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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离笑了,说道:“直接出兵乃下下之策,大王让将士们为了救援川王而去林桥郡与叛乱的百姓们厮杀、拼命,那对将士们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没错!唐寅嘴上没说,心里却已经应了一声,他问道:“不知姚大人有何良策呢?”
    姚离反问道:“大王以为林桥郡的百姓为何叛乱?”
    这回不等唐寅说话,一名谋臣忍不住说道:“当然是因为川人迟迟不能把赈灾的粮食运到林桥郡了!”
    “这位大人说得没错,迟迟看不到赈灾的粮食,这正是林桥郡百姓叛乱的起因,也是叛乱的根源所在。”
    姚离正色说道:“所以,大王根本无须出兵去救,只要从我方的赈灾粮里分出一部分,运往林桥郡,让那里的灾民能吃饱肚子,叛乱自然而然的也就平息了。”
    唐寅闻言,眼睛顿是一亮,这个主意好啊,不仅没有风险,不会落人口实,而且还是对症下药。
    他仰面而笑,赞道:“妙计!姚大人说的可谓是一条妙计啊!”稍顿,他疑问道:“不过,若是把我们的粮食拿出来分给林桥郡,自己还够用吗?”
    姚离急忙说道:“足够了!大王这次运来的粮食有十数万石,而且还有后续的赈灾粮食在源源不断的运来,分出一部分解林桥郡灾民的燃眉之急是足够用了。”
    “好!”唐寅拊掌而笑,说道:“此事,就由姚大人你去办吧。”
    “是!大王,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姚离站起身形,一躬到地。林桥郡的百姓也是贞人,姚离不愿也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林桥百姓真把川王杀了,那么等洪水退去,川军大举进入后,林桥全境的百姓谁都好不了,最后恐怕得统统被川军杀光。
    尽早的平息叛乱,让川王脱困,姚离不仅是救川王,更是在救自己的同胞。
    姚离的计策很好,由何屏郡出粮,就近救济林桥郡,如此一来,百姓们有了粮食,能吃饱肚子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闹事了。
    当然,这是按照正常的情理推断出来的结果,只是,这次发生在林桥郡的叛乱里还隐藏着一股外力的因素,这就不是姚离所能推断出来的了。
    按照唐寅的授命,姚离从何屏郡的赈灾粮食里足足拨出五万石,由百余艘船只装载,浩浩荡荡的运往季水对岸的林桥郡。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结果却适得其反,弄巧成拙。谁都没有想到,包括唐寅和姚离在内,当他们援助林桥的粮食运抵之后,林桥郡的叛乱反而变得更加严重。
    林桥郡是归川人管辖的,可林桥郡受了这么大的洪灾,川人不肯送来赈灾的粮食,却是由对岸的风人送来了灾粮,两厢比较,林桥百姓对风人怎能不感激?对川人又怎能不憎恨?
    也不知是谁最先提出的言论,称林桥郡应摆脱川人管辖,归属于风国,只有这样,林桥郡的百姓才能生存下去。结果这个言论一经提出,立刻被当地的贞人普遍接受,人们又互相传扬,很快变为当地的主流言论。
    林桥郡百姓皆想脱离川人管制,想归入风国,而杀死川王肖香正是他们的契机。
    唐寅采纳姚离的意见,送灾粮到林桥,可谁能想到无心插柳柳成阴,本想助肖香脱险,平息叛乱,结果却成功收买了当地百姓的民心,也使得叛乱愈演愈烈。
    当地的贞人甚至已明确提出‘杀川王、归顺风国’的口号,唐寅之举非但不是救肖香,反而还成了落井下石、坐享渔翁之利的加害之举。
    事态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是谁都无法预测到的。接到消息后的姚离立刻来见唐寅,并在唐寅面前提出,林桥郡境内必然暗藏别有用心之人在煽动言论,激化百姓们的情绪,只是这些别有用心之徒到底是什么人,他一时间还推断不出来。
    其实,最有可能是就是风人,但经过连日来的接触他看得出来,风王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川王,如果不是风王的暗中部署,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如此歹毒的潜伏在林桥郡蓄意煽动百姓叛乱。
    唐寅也和姚离一样,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自己有没有派人去煽动林桥郡的百姓,他自己当然再清楚不过了,不是自己所为,那又是谁呢?又有谁会有这么强的实力在暗中能办成这样的事?
    第123章
    唐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林桥郡暗中煽动当地百姓叛乱的正是他们风人,只不过,这些风人不是受他的指派,而是授命于风国的朝廷。
    对于那些暗中捣鬼的风人而言,唐寅采纳姚离的计策,分粮援助林桥郡灾民,简直就是一场天衣无缝的配合。
    他们正苦心琢磨如何才能让林桥郡百姓的情绪更加激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屏郡突然送来赈灾粮食,这可给了他们丑化川人并美化风人的大好机会。他们在暗中拼了命的煽动、传播危言耸听的言论,好像林桥郡若是不能脱离川人管辖,不能归入风国,当地的百姓们就没有活路了,现在只有杀掉川王,才能顺理成章的归入风国。
    当然,也没有谁是傻子,风人的煽动之所以能在当地兴起这么大的风浪,也多亏有风川双方‘一同联手’为他们制造出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
    林桥郡的叛乱逐渐失去控制,并已开始有向外扩散的趋势,而川王肖香则已在林桥郡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在这种局势下,唐寅决定亲自去趟林桥郡,尽自己的最大所能把肖香救出来,顺便也查查,究竟是何人在暗中做手脚。
    但林桥郡毕竟还是川人管辖的地方,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唐寅没有率领大队人马直接进入,只带阿三阿四两个人,便装混入林桥郡。
    现在,林桥郡也彻底乱了套,不仅洪灾肆虐,而且各地皆有暴民出没。从何屏郡出发,渡过季水,进入林桥郡后,首先到达的便是洛城。
    只不过洛城现在变为一座水城,唐寅三人所乘坐的小船只都能直接驶入城内。原本高大的城墙只剩下半截露在外面,进入城内,所看到的景象更惨。
    不是阁楼的房宅只剩下个屋顶漏在水面上,而在各处的屋顶之上还能看到一具或者几具的尸体,有些尸体已腐烂发臭,成群的乌鸦落在上面啄食,而有些尸体则只剩下森森的白骨,白骨之上还能清晰看到被利刃划过的痕迹。蔓延在城内的洪水更加可怕,到处漂浮着残缺不全的尸殍,大多已被泡得又白又涨,腐烂、生蛆,还散发出阵阵浓烈的恶臭味。
    若大又繁华的洛城,现在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真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阿三阿四边划船边暗暗咋舌,虽说何屏郡也受了洪灾,许多城镇也被洪水吞噬,但并没有看到这么多的尸骸,而且从洛城城内的尸骸判断,有好多人似乎是被活活困死这的。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较,便能看到姚离的厉害之处了,何屏郡可谓是防灾得当、救灾也得当,使许多百姓免于遇难。
    而林桥郡则恰恰相反,似乎在洪灾发生之前没有做任何的预防,在洪灾发生之后也没有做任何的救援,任凭受困的百姓被活活的饿死、病死。
    正往前走着,站于船头的唐寅突然抬起手来,阿三阿四同时停止划船,不解地看着他,低声问道:“大王?”
    “前面有人!”唐寅眯缝眼睛,目视前方。
    城内的水面上有雾气,如果距离较远,阿三阿四也看不太清楚,两人快速地伏下身形,拢目仔细向前观望。
    隐隐约约的两人有看到前方的雾气中有十数人划着数只木筏,在向一间较为高大的阁楼快速而去,当他们将要接近阁楼的时候,发出嘎嘎的怪笑之声。
    而后,那十数人如同猴子似的灵敏地攀爬到阁楼上,一个个顺着二楼的窗户窜了进去。很快,阁楼内又传出女子们的尖叫声。
    阿三阿四看罢,双双站起身,转目看向唐寅,问道:“大王……”
    唐寅头也没回地说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无关之事,还是尽量少插手!”
    阿三阿四应了一声,而后放轻动作,尽量让自己的划船不发出声响。
    小船无声无息的向前行驶,很快,便接近到那座阁楼,也直到这时,阿三阿四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一家下等青楼,浮在水面的牌匾上写着‘百花楼’三个大字。
    (青楼也是分等级的,下等的青楼以‘楼’、‘店’为名,上等的青楼以‘院’、‘阁’为名。)
    再看停靠在青楼前的木筏,那根本不是筏子,而是一张张残破不堪的门板。这时候,青楼里的声音也听得更清楚了,男人们的*笑声以及女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阿三阿四暗暗摇头,不约而同地加快划浆的速度,想尽快走过去。而就在这时,青楼一侧的小胡同里又钻出一只木筏,木筏上站着一名满脸落腮胡须的大汉。
    突然看到唐寅三人的小船,那名大汉先怔住,接着,两眼瞪圆,大声叫喊道:“什么人?”说话的同时,他忙把脖子上挂着的竹哨拿起,放在口中,吹个不停。
    尖锐的哨音打破城内的宁静,只眨眼工夫,十数名几乎全身*的大汉从青楼的窗户里面相继跳出来,站在房檐上,一字排开,大眼瞪着小眼地看着唐寅和阿三阿四。
    “大哥,是生人啊!”把唐寅三人打量了一番后,其中一人向为首的那名大汉说道。
    为首的大汉是个大光头,体形魁梧,满脸的横肉,两只环眼闪闪放着凶光,胸前的护心毛打着卷,聚成一团,只看外表,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大哥,他们还有船呢,咱们现在可正缺这个!”另有一人低声提醒道。
    “嘿嘿!”光头大汉眼珠转动,咧嘴笑了,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唐寅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光头大汉把贪婪都表现在脸上,唐寅和阿三阿四又哪能看不出来?
    先是瞧瞧唐寅,见他背着手站在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阿三站直身形,向站于房檐上的那名光头大汉笑了笑,拱手说道:“这位兄弟,我们只是恰巧路经此地,并不冒犯之意,还望兄弟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
    “让你们过去,可以啊,不过,你们的船得给老子留下!”光头大汉蹲下身子,在房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阿三。
    阿三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等要赶远路,没有船,可是寸步难行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光头大汉已打断道:“所以说,把船留下,你们三位也别走了,老子可好几天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看你们生得细皮嫩肉的,就留下来给大爷们打打牙祭,也好有力气去干大事!”
    听闻这话,阿三阿四立刻火往上撞,齐声喝道:“放肆!”
    “呦,好大的脾气啊!兄弟们,都给我上,船我要,人,我也要!”说着话,他抬手摸着大光头,发出嘿嘿的贼笑声。
    随着他一声令下,有七、八名大汉将手中刀叼在口中,紧接着,相继跳入水中,快速地向唐寅所在的小船游去。
    光头汉子在上面边观望,边不放心地大声叫喊道:“你们下手可轻着点,别把老子的宝贝船弄坏了!”
    真是不管到哪都能碰到找死的人啊!阿三阿四对视一眼,皆感无奈地微微摇头,眼看着对方越游越近,阿三阿四双双把暗藏于衣内的佩剑抽了出来。
    两名划到小船近前的大汉刚刚把手搭在船沿上,正想爬上来,阿三阿四出手如电,他俩一人一剑,精准地点在两名大汉的眉心处。
    太快了,别说他二人没看清楚,就连周围众人也都没看到阿三阿四是如何出的剑。随着两道电光闪过,再看那两名大汉,连叫声都没发出来,两眼瞪得如牛铃一般,身子僵硬了片刻,接着,双双仰面倒在水中。在他二人的眉心处,各多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红点,伤口不大,也没有多少鲜血流出,但阿三阿四在出剑时所散发出的灵气已震碎他俩的头骨。
    看到两名同伴双双沉入水底,另外那些接近船只的大汉们纷纷怒吼出声,有人见站于船头的唐寅手里没有武器,以为他软弱好欺,便卯足力气向船头那边游去。
    那人接近船头后,将口中的钢刀取出,对准唐寅的脚踝,恶狠狠劈砍下去。
    他出刀快,可唐寅的速度更快,后者的脚尖只是轻点下船头,人已如怪鸟一般腾空越起,躲开对方钢刀的同时,顺势跃到青楼的房檐上。
    他竟然从船上直接跳上房檐,这可把那名光头大汉以及身边的几名手下吓了一跳。
    唐寅依旧是背着走,直直向光头大汉走去。光头大汉的几名手下面面相觑,随后一同大叫出声,高举着钢刀冲向唐寅。
    其中一人速度最快,率先冲到唐寅近前,手中的钢刀正要向力劈砍下去,哪知后者抢先出手,一把将他的脖子死死扣住。
    也没见唐寅如何用力,倒下他脚下的瓦片突然破碎了好几快,再看他,手臂只略微向外一扬,被他扣住脖颈的大汉好似皮球一般,足足斜飞出十数米开外,在空中画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下落时,正好砸在一处屋顶上,就听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身躯将那处屋顶硬是砸出个大窟窿,人也随之掉了进去,然后再没有了动静。
    第124章
    见到唐寅只是在随手挥动之间便把一个百十多斤重的同伴抛出数丈开外,那光头大汉以及另外几名手下都吓得脸色大变,暗暗咋舌,这人得有多大的力气啊!
    他们呆住好一会,然后互相又看了看,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
    唐寅没有理会旁人,直奔光头大汉走去。见他直冲自己而来,光头大汉直咧嘴,对几名手下喝道:“上啊,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杀了他!”
    在他连番的催促下,几名手下硬着头皮,纷纷大吼一声,再次举刀冲向唐寅。一人冲到唐寅近前,手中刀恶狠狠砍向他的脑门。后者身侧微侧,让过对方的锋芒,与此同时手掌向外一挥,指尖刚好在那名大汉的脖颈划过。随着沙的破风声响起,再看那名大汉,脖颈如同被利刃切开似的,裂开一条长长的大口子,血光喷射,人也随之从房檐上翻了下去。
    在他摔下房檐的同时,另外那两名大汉也已冲到唐寅近前,分从左右,各向唐寅的肋下猛刺一刀。
    唐寅不退反进,从二人之间的缝隙掠了过去,不等二人转回身,他回手将两名大汉的头顶扣住,随着他十指回缩,就听咔咔两声脆响,两名大汉的天灵盖竟被他硬生生的捏碎。
    松开滴血的手指,两具尸体直挺挺地摔落在地,只在这顷刻之间,光头大汉的手下已一个不剩,全死在唐寅的手里。
    光头大汉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脸上充满恐惧,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寅,本能反应地缓缓后退。退出几步后,他又如同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他想从房檐上跳进水里逃走,可惜他跑出还没两步,在他面前突然生出一团黑雾,光头大汉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黑雾已化成人形,那不是唐寅还是谁?
    “鬼……是鬼……”光头大汉直吓得踉跄而腿,脚下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唐寅嘴角扬起,探手一抓,正扣住光头大汉的面门。
    光头大汉的体重得达到两百斤重,可唐寅只单手扣住他的面门便将其提起,简直轻若无物一般。
    他提着光头大汉,身轻如燕,只一个纵身便窜到阁楼的窗前,身形晃动之间,人已顺着窗户跳了进去,被他扣住的光头大汉也顺势摔进阁楼内的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在他们进来的同时,阁楼里也想起一片惊叫声。
    唐寅举目环视,屋内像是一间上房,空间不小,里面还有七、八名女子,只不过都是赤身裸体,一个个满脸的惊恐,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
    光头大汉被唐寅摔得轻,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回过这口气,他晃了晃脑袋,随后连连后蹭,颤声说道:“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大爷饶命啊……”
    唐寅收回巡视的目光,落回到光头大汉身上,大步走到他近前,一脚踏住大汉的胸口,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何要船?”
    光头大汉感觉自己的胸口上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似的,有股透不上气的感觉。他脸色憋得涨红,张大嘴巴,断断续续地说道:“当然……当然……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要去哪?”
    “啊?”光头大汉没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要去哪,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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