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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饭笑了:“你要那么多牙膏干什么?”
    季之末:“另外两管打算给你和小鳄。”
    牙膏!
    那个暗处的女人又开始做手脚了。她操纵小卖店搞活动,操纵季之末去买防晒霜,接下来再操纵季之末把其中一个赠品放到碎花小鳄的脸盆里……
    让她去替换吧!
    所有的东西碎花小鳄都不要了。
    饭饭和季之末走进寝室之后,碎花小鳄摸着墙,继续走向楼门,突然撞到了一个软塌塌的身体上,她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后退了一大步。面前是个女人,碎花小鳄摸到了她不丰满的乳房。
    这个女人在黑暗中说话了:“这么晚了想去哪儿啊?”
    声音非常陌生。
    碎花小鳄足足傻了10秒钟,终于哆哆嗦嗦地迈步了。
    楼道大约三米宽,刚才碎花小鳄一直扶着右侧的墙朝前走,现在,她一步步移到左侧的墙边,试图绕过这个女人,没想到,对方似乎无处不在,碎花小鳄再次撞到了她的身上,她重复着刚才的话:“这么晚了想去哪儿啊?”
    第二十章 第二家旅馆上演第一家旅馆的噩梦
    黑暗中的女人似乎能看见碎花小鳄,一直挡着她,不让她出去。
    碎花小鳄发疯了,猛地朝前一推,她感觉对方被她推了个趔趄,接着她跌跌撞撞地冲到楼门口,一步就跨了出去……
    外面有昏暗的月光。
    她回头看,楼门黑洞洞的,不见那个女人追出来。
    她快步朝校门方向走去,走出十几步又停下来,想了想,转身朝学校西南角的凉亭方向走去,走出十几步再次停下来,四下看看,最后走向了学校东北角,那是她扔棒球棒的地方。
    今夜,她第一次和那个暗处的女人发生了身体接触,她觉得,这个人不像是鬼,她的身体那么真实。而且,她似乎是个不怎么强壮的女人,刚才,碎花小鳄差点儿就把她推倒在地。
    可是,如果她是人,怎么可能做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碎花小鳄一步三回头,终于来到了学校东北角的铁栅栏前。
    这里没有豁口。
    铁栅栏大约两米高,上面全是扎枪,中间没有踩踏处,很难攀上去。碎花小鳄踩在下面的水泥基座上,抓住最上面的横栏,引体向上,再把右脚伸上去,试图别在两个扎枪之间……
    她的胳膊开始哆嗦,身体开始下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两只手托住了她的左脚,用力朝上推举。
    她顾不上朝下看了,吃力地爬到了铁栅栏的顶部,这才低头去看是谁帮助了她。当她看清下面那张脸的时候,尖叫一声,一头从铁栅栏上摔了下去。
    下面站着的,正是出现在照相机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刚才在楼道里挡着碎花小鳄!就是她,一直在暗处替换着碎花小鳄原有的生活!
    碎花小鳄的脑袋被摔得“嗡”一声,她顽强地从荒草中爬起来,隔着铁栅栏盯住了这个女人。
    对方竟然哭了,她在暗淡的夜色中泪水涟涟地嘀咕着:“看把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真可怜……”
    碎花小鳄一步步后退,终于撒腿狂奔。
    她一边跑一边想象着,那个女人从铁栅栏中间挤了出来,她的身体变形了,就像一尊泥塑变成了一团泥巴,出来之后,她晃了晃身体,又恢复了人的样子,然后快步追上来……
    碎花小鳄回头看去,那个女人并没有追上来,她在铁栅栏里朝碎花小鳄张望着,离得远了,她的脸黑乎乎的,看不清表情。
    碎花小鳄绕着铁栅栏,来到了学校大门外,看到一辆红色出租车停在树下,那个194把脑袋探出车窗,朝她望过来。
    这时已经快11点了。
    除了这辆车,碎花小鳄不可能再找到其他交通工具了。她快步跑到车前,拉开后门就坐了进去。
    194似乎在忍着笑,回头说:“撞见鬼了?”
    碎花小鳄没理他,只是说:“开车。”她的声音抖抖的。
    194发动着车,依然忍着笑,又说:“这次去哪儿?”
    碎花小鳄想说“八宝旅馆”,又咽了回去。如果她说出来,这个司机又会以为她去卖。
    她从后窗朝外看了看,说:“进城就行了。”
    车开动了。
    194说:“还是八宝旅馆吧?”
    碎花小鳄一下很恼火,她说:“我就是去八宝旅馆,有问题吗?”
    194笑了:“没问题啊。”
    上了公路之后,他从反光镜里看了看碎花小鳄,说:“八宝旅馆的条件不怎么好,黑天鹅宾馆多棒啊,卫生,而且安全,没人查房。”
    碎花小鳄干脆不搭腔。
    他继续说:“冒昧问一句,你什么价啊?”
    碎花小鳄还是不搭腔。
    他的胆子更大了:“做生意嘛,难道还挑对象?”
    碎花小鳄突然说:“一辆两轮轿车。”
    他愣了愣:“两轮轿车?有吗?”
    碎花小鳄又不搭腔了。
    他的情绪快速低落,嘟囔了一句:“唉,看来有钱人真多啊!”
    就这样,碎花小鳄一路忍受着这个司机的骚扰,终于来到了八宝旅馆门口。
    她付了车钱,立即下去了。194在车窗里说:“如果有哪个女生想免费蹭车,介绍给我啊。”
    碎花小鳄走进了旅馆旁边的一家杂货店,假装买了一袋qq糖,朝外看,那辆红色出租车已经开走了,这才走出来,把手机关了机,然后顺着街道朝前走去。
    今晚,她不想住进八宝旅馆,有三个原因:一、上次她住在八宝旅馆,从门缝儿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二、上次她离开弗林学校就住在八宝旅馆,饭饭和季之末都知道。她担心有些人会通过她们找到自己。三、她对载她来的这个出租车司机不信任。他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她怀疑,他表面上是个好色的司机,那只是一种伪装,其实他是那个恐怖女人的帮手,他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那个女人。碎花小鳄甚至怀疑,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女人。
    街道上空空荡荡,路灯青白。人行道上有两只脏兮兮的小狗,见了碎花小鳄,有点儿害怕地朝前跑。它们的个头差不多,但明显不是同一个品种。跑着跑着,其中一只停下来回头看她,另一只也停下来回头看她,接着,一只跑了,另一只也跑了。它们不可能是被同一户人家遗弃的,应该是某一天在流浪中遇见的,于是结了伴。看着它们在黑夜中紧紧追随的样子,碎花小鳄很想哭。
    它们可怜,但终究有个伴儿,碎花小鳄呢,连个伴儿都没有。
    她终于看到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海天旅馆。
    进了门之后,里面的灯一点儿都不亮。碎花小鳄看到了一个很小的窗口,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碎花小鳄打量着对方,感觉很眼熟——下巴尖尖的,像把刀子……
    她忽然想起来,她就是八宝旅馆的老板娘!
    她转过身,快步走出旅馆看了看——招牌上明明写着“海天旅馆”啊。
    她再次走进去,来到小窗前。那个老板娘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碎花小鳄说:“你不是八宝旅馆的吗?”
    老板娘说:“我把那个旅馆转让了。住吗?”
    太晚了,如果她离开这里,还得满城找旅馆,一个女孩子很不安全。于是她说:“住。”
    接着,她递上身份证,登了记,交了钱。这次,老板娘同样没有收碎花小鳄的押金。她给了碎花小鳄一个钥匙牌:“109”。
    上次就是109!
    碎花小鳄没有接:“能换个房间吗?”
    老板娘沉稳地说:“就剩这一间了。”
    碎花小鳄想了想,接过钥匙牌就走开了。
    真奇怪,她好像永远甩不掉这个数字了。
    进了109房间,里面跟八宝旅馆几乎一模一样,充斥着一股霉味。没窗户。
    碎花小鳄洗漱完毕,上了床,她摸着电灯开关,犹豫起来。她不知道该开着灯还是该关上灯。她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晚上害怕的时候开着灯,说明你是感性的,你怕鬼;如果你晚上害怕的时候关着灯,说明你是理性的,你怕的是坏人。碎花小鳄真的不确定暗处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最后,她还是把灯关上了。
    她没有脱衣服,在黑暗中躺在了床上。
    明天怎么办?
    去找汉哥?
    对。
    她马上做了决定,明天把这些怪事统统告诉汉哥。她失去了生活中的父亲,又失去了电脑里的父亲,她跟母亲几乎不来往,现在只剩下汉哥了。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八宝旅馆门缝下的那双脚,今夜会不会再出现呢?
    她忍不住朝房门看去,房间里没窗户,关了灯就跟地狱一样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清楚地记着,那是一双蓝白色运动鞋,系着红鞋带,鞋子很长,显然是男人的。咦,怎么越想越觉得那双运动鞋有点儿眼熟呢?她好像见过有人穿它!这个记忆太重要了,她的思路立刻死死拽住了它!那双运动鞋的颜色有点儿特殊,想起了谁穿过它,差不多就知道那天夜里是谁躲在八宝旅馆109房间门外了。
    汉哥?
    他没有这种鞋。
    给她送火柴的那个男生?不是,她都忘了当时他穿什么衣服了,更想不起他穿什么鞋了。
    难道是……父亲?
    想到这儿,碎花小鳄打了个冷战。不是,爸爸从来不穿那么花哨的鞋子。
    她努力捕捉大脑里残存的一点儿印象……
    首先她确定,她记忆中见过的那双鞋,应该是不动的。它的下面好像是粗糙的水泥地,上面有灯光照下来……那是什么地方呢?忘了忘了忘了。它的四周是什么呢?太模糊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好像有金属的东西,很硬的,那是什么?钢筋?不是不是不是,应该是铁门!碎花小鳄感觉自己快要想起来了,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继续!跟那双鞋搭配的,应该还有一样东西,有点儿古怪……碎花小鳄紧紧闭着眼睛,使劲儿想,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突然,她一下在黑暗中坐了起来——那双鞋的上面,是一副白手套!
    弗林学校的保安!
    没错儿,她见过其中一个保安穿这种运动鞋,系着红鞋带!
    他怎么找到了八宝旅馆109房间?
    碎花小鳄感觉事情越来越深邃了!
    什么声音?
    碎花小鳄的耳朵一下竖起来。
    是的,海天旅馆一片死寂,任何一点儿声音都会传到她敏感的耳朵里——好像一颗扣子刮在了门板上。
    碎花小鳄的头皮都炸了,上次她听到的也是这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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