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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皓东终于绷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李卫东在一旁看见,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慰,总算是有一件拿得出手的事让叶皓东震撼一下。
    “行啊刚子,这是真功夫啊,哪练得啊?”叶皓东一边发出由衷的赞叹,一边伸拳在保力刚胳膊上砸了一下。
    保力刚的汉语有点不过关,所以很少说话,听叶皓东夸奖他,他也只是憨憨一笑。这会儿李卫东成了他的代言人:“刚子来钢城以前一直是包市体校散打队的,拿过全国比赛大级别的冠军,国家二级运动员呢,三年前他爸调到钢城,他们全家也就跟过来了,本来他还能继续留在那边练的,可他爸三年前出了意外,他惦记老娘和妹妹,怕那娘俩儿身边没个男人会受欺负,这才过来这边,也是咱们弟兄的缘分,他没来那会儿,我还正混着呢,偶然遇上沙河口的四和尚在火车站那边欺负他妹妹,我看不过眼帮了一把,正叫他赶上,一起把四和尚那伙人一顿臭揍,就从那起成兄弟了。”
    叶皓东突然站起,举起杯一饮而尽:“好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前不了解李哥,从这事儿上看你这人可交,刚子也是好样的,为老娘和妹妹,前程都不要了!难得你们俩看得起我,从今天起你们俩跟我叶皓东就是兄弟了,这年月机会多的是,今后咱们哥们儿一起打天下。”
    李卫东举杯也喝了个干净,保力刚虽然是蒙古大汉,却是个沾酒就醉的主儿,他端起一碗茶也一饮而尽。
    李卫东:“东子,我看得出你有头脑,也有胆略,手把子也够硬,没把山龙军他们哥们放在眼里,但今天咱们哥们这么投缘,哥哥我也打定主意今后就跟着你走了,我有句话你不爱听我也得说。”
    叶皓东哈哈大笑:“李哥,我先前不想听你说山龙军他们的事儿,是因为我摸不准你们哥俩儿的路数,交浅言深没那必要,话是开心锁,话说开了咱们今后兄弟相称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听听,我也了解下咱这太平门地面儿上的江湖名人。”
    李卫东想不到叶皓东少年意气,却并非听不进劝的,既然已经把山龙军兄弟得罪了,他这是要知彼知己了。
    “山龙军和山龙虎是双胞胎,今年二十五。虽然他们俩是双胞胎,但长得却一点也不像,山龙军个头也就一米七多点,那山龙虎的体格却跟刚子差不多,我曾亲眼看见过他们哥俩跟着二新子在烈日山那边和旧庙的万老佛一伙干仗。山龙虎有一身蛮力,打起仗来喜欢用棒子,手狠还特别猛,山龙军别看体格一般,但在二新子的团伙里地位比山龙虎要高的多,因为他不仅手够狠,而且还很爱动脑子,在二新子手下既是头号老炮儿又是个军师的角色,你要跟他们为敌,一定得小心这个山龙军暗地里下黑手,我听说太平门儿街面上头一份儿的老碴子丁老四就是被他挑的手筋脚筋,结果一辈子也翻不过来了。”
    李卫东的话听起来也有点江湖传奇的色彩,但叶皓东宁愿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博览群书,又善于领悟其中的道道,很多了不起的人物就是因为骄傲而败在了不起眼的小角色手上,更何况跟山龙军兄弟比起来,这会儿的叶皓东才更算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他深深的明白战略上藐视对手固然不错,但在战术上也不拿豆包儿不当干粮就是自找不自在了。
    “山龙军兄弟冒那么大风险潜回来找我报复,估计是打算给我个狠点的教训,好能够震慑住这条街上其他混混儿,也让他们能放心跑路,杀了我这个鸡,吓住街面儿上的猴儿们,就不必再担心他弟弟被人收拾,不过他们是待罪的身子,肯定不敢公开露面儿,我估计他们先得寻摸我的生活规律,然后再找合适的机会下手,本来我只要是一直呆在家里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挺不住警察的追捕,用不了多长时间还得跑,可是我最近还真不能就这样躲起来,一个是过几天浴池里会开出一片地方给我摆几个澡盆实验我那几个药浴方子,另外我还答应给李腾宇培训他从南方带回来的那些个大妞儿,等这两件事完了,多半也要年后了,到时候兄弟还要琢磨干点别的,总之这事儿我是不能一躲了事了,再说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疖子不挤早晚是个事儿,所以我打算引蛇出洞,办了他逼养的,具体咋办我有个想法,但这事儿还需要你们俩配合。”
    李卫东:“你说咋办?”
    保力刚却道:“好!”说罢,又低头奔着第五盘牛肉去了。
    “老话儿说双拳难敌四手,山龙军兄弟在这片混了这么久手边儿上肯定有跟着他们混的铁的,要想办他,就咱们就三个人难免太单薄了点,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正因为他们哥俩儿混的时间长,名声恶,我估计想办他们的人肯定也不少,这些事儿李哥你熟悉,你帮我打听打听有谁跟他结的是死仇的,一定要那种不死不休的,介绍一两个我见见,咱们这次是要往死了弄他,所以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先前说的那些大哥级的朋友就不用他们出面了,我琢磨山龙军既然想给我个狠头儿的,他就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我估计他一旦动手,人肯定不会太多,除了他两个弟弟外,最多也就一两个亲近的铁杆儿,到时候你和刚子带人帮我堵住其他人,山龙军本人交给我亲自解决,我岁数小,他们又是通缉犯,到时候只要情节上有转圜的余地,判不了多重,完事儿以后,天大的官司我自己扛着。”
    叶皓东又道:“李哥,有句话叫患难见真情,还有句话叫雪中送炭,今天你们哥俩儿因为瞧得起我叶皓东,愿意跟我做兄弟,关键时刻跟我有难同当,这笔情分比什么都重,这些我叶皓东记下了,山龙军这件事儿要是弄成了,我估计到时候我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但只要运作好这事儿,也应该不会有多严重,在这之前澡堂子那边的事儿我加点紧,早点拿到钱争取在山龙军没动手之前尽快把咱们今后的路子趟出来,你们哥俩儿都老大不小了,又都是家里的独子,所以这事儿你们听我安排就行了,到了那天,你们在外面给我守住咱的盘子,等我出来了咱们一起挣大钱,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李卫东毕竟是多年混过来的,明白叶皓东话里的深浅,保力刚却是觉着自己脑子里货少,对李卫东又是绝对信任,连带着也信任了刚认识不过两个小时的叶皓东。他对叶皓东的安排也没什么异议。
    三人确立了哥们儿关系,叶皓东又指明了要进行的事,也就没继续讨论这些话题,边吃边聊了些彼此过往,酒足饭饱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意犹未尽的散了。
    第四章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步
    回到家,母亲王琳,二哥叶皓然正在包饺子,看架势已近大功告成。这个点儿才包完,看来多半是在等叶皓东下班。叶皓东心里一暖,笑嘻嘻的洗了手,假意要上前帮忙,到跟前才故作恍然大悟:“回的早不如回的巧,包完啦,正好吃现成的。”
    由于叶皓东每月都能拿回家一千块钱,他们家的生活因此得到了极大改善,一九九三年的时候,厂里一线岗位的炉前工每月工资加补助也就一千多块钱,小儿子虽然才十六岁,现在每月拿回来的这一千块钱已经比他老妈的工资还要多两百多了,这是王琳之前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事。
    家里原来的房子已经卖了还债,娘几个现在租住的房子只有不到四十平,紧凑的空间过着紧凑日子的叶家四口人,最大的改善莫过于吃顿饺子。今天叶皓然学校放假了,在外面素了几个月的儿子回家,王琳自然要让孩子吃顿好的。叶皓东将打包带回来烤好的牛肉放在饭桌上,笑道:“正好给我二哥加个菜。”
    王琳:“你在外头吃饭了?”
    叶皓东:“嗯,请两个一起干活儿的吃饭,我刚去那会儿人家挺照顾我的,一直想表示表示,正赶上今天活挺好,多挣了点儿……”
    王琳:“受了人家照顾,表表心意也是应该的。”
    饭桌上。
    叶皓东:“妈,要我说,让我二哥干脆还回高中上学得了,念技校学的再好出息也不大,我二哥那成绩要是考大学的话一准儿能考个名牌,不继续念太可惜了。”
    叶皓东的话让王琳很欣慰:“我跟你二哥说过了,他自己不想念高中。”
    叶皓东看了一眼二哥,不解:“为什么?”
    叶皓然:“我弟弟为了这个家,才十六岁就辍学上班儿了,过年我就二十了,却不仅不能挣钱减轻老妈的负担,反而还要靠你们挣钱供我读书,这已经让我很惭愧了,念技校我觉得很好,学校离家近,费用又少,学习好还有助学金,毕业快上班早,我看比什么大学都强。”
    叶皓东:“你觉着好就好。”
    又道:“明天起,我能早点儿回家了。”
    王琳有些诧异又有些担心:“怎么了,工作有什么变化了?
    “是有一点变化,不过是好事儿,你儿子本事大,成了搓澡工里的状元,老板让我给他新招的员工培训按摩技术,以后就不用再干到这么晚了,工资待遇翻番,完事了还会有奖励,估计肯定比搓澡挣得多。”
    王琳和叶皓然被他说得乐了。既然收入不减少,他们当然希望叶皓东越轻松越好。
    “过完年,我可能会出趟远门,老板说如果我这批员工培训的好,他会帮我联系一份儿南方的活儿,到时候他会每月把我工资派人给您送来,我这儿先给您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走的匆忙,您没个准备,不知道我去哪了。”
    王琳:“那不是还得两三个月呢,准备什么时间都够了,有什么匆忙的,行了,吃饺子吧,一会儿都凉了……。
    三个月后。
    药浴的疗效居然不错,现在滕宇浴池每天闻名来这里泡药浴的人不断,李腾宇一个月前就已经取消了免费体验的优惠,现在的价格是每次二十元,尽管票价远高于一般洗澡的三元票价,但专门来泡这个药浴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在这项新业务的带动下,近两个月滕宇浴池的主营业务也空前火爆,甚至有些远在三个站地外居住的有钱人都慕名跑来光顾。这件事带来的好处让当初已经把这事儿估计的挺乐观的李腾宇倍感惊喜。而更让他高兴的是与之同步进行的,位于新光区中心区域的滕宇药浴按摩理疗中心也于年后初八正式开业了。由叶皓东培训的首批按摩小姐也已正式上岗。尽管开业仅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名声还不显,新店的生意也远没达到店容量的饱和状态,但由于针对的是高端客户收费高昂,所以同期比较,新店的利润居然远超老店。
    钱途远大,心情大好的李腾宇在跟叶皓东谈条件时的想法跟当初比又发生了变化。
    新店开张,叶皓东建议他走高端路线,要做就做专业的按摩理疗,让女按摩师们在服务的过程中稍微带点儿暧昧就好,这样既可以打政策的擦边球,又能够凭着女按摩师们的新鲜劲儿吊住客人的胃口,生意才好做的长久。按照叶皓东所说的做下来,半个月内取得的成绩让李腾宇认识到面前的这少年的确是生意场上难得的人才。
    李腾宇:“老弟,留下来吧,我给你三千块钱一个月,新店这边就交给你管理,我觉着咱哥俩投缘,在一起能旺财。”
    叶皓东一笑:“谢谢老板抬举,但我还是想自己立山头,我就是立个坟包儿大的山头他也是姓叶的,您要是真觉着老弟挺好,有意成全,您就给我个大价儿,老弟记您的好儿一辈子。”
    李腾宇听他说得有趣儿,想笑却有点笑不出:“嘿,也罢,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咱凑在一起一回,也算缘分,连方子带培训费你开个价儿,哥成全你。”
    叶皓东想了想:几个月前他买盆子配药一共花了不到五千块钱,(那是他在每个月交给老妈一千块钱之外另攒的私房钱。)要说本钱,除了费点脑筋,也就是这些钱了,看这几天李腾宇这边生意的火爆样儿,在自己付出的这个成本基础上翻四个跟头应该不过分,如果培训费也参照这个价给的话,两项加起来也有四万了,那就足够自己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四万,方子的钱加培训费。”
    “我给你六万,就一个条件。”这个价位显然没达到李腾宇的心理底线。
    “什么条件?我是真不能去你那上班。”叶皓东苦笑道。
    李腾宇:“你拿了这笔钱不能开浴池,更不能去别的浴池干!”
    叶皓东:“就这?”
    李腾宇:“嗯,就这!”
    叶皓东:“妥了,我答应了。”
    李腾宇:“君子一言。”叶皓东:“快马一鞭。”
    二人握手,钱货两讫。
    一九九四年的正月过后,叶皓东淘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接下来是时候解决潜在背后已久的威胁了。
    丁大伟,二十岁,太平门儿街面上数得着的痞子。平常的时候手上掂着一把甩刀,耍的刀光剑影,在太平门儿市场上收点‘管理费’混日子。这厮走上这条道儿绝非偶然,乃是根红苗壮正宗的家学渊源。子一辈父一辈的手艺。他老爹正是山龙军兄弟崛起以前号称能跟二新子齐名的丁老四。
    四年前二新子团伙与丁老四团伙发生火拼,在双方互有损伤的一场大战过后,双方损伤惨重,山龙军建议二新子突出奇兵掏了丁老四的窝,山龙军更是亲手挑断了丁老四的手筋脚筋,两方面的仇恨正可谓不死不休。可惜丁老四倒台直接的后果就是树倒猢狲散,他儿子丁大伟尽管继承了他的衣钵,却没能继承他的势力,也幸好山龙军兄弟在那件事过后一直没找他麻烦,一来是没瞧得起他不怕他报仇,二来也忌惮丁老四那些蹲在号子里的朋友,也就没往死里逼迫丁大伟。尽管山龙军没有斩草除根收拾丁大伟,但仇恨的火苗在丁大伟心中早已根植,所以李卫东找到他,跟他透露了一点要办山龙军的意思,这厮果然连奔儿都没打就同意了。
    叶皓东与丁大伟见面后,只看了一眼这小子因为不能报仇烦闷在自己胳膊上烫的那一大片烟疤,就同意了让丁大伟参与收拾山龙军的行动。在太平门儿街面儿上数得着名号的小痞子里,这小子的名声不算太坏,算不得欺行霸市人神共愤的恶棍。叶皓东对他也有过耳闻,现在看他能想着替他老爹报仇,就说明他还有点人味儿。跟山龙军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也让丁大伟成为叶皓东心中最适合的人选。
    有了丁大伟参与,叶皓东的计划基本可以实施了。
    办山龙军这事儿叶皓东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他想得很明白,法则以内,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叶皓东天生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性子,让他面对山龙惠欺负小郑这件事的时候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又因为山龙惠事件,他不情愿的走到了山龙军兄弟的对立面,现在山龙军兄弟冒着随时被抓的风险潜回来对付自己,显然是打着杀鸡儆猴的主意,以他们心狠手辣的性格,自己若是落在他们兄弟手里,下场只怕不会比丁老四强,想到这些,叶皓东打定主意,必须除掉山龙军这个威胁,即便是以身试法也在所不惜!
    山龙军盯上叶皓东已经一个来月了。他在等一个下手的机会,他有信心能等到这个机会。尽管叶皓东这个小崽子狡猾的很,每天上下班宁愿绕远也从不走夜路,也不走背静的路线。
    山龙军不知道的是他在等待下手的机会的同时,叶皓东也在等待着,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山龙军这个机会。
    第五章 警察叔叔,我是来自首的
    在选矿厂边上叶皓东选定了一片院子,他打算开一家物资回收站。说白了就是收废品的。
    为方便配合选矿厂生产,在这个地区除了巨大的选矿厂外,周边的地方还星罗棋布的林立着许多与矿山相关的小企业。这么多工厂每天都要产生大量的各类可回收的工业垃圾,并且这些企业大部分都在这附近给职工盖了安置楼,仅在这个地区居住的固定人口就不下两三万,这些人每天也要产生大量同样可回收的生活垃圾。这些工厂和人将为收购站提供充足的货源。
    最理想的是,由于这里位于城边,房租便宜,很多的外来人口都在这边拾荒,而这片地区却并没有什么成规模的收购站,叶皓东的老爸去世前就是在这上班的,叶皓东前几年没少往这边跑,所以对于这边的情况他很了解。对于成立收购站的前景,他很有信心。
    连续几天,叶皓东带着李卫东跑工商,跑税务,办执照,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天因为办理最后几道手续,叶皓东似乎忙的忘记了时间,结果一直忙到了五点多。选矿厂离他家有将近十公里,现在这个时间早没了公共汽车,那年月街上的出租车还以老伏尔加和拉达为主,往往很破烂而且很少。回家不便,又眼看着错过了饭时,叶皓东带着李卫东寻摸了个小饭店对付一口。因为事情总算顺利的办完了,心情不错的叶皓东又跟李卫东喝了点酒,直到天大黑了才踏上回家的路。
    走到绕城路上的时候,他们俩中奖般幸运的拦到一辆拉达。十分钟后,似乎是因为酒兴未尽,叶皓东又带着李卫东来到了夜市上的烧烤店继续喝酒。
    接到传呼赶过来的山龙军在暗处看着灯火阑珊下正在喝酒吃肉的二人。他身后正是他那两个弟弟和他的铁哥们儿侯三儿。
    烧烤摊子前,李卫东四下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起身道:“撒泡尿去。”
    山龙军看得真切听得明白,他跟身后三人比划了个表示过去的手势,暗处的山龙军走到了明处,这厮居然长着一张英俊的白脸,气质阴沉,右手藏在大衣怀里,步伐坚定的走向看似毫无所觉的叶皓东。
    烧烤店旁边的香油坊里,丁大伟隔着玻璃看的清楚。跟保力刚轻轻的道了句:“动手了,上!”便推开厚厚门帘布冲了过去。他快,保力刚居然比他还快,眨眼的功夫,保力刚已经从屋子里冲出去,正好拦在侯三儿和山龙虎面前,与此同时丁大伟的拳头也打到了拖在后面的山龙惠脸上。
    就在山龙军逼近叶皓东,已经到了改管发令枪(一种由发令枪改造的可以近距离发射铁砂的简易枪,属于那个年代里,小混混儿们梦寐以求的神器级别的家伙。)射程的时候,看似毫无所觉叶皓东却突然动了,走到近前的山龙军这才看清楚,叶皓东身上绿色的军大衣里居然还穿了一件厚厚的军袄。本能的,山龙军意识到事情有点古怪,可是他只来得及掏出怀里的改管发令枪,却根本没时间将抢口对准叶皓东,叶皓东手上的烤肉铁钎已经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左眼!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他忍不住低下头用手去扣眼睛里的钎子,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后脑被重物重重击中,这一下他甚至听到了脆弱的后脑骨碎裂的声音。
    碰!轰!头一声响是铸铁打造的烤肉炉子砸中山龙军后脑的声音,二一声却是他临死前扣动了扳机,改了管的发令枪打出一团浓烟和火焰,一股火药燃烧后味道迅速弥漫,枪声响过,叶皓东身上的真品军大衣和厚厚的军棉袄被打的棉絮乱飞。叶皓东身子晃了晃,胸口一阵发闷,却并没有明显的伤。
    由于叶皓东的动作过于坚定迅捷,这会儿功夫山龙虎跟侯三儿与保力刚也不过才交上手。另一边丁大伟倒是已经把弱不禁风的山龙惠打倒在地,正用脚猛踹呢。
    低下身,叶皓东在山龙军的鼻子上试了试,已经有出气儿没进气了,身体在不停抽搐,剩余的那只眼睛白眼根儿已经完全翻上来,看情况是活不成了。即便是穿着两件厚厚的棉袄,这一刻,叶皓东仍感觉到了那种极端寒冷才能带来的战栗。
    曾经在这片儿地头上不可一世的山龙军吭都没吭一声,就永远的倒下了。一旁手执烤肉炉子的少年轻轻的将烤肉炉放到一边,拍拍被烫的起泡的手,然后提了提被打的稀烂的军大衣的衣襟,眼光飘向派出所方向。
    烧烤店门前的恶斗至此结束。山龙军来得快,去得也快,亦如他年轻短暂的生命。山龙虎发疯似地扑向叶皓东,却被斜刺里冲上来的李卫东撞翻,接着就被刚刚放到侯三儿的保力刚拧住了胳膊制住。山龙惠的反应却有点出乎众人的预料,大难临头,这小子竟然抛开两个亲哥哥,独自逃了。
    叶皓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雷子一会儿就得来,时间有限,我就不多说了,一会儿雷子来盘问你们,你们仨就一口咬定是见义勇为,这件事就是个意外。
    太平门派出所门前,叶皓东抬头看着庄严的警徽,脑子里想起莎士比亚的一句话:当我们胆敢作恶,来满足卑下的希冀,我们就迷失了本性,不再是我们自己。这一步迈出去,再难回头!
    派出所里,江威正坐在里间儿的干部值班室内。敞开的办公室门让他一眼就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穿的破破烂烂的叶皓东。
    二十八岁的江威是钢城警务系统中最年轻的派出所所长。正因为年轻,江威的干劲儿很足,跟叶皓东一样,他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对于片区内的缉逃,恶性斗殴,数额较大的盗抢案件,没有人比他更感兴趣。
    江威第一次看见叶皓东的第一印象:这小孩被人打了来报警的。却万万想不到叶皓东一案却是一下子就涉及到缉逃,恶性斗殴致死两项重案。
    叶皓东:“警察叔叔您好,我是来自首的。”
    “嗯?自首?什么案子?你干什么了?”
    有点意外的江威连问了四句,其实却等于一句。
    叶皓东:“杀人,刚才在街市口老五烧烤店,一个人拿枪要打我,结果被我用烧烤炉子一下给打死了,听看热闹的人说,那人叫山龙军。”
    江威听完忍不住蹦了起来:“什么你看见山龙军了?”
    叶皓东:“应该还有还有他哥哥山龙虎”。
    “在哪呢?快带我去!等一等,你刚才说你把山龙军打死了?”江威的声音从漫不经心变成了高八度,手也不自然的摸向桌上的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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