光阴穿梭过,其中十二人修习得法,分别开始广招门生,冰原的如今的格局天,地,玄,黄,东,西,南,北八原,武斗堂和道术馆正是那时就有了雏形,只是书中也没提及余下的三名弟子是去了何处,更没有提到当年的奇冷蓝衣的踪影,简单说道那面冰墙仍旧立在天原深处,就是几原最有天赋的上位弟子也才三年得见一次。
看到的这里,若儿满心思想的就是丰源水舞里黑玉一脸避讳的提到的水阴,指尖翻页也快了起来,书中再写到的就是五十曾经讲过的诸如八大原长,二十四名长老,七十名上位弟子,约七百多名普通弟子,六十名学徒。
原内再设四大属司分别为裁居,酿坊,药庐,器阁,四司统管原内日等人手调配。全原上下,并无一侍一役。
冰原进出也有白纸篆字规定,除去北原弟子,余下几原,原长更是终生不出冰原,上位弟子,不可轻易离开冰原。原长死后,上位弟子若要得位,需通过冰墙考验。普通弟子可根据事情轻重,来确定离原时间长短。学徒,能力允许者,可自由离开。若儿眼里闪过一道黠意,打定了主意。
书中再说到,年年有冰狩,冰原冰狩,可猎地上走的虎狮,天上飞的鹫鹰,海里游的鱼鲨。再有猎人。看到猎人,若儿脑里浮起了那屎绿女子的满脸狠意,心里暗自想道,幸好自己才只是学徒,躲在这么个隐蔽狐洞里,时间长了,估计自己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所谓猎人,讲的是冰狩期间,普通弟子可破格挑战上位弟子,胜者取而代之,败者,自行出、原。这对上位弟子来讲,要求着实严厉。
月月开易市,由北原一手操办,可自由置换随身物品,有几物明令不可易,淫,赌,毒之物,花木不可交易,前面还好,后面又是什么规矩,若儿嘀咕着,书到最后,却是开始如文九章的行文作风,开始分类详写了各种冰原常见的动植物体表特征。若儿只是兴趣勃勃的翻找了下大耳狐狸的种类,查来对去,除了兔子,就没找到那么拉风耳朵的狐狸了。看到婆婆纳花时,上面只是注释着,此花性坚韧,传闻只开于禁渊深处。
这可比人之思没看头多了,可惜,自己十三岁之前是再不能动那册子了,若儿心里惋惜着,突然只觉得没了目的,将书扔到了冰床上,就逗弄起两只小兽。冰床上弥出了一些冷气,扉页轻轻翻起,四行篆字生出了淡淡的雪辉。
若儿抱起可爱,发现它这些日子身手敏捷了些,背上凸出了一个硬点,她刚用手想摸个究竟,可爱怕痒一般摇摆起来,她只好撒了手。
“黑玉姐姐,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黑玉觉得有些稀罕,似乎上次的巡虎事情后,若儿总算开了心窍,她压下刚才被激起来的那股子杀戾之气,“你该真正加入南原了。”
下章预告,道术小白,筮出问题
028 六星卜筮出白板
加入南原第一步,就得当个名副其实的见人鞠躬,见人叫师长的南原五十一。五十听说若儿主动要去道术馆时还吃了一惊,她在反复确定了若儿懂得看书写字后,不用再去听文堂学问后,才放心地带她前去寻找管事的慎言长老,途中还一直称赞听文堂教书很得其法,听得若儿直翻白眼。
慎言如往常一样,静坐在已经结了厚冰的江面旁,似在赏雪,又似钓鱼。看到若儿,蚯蚓眉稍挑了一下,他不是个多事的人,听了她的来意后,从屋里取出了筮签。“这是要做什么”,若儿低声问着五十。
慎言虚空画出一朵六角菱晶,五十小声说道,“这是在做雪筮,你可看清楚了,原里上下只有这些原长,长老才可以画出完整的六角雪之术法,我的话,只能化出些六角雪花,这样大朵的能伤人辨物的雪晶也不知何时才能练的出来”。
六角流光,菱晶粉碎成了无数霜色粉末,浮在空中,如同雪雾拢向若儿,黑玉项链连忙一阵黯淡,黑色光泽浅了几分,若儿只觉得手心似乎听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花物死命地往外钻,她脚下有些站不稳了。眼前的筮签安静一片,又过了阵,一根签条总算自动掉了出来,签面光滑如新,只是一片冰白。
紫衣飘飘来,鸟声啾啾到:“真个稀罕,竟然是个白板子”,凤见又是凭空钻了出来,抢到了筮签,哪有热闹哪就缺不得她的身影。紫凤探出小鸡脑袋,扑腾着已经长出了几根飞羽的翅膀,在若儿身边转了一圈,确定再没有那股子暴戾之气,才停落了下来。
凤见干脆夺过那笼子签条,嘴里鄙夷着:“慎言,你的修行和你的话一样,是越来越消停了,竟出了个白板签文,阴阳同体,还相互一分不差,一毫不让,这等事情,说了出去,也不怕让其他原笑话。”她转身紫袖拢直,将整笼签条往空中一抛,筮签漂浮在空中,根根交错组成了六六星形,只不过是不同于慎言的单个六星,是六六三十六个角的星型,星型之中,交错旋转之间,淡紫色的云气不断翻出向若儿涌去,若儿顶头一冷,云气之中寸寸雪晶落了下来,黑玉沉声说道:“闭上眼”,紫凤有些欢喜地对着慎言叫唤,满脸的炫耀神情。
正得意时,鸟耳边传来一阵声响“闭嘴,掉毛凰鸟”,紫凤身上的小凤毛竖了起来,翅膀都来不及展开,一头扎到了雪地里。若儿手心的花物开始激烈地在手心窜动着,似要钻进骨里,又似要破开手掌,她握紧拳头,心里只想着:“不能被发现。”
黑玉项链红光渐浓,若儿紧握在手中的指尖逐个钻出了尖甲,破开了的血口子里,血珠殷红,掌心的花物见了血吮吸着,手中乱窜之感平复了下来,凤见空中的签条只是如常的圆转着,吐着冰雾之气,就是没有独落下一根,她见栽葱状倒在雪地上的紫凤,只觉脸上又腻着五十和慎言的四眼两道眼光,更发觉得没有面子,心下一急,低喝了一声,葱白十指丹蔻幻变成凝紫,他也不顾若儿是否受得住,雪晶陡然变成了雹子大小,砸落了下来,受到若儿身上,雹子就个个钻入了她的身体。
若儿的气息紊乱一片,额头落下虚汗,尖甲锁退了回去,手中的花物又开始有了动静,紧闭着的眼里漏出了金芒,黑玉有些恼火了:“不知死活,”她干脆现出形体来,半浮在空中,雪地里的紫凤更哆成了一团。若儿的脚侧,阴阳双阙蠢蠢欲动起来。
“不可以,姐姐你要做什么”,童声急传了过来,黑玉动作一顿,她低头看着还在苦苦挣扎的小童,她头发低垂,看不清脸色。
“你?”
“我都知道的,若儿不喜欢再见红色,”小童咬紧了嘴唇,双手开始松了开来,手里渗出的红色已经被花物一吸而干,黑玉定在空中,看着急速旋转起来的六芒紫星,再度催动起了阴阳双阙。若儿假装跪倒在了地上,左右手按压住小黑小白,心里哀求着:“听我一次,就一次。”阴阳有些闷楞住了,头一次不知该听哪边是好。
似是听到了祈求,白板义无反顾的再次掉了下来,慎言连忙化开六芒雪筮,才将僵持不下地两人停了下来。凤见吐出憋了半天的浊气,跌坐在雪地上,额间鬓间已经汗水涟涟,她平日运法,多是和紫凤一起,今日独力用这简单的鉴别筮法,竟然这般吃力,她看慎言用来也是轻松,今日真是脸丢了个干脆,真是比罚磕牌位还要恼火,她扫了眼前的众人一眼,心想绝不能让消息漏了出去,最后眼光锁定在了五十身上。
五十还浑然不知已经被恶凤瞄准,见若儿连脸上青紫各色,怕是被冻伤了,她将这个该死的筮骂了个底朝天。若儿脸上沁出了笑意,欣慰地摸着匕首,黑玉甩袖回到了项链里。
紫凤立刻雄赳了起来,大展翅膀飞到若儿身旁,生出长了半拉子毛的翅膀,满是嘉许的拍了拍若儿。
五十搀着若儿,看看又到了慎言手里的白板签面,“还是一样。”
慎言看看凤见半是尴尬地看着自己,转过头去,将这记球推了回去:“你说.”
“五十一号”她决定重塑平日威风八面的长老形象“这白板筮文,本是每个冰原弟子入门之前必经的鉴别考验。是选出最合适的道行属性。属性之中,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最多,其次为风云雷电。以我为例,我含云素最高,又带一点阳冰,所以修得还是以云之幻化为主。以你身边的小胖子为例,她是阳冰为主,修的是冰之体系,纵观全原上下,也是所有属性各有一优势。你这样的阴阳属性不明的,整个七原里,真的是仅此一个。若是红衣知道了,又要恼火一阵,真不知把你安放到哪里合适。”
“是么?”若儿想到刚次啊自己和黑玉的冲突,心情有些低落,落到众人眼里,倒是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感到伤心。
慎言磕碰地说道:“人如白纸...,可...写...可画…,每个萝卜…都..有…坑。”他换了几次气,才说完了这段话,五十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小嘴,下巴又多出了一个,一是惊平日少言的长老说出了一整句话,原来他是个结巴。凤见撇了撇嘴,今个儿真是稀罕了,结巴倒不避讳了,她瞪了紫凤一眼,威胁着它快些回来,见紫凤也是一鸟脸的不平之色,嘴上终于服了软:“那也得挖出个合适的坑,她这样子,没有任何属性优势,在了外头还好,就当个平头百姓也就是一世了。到了这里忧外患的冰原,可怎么过活。”众人还是一脸怒色,她再退让到:“道主内,术主外,她内里没有星点儿特别属性,难道还就学些清修静养的养生之道。”
慎言张了张嘴,吐出个蹦儿嘎响:“武斗”凤见指刀一戳:“这可是你说的,罢了罢了,就送去武斗堂看看,谁个门下空着位置,安插进去就是了。”
若儿心里唤了黑玉好几次,就是无人应答,心里更加难受,听到凤见正嘀咕着南原和武斗堂没有多少交情,让谁卖这个老脸时:“我有个挂名师父,名叫胡三无。”
凤见叫了一声,“无才无貌无弟子的胡三无。”慎言询问地看着一旁不住点头的五十。
下章预告,美丑之争,武斗之气
029 矮墩陀螺战凤凰
胡三无这几日心情很好,整日只是让各原的学徒普通弟子钉在武场上罚站,自个儿就搬出个石磨凳,对着大门极目远眺,也不知看些什么,今天也是如此,血口大咧着,一脸子的望眼欲穿,直看得一干人差点冻掉了下巴。在冰原里,武斗也好,道术也罢,和外头大是不同,历来都是合力授课,相辅相成的。武斗馆一直主张的是,身体天赋好者,练武则是一身硬功,百病齐消。五感六灵敏者,练斗也是一身巧劲,奇妙无双。胡三无虽然收不到徒弟,在原里却也是口碑甚响的武师,至于斗气,她是从来不在人前传授的。外面看来,她一身的硬肥横肉,也就是个实在的外家武师,别人如此认为,她也就一直这么表现下来了。
胡三无的金鱼眼皮都要等得半阖上时,猛地睁开鱼眼,旁里偷着懒的弟子们急忙抖擞了起来。惊起她的正是踩踏雪面的声音,两米两紫一藏青的小队伍拉现她眼前,“乖徒弟,你可来了。”
若儿点了点头,“师父,两位长老说是要来找你。”胡三无转过头来,才看到一脸木意的慎言和满脸不屑的凤见。她直接跳过慎言,迎上紫凤的一张臭脸,哼了一声,将若儿拉了过去,“和这种女人在一起做什么,长得越好的女人越是吃人不吐骨头。”这话由这个血盆口的三无对着嘴可含樱的凤见说出来,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这场上大半的人都是对胡三无积威已久,大气不敢出一声,剩下的也就是慎言这样的木刻板脸,只是把凤见气得要呕出一升子血来,“胡三无,我不是来和你撒泼的,谁准你将主意打到我们南原头上来的。”
慎言微咳了声:“慎言。”凤见抛出一记眼刀子:“这又不是我的名。”
胡三无后天养成的习惯,及不喜欢这些天生一副好皮囊的女子,“武斗堂收弟子,哪里是你这闲事长老管得了的,”她见凤见紫衣拖曳,一股子的鸟骚*味,冰原紫凤,别人避让,自己可是不给颜色的。
凤见突然放缓了脸色,笑嘻嘻地对着若儿说:“我是管不得,只是若儿,看你一身子轻巧纤弱,凤见是觉得你更适合去找个斗气师父,学些轻巧些的功夫,你仔细看看这里的男男女女,可是想和他们一样。”若儿抬头往里一看,和这里面的人一比,才觉得连身边的五十都显得轻巧灵活了起来。武堂里,站着不下三十来人,个个青筋紫膛,四肢粗壮,女弟子也是面如方石,手腿一般大小。她少时瞎盲,也没见过几人,但上到傲世,下到五十,也都是长得摸样精致,手脚灵活,再看看胡三无,她心里有些犹豫了起来。
胡三无这才知道凤见当真是个小人,竟然从宝贝徒儿身上下手,她有些急了,搓着手,回头唾了那些弟子一口,今日早课就到此了,还不回去,这群人得了堂难得轻巧的课,连忙溜走了。
她赶忙解释说,“谁人说的我要教她那样粗手粗脚的功夫的,我胡三无武斗皆是一流。”这话说的紫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胡三无,就你这身子板儿,也说练斗,这话若是真的,我凤见最擅长的就是胸口碎大石了。”
胡三无看了她一眼,“你是一身轻灵云气,说这话,也不怕闪到舌头。道术之法应该不,若是光凭斗气来一场斗阵,哼,不比也罢。”凤见轻佻抬眼,她自小灵动,自从得了紫凤有了双修后,身法更是精进颇多,身法也大多学了紫凤,云踪凤影,也得了地原几名斗师的悉心指导,听她这般话下来,心里早就不服了。“抛开道术,你可敢和我一比,”她居然寻衅起来。她边说边笑了起来,怀里的紫凤也是笑得滚成一团,若儿皱起了眉头,凤见每日过来都是神迹诡异,她并不想见胡三无损了颜面,她心里对着胡三无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也不想她吃了这个明亏。
胡三无也不说话,两手一请,直接走到了校场中间。场内铺地的是平滑削整的冰浇石头,寒气涌动,平日下盘有个不稳,就要摔个皮紫肉青的,没个稳健的功夫,别说快移,就是行走也难。头顶之上,完全开放的一片雪空,空中下起了鹅毛飞雪,雪不近胡三无的身子,绕道一样飘开了。凤见从来都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她摇着裙摆,手指之间逗弄着掉落下来的雪片,一脸的悠闲。
慎言将两人拉到了一侧,只是静静地观看着。紫凤有些按捺不住地钻了出来,突地一撑羽翼,紫影滚滚,飞到了空中,对着凤见发出阵阵叫声,一根细长的凤毛晃悠着飘落下来,混在雪中,很是抢目,紫毛刚到凤见身侧,殷红小口吐出:“凤离弦。”说得正是凤见最精妙的身法,原来凤见嘴上答着轻巧,心里可不敢忘记胡三无的师父正是藏拙,这冰原百年来唯一的武斗半人王。
凤羽落地,紫凤和地上升出了个凤凰图腾合为一体。紫风凤鸣迭起,图腾里的凤凰活了起来,紫影破图而出,凤见身上浮凸出了一道妖娆地凤凰文图,紫凤早已不见声影,凤鸣再次响起之时,众人只觉耳边再次传来那阵呢喃凤歌,只是这次说的是:“云中凤舞,万里无痕,凤凰离弦,如影随形。”凤见的速度真似是如风似云,惊起了一地雪气之后,冰砖雪地上,没了凤见的踪影,众人只觉得眼前光影突闪,直往胡三无冲去。
胡三无也不退让,她定站在冰面上,悠颤颤地抬起了一只脚,离地的壮实的单腿看上却也是蔚蔚可观,冰面上只剩下一根柱腿,紫影哪瞧得上她这般慢动作,才刚见她踮稳脚尖,在原地打起了转,一摇一摆,如个摇摆不倒翁,凤见来得更快,她竟然也跟上了节奏,摇摆的更快,只见场上只剩下两道人影,一轻灵一笨拙,紫影穿梭如紫虹贯日,肥影摇摆如骤雨坠地,竟是点滴不漏,两人看似差了分毫,却是谁也碰不到谁,只看得观看的人大气不敢出来一口。
人影中,凤见恨声说道:“胡三无,你可是只会摇摆不定,可敢正面迎击。”胡三无豪声说道:“冰原紫凤只怕是要成掉毛凤凰了。”她踮起的脚腾空而起,撞得凤见偏了方向,乱了身形,脚下才刚站定,只觉身下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连忙在运起身法,想做做出离弦之势,腰间又是一道力粘了过来,她连忙退后,身后又是一道死力再度缠过来,她心里一慌,藏匿在胸口的紫风被一击得中,吃疼显出形来。身旁人影速度更快,在凤凰和凤见之中来回穿梭,紫凤眼利,嘴里吐出一记火烈球,真是要火烤胡三无,哪知火才刚吐出,原先痴缠的怪影已经不见,只剩下躲避不及的凤见俏脸煞白,正面迎上了那记凤火,她无奈之下,思绪大乱,只得嘴里一句:冰璃盾,六芒星雪盾总算及时出现,挡住了那记紫火。
胡三无已经立在了一旁,只见她双眼闪光,血口笑开,正是好不得意,手中握着一根紫色尾羽。紫凤及时害羞地钻回了凤见怀里,她那可怜兮兮的毛发又少了一根。凤见这身法讲究的正是速度和轻灵,只是用得体力也是极大,她本就是修道为主,体力自然不好,这时体内的斗气已经紊乱了起来,她眼里还带着羞恼,一身紫衣已经杂乱不堪。
“你可认输了。”胡三无抖着尾羽,满脸的嘲弄。
下章预告,超级小神童
030 罕徒奇师对对碰
“你这算什么斗气身法,只是会瞎转的闷转陀螺。”凤见还是有些不服气。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问你何为斗气。”胡三无斜睨了凤见的及腰长发。
“斗气就是气势身法,气势宏,身法巧,身灵眼敏,快,狠,准。”凤见又来了精神。
“你方才一动一泄气,气息早就乱成一片,气息乱则心眼乱,快是快了,可惜不够狠,准,今日如果是冰狩猎人之比,你还不被想上位的弟子学徒生吞活剥了不成,真是娇气有余,灵气不足。”胡三无说得是毫不客气。
“谁如你这般莽撞无理,不讲同门礼让。”凤见索性胡搅蛮缠起来。
胡三无眼里闪过一丝恼火:“礼让,劳子的礼让。藏拙当年收了十名弟子,我等众人日日被逼单足立于湍海之尖木上,暴风中学守,巨浪中习搏,弟子之间前一刻还是共同厮杀白鲨,后一刻就是相弃与盗岛匪山,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人,你当真以为是你这娇气小姐可以比的,我知你一身道法可以护身,术法可以攻敌,只是这样的亲信自负,硬要和我拼一身兜起,以彼之短,攻人之长,此为有力而不自量。”
若儿在旁听得,忽觉心中一阵心酸,这胡三无只是个直脾气的可怜人。凤见听后,支吾着,“我只是…”
胡三无叹了一口气:“凤见长老,当年十人之中,数我胡三无最是没用,没才没貌,周边的师长们也是经常笑话我,到了今日,却是只留天赋最高的精控师长和我存活了下来。别人都说我是命格硬贱,只有师父,师长和我三人知道,存活之道,只在于守住自我,我虽修习的是藏拙的武功斗气,这用得一招一式,却是我昔年血搏死守下得出的路数,一招一式,都是我身体最自然的反应,毫无修饰,不留累赘。我劝你一句,驯兽虽然灵巧,但属性和身法也是大有特色,你跟着它合体双修越多,越是轻贱了自身的特性,还不如它练它的,你修你的,来年真正御敌之时,双拳还是不如四手。”
凤见本是想劝了若儿改头其他人门下,这会儿下来,反倒是自己节节败退,胡三无说得更是字字到心,她想起自己的确是过多依赖了紫凤,连着它自身修习的功夫都忽略了,心里已经惭愧不已。她嘴皮子犀利,心可还是亮堂的,一旁的慎言自始至终没有发话,两人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底,“这小丫头周身没有一丝属性灵气,最多只能学个修身养性的静心之道,只是...”
胡三无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疑虑,半搂过她的宝贝徒弟:“乖徒儿,你刚才可是看得清楚。”
慎言咳了一下:“快。”五十回过神来,嚷嚷道:“太快了,比夜季天上的飞火流星都要快些,一下子从这里变到了那里,我的眼都花了,也只看到阵阵光影。”
“你可是要把我送到冰海引来白鲨,丢在盗岛匪屿,”若儿鼓足勇气问道,
这话把还有些低落的凤见都逗乐了,胡三无更是大笑不止,“好徒儿,我只有一个徒弟,经不起这么折腾。”
若儿心里大定:“看见了。”
“看见?”这话是慎言抢先问了出来。若儿点头称是,“师父并不只是原地打摆,最先的时候,她只是适应着躲着凤见长老的攻势,到了后头,她已经是让长老只能追着她的轨迹走。待到长老退到冰面上的时候,师父正是从地上平滑而去,趁着长老还没站定,平贴而过,伸手撞过长老腰处,一击打中了小紫凤的藏匿之处,惊乱了紫凤合体,再是趁紫凤飞出之时,顺着它的右翼,拔下了尾羽。”
雪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三人一脸的异色,”
五十很是吃惊,“若儿,你是怎么看得清的,我可分不清谁是谁了?”
只有胡三无满脸的赞赏,“那日,我才刚抬起膝盖,你就做出了防范,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儿索性将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每个人的喜好作为,大是不同,凤见长老身上的是一套紫流纱裙,纱里必含金丝,细密织成,站着之时还不耀眼,走动越快,越是行如浮金,丝丝坠亮,好看则以,也是耀眼。紫凤虽也是一身紫毛,冠顶却有一点红顶凤帽,飞腾之时,甚是醒目。至于师父…”她快速得看了胡三无一眼:她今日只是一声寻常的练习白衣“常年练武,所以身上有一股汗水之气,有些刺鼻,我听到风声有变,气味一转,就知道你有了行动,。”
胡三无练武久了,不只筋骨厚实,一张皮囊也是练得个唇言舌语不惧,她本以为若儿只是眼力异于常人,听她这么一番分析,“你这都是一眼一嗅之间就记住的,”
“是习惯了,以前的我的老师曾有天时,地利,人和一说,无论哪个情况下都是要三者相结合,不能落在后头。”若儿如是回答。
“我?”慎言今日反常到了底,再度询问道。凤见直接说道:“这是问你,他又有何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