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卑微,爱到害怕。
不仅卑微到了骨子里,还害怕失去后无法再相见。
净无尘是他年少时活下去的唯一信念,若是当初没有他,他也不知自己现今会在何处。
若是没有他,陶秋漓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是陶秋漓,他看着远去的背影,手指紧紧蜷缩在一起。
净无尘是他绝望之中出现的一缕光芒,自此以后,他心里装不下任何人。
他们共同居住的柏淮城是一个很小的城市,但若不是刻意相遇,他们便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陶秋漓记得他们最近一次相遇时,净无尘少见的与他说了许多话,一些他不了解的事,还有一些净无尘近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陶秋漓当天高兴极了,他以为自己的心意终于不是一厢情愿,在那天后生生高兴了很久。
却没想到自那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能再见到净无尘,他去了净无尘最喜欢去的酒楼,最喜欢游的梵净湖,最喜欢吃的点心铺,都没有找到他。
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净无尘了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在偌大的柏淮城里没有一丝讯息。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没有人知道他最后在哪里出现,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消失。
这些陶秋漓都不知道,那三年,净无尘了无音讯,陶秋漓便像当初一般找了他三年。
陶秋漓心里仿佛缺了一角,每日只会机械的寻找他,本就瘦弱的身子在主人的不爱惜下愈发柔弱。
陶秋漓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当年寻找他的胡同里,死命的往外绕,却怎么都绕不出去。
陶秋漓知道,这辈子他便是彻底完了。
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身上耗费毕生的精力,他已经累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多少十年、三年了。
他始终捂不热一个榆木心,正如他当初便清楚的一样,净无尘不会喜欢任何人,也终究不会喜欢他一样。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欺欺人,在以时间安慰自己,三年过去了,他还是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者说,他对净无尘的一厢情愿。
毕竟净无尘对他,可能只是朋友,他对于净无尘而言,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不值得被爱,也不值得被珍惜。
陶秋漓喝着他平日里最爱喝的酒,总算知道了他为什么那么爱喝酒,酒劲上来了,确实能忘掉很多不高兴的事。
陶秋漓脸红扑扑的,趴在桌子上,脑海中还浮现着净无尘与他最后一面时的场景。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陶秋漓都在浑浑噩噩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他开了一间医馆,在柏淮城也算小有名气,靠着他的医术,也算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陶秋漓在自己的医馆里出诊,一大早,他还没开门便有人在外边敲门,他以为是急诊便赶紧去开门。
“漓儿,好久不见。”
陶秋漓看着眼前的人呆愣了许久,净无尘站在原地,等着他反应,许久后,陶秋漓不自觉落下一滴泪,净无尘愣了下,陶秋漓自觉失态便赶紧擦了眼泪将人迎进门,挂了不营业的牌子在门上。
净无尘看着他这三尺地方,犹豫了下,还是站着,陶秋漓将他拉上二楼,二楼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空间宽敞得很,净无尘寻了一处坐下,陶秋漓来不及泡茶便拿了他平时爱喝的酒充当招待。
净无尘看着那酒,默了一瞬道:“多年不见,你如今也喜饮酒了吗?”
陶秋漓坐在他身旁,倒了一杯给他,听闻这话顿了下,放下酒杯道:“有时夜不能寐时饮上几杯,用作助眠罢了。”
净无尘点头,饮了一口,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陶秋漓手指微动,看着外边的景色,笑道,“尚可。你呢?这些年在做什么?”
净无尘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用词,手指无意识转了转空酒杯,道,“这些年和我兄长去办了些事,许久不见你,还道你会忘了我。”
陶秋漓笑了笑,“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忘记你。”净无尘愣了下,眼神出现一瞬间的动容,随后恢复平常。
“此次恰好经过柏淮城,想着我们多年不见,便想着来看看你,你一切安好,我也放心多了。”
陶秋漓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问道,“你这次,又要离开多久?”
净无尘想了一会儿道,“这我不清楚,我兄长还在客栈等我,可能明日便要离开,离开多久,我也不清楚。”
陶秋漓心知是这个回答,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得到他的回话,陶秋漓笑了一下,为他着想道,“也是。做事还是认真些,时间长些更有把握。”
净无尘抿了一口酒,点头赞同他的话,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净无尘句句不离他兄长,陶秋漓勉强应着,实际上已心不在焉。
等到外面渐渐喧闹起来,净无尘便提出了离开,陶秋漓想留又不敢留,只能看着他离开,像往常一般,注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再次收到他的传音符是在一年以后,传音符内只说了时间地点,陶秋漓以为他是与自己相约在那里相见,便兴高采烈的收拾了东西,欣喜的前往目的地。
见到他时是在一处浩荡无比的湖面上,湖上灵力充沛,环绕着湖中央,净无尘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