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妍应该在开车,车速不慢,背景混着风声鸣笛,嘈杂无·比,她大声说:“那·拜托叶总让小鸢有空的时·候给·我回电。”
钟妍这傻子一向心大,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尤其在叶清越金口一开,替洛鸢包揽了庆祝宴之后。
叶清越大手一挥,请了洛鸢的工作室出国一月全程游,钟妍乐的找不到北,心早飞到了马尔代夫迪拜……
电话挂断,洛鸢急了,抬起头·,声音不可避免地染上黏黏糊糊:“怎么·可以让你来。”
别人不知道·,她最清楚自·己和叶清越的关系——协议妻妻罢了,充其量是床伴,总之绝对不值得让叶清越为她操心到如此地步。
叶清越闻言,她抽纸巾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好像很疑惑。
“帮太太招待客人,不是我这个妻子的分内事吗?”
洛鸢一时·语塞。
有时·候,叶清越的反应会让洛鸢差点忘记她还在失忆这回事了,但事实是,叶清越还在失忆,并没有恢复。
洛鸢的下巴被叶清越的食指抵住,一时·动弹不得。
看着帮自·己细细擦唇的人,洛鸢在心里又不得不得承认——她心中存着一丝罪恶的侥幸。
侥幸老天爷还没让叶清越恢复记忆。
*
两人重新洗过澡,又在浴室磨蹭了半钟头·,洛鸢才神·清气爽地给·钟妍回了电话。
钟妍好像刚结束一场聚会,声音醉醺醺的,她神·经兮兮地问:“叶总在不在你身边?”
语气严肃,堪比间谍接头·。
洛鸢受到感染,侧手捂住话筒:“不在。”
然后,她便得知了一个惊天秘闻——这场栽赃陷害的幕后指使是叶肃。
这是杨芙在喝醉后,对钟妍吐出的真·言。
毕竟杨芙心眼浅,藏不住事。钟妍在人际交往场又是一把好手,酒杯交换寥寥两句就能·让对方推心置腹起来。
“你的手稿就是杨芙偷走·的,幸好你找到了原版手稿,证明了清白,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洛鸢的心思不在报仇,有些出神·地挂断电话,她望向浴室门外。
叶清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更准确来说,是蜷缩。
洛鸢叹息一声。
有床不睡睡沙发,确实是叶清越才做得出的事情。
那·人身上的白衬衫松松垮垮,领口凸出的锁骨内凹下去一大块,长腿侧蜷起来,瘦长的脚跟腱从裤脚露出。
身后的落地窗外正在下雪,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有一阵儿,地上有薄薄的反光,天地白茫茫一片,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洁净安然。
在过年期间,休息室内里没有供地暖,那·人手抱着膝头·,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冷白的月光无·情又钟情照在她身上。
这个睡姿……不知是试图寻找安全感,还是要抵御寒冷。
洛鸢寻了一圈毛毯,为叶清越轻轻披上之后,心头·蔓上细细密密的酸楚。
叶家不是家,没有亲恩。
很明显,叶肃不是想置她于死地,而是为了牵制住叶清越。
而上次她们遭遇的那·场车祸,洛鸢听到了风声,似乎是叶肃一手造成的。
洛鸢起初并不相信,在她的价值观中,亲人之间理应有着天然的信赖。家,也是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避风港。
但现在看来,风声非虚。
为了利益,叶肃或许真·的能·狠心对孙辈下死手。
而叶清越的母亲叶英对亲生女儿有着流于形式的关心,叶英的生活没有叶清越的半分影子,甚至连女儿车祸住院,她在得知女儿和叶肃发生矛盾之后,也不敢贸然赶来照顾女儿。
她对父权的畏惧和对享乐的利己追逐,似乎更重于母爱。
在叶英眼中,叶清越首先是叶家的继承人,其次才是她的孩子。
叶家充斥着利己的勾心斗角和华丽丽的算计,一切都是利益,而叶清越的每一步在和叶肃对弈,这场豪门棋局,杀人不见·血。
叶清越的邮箱响了,洛鸢怕吵到叶清越休息,第一时·间摁掉了音效。
是股东送的春节祝福,在关心叶清越的身体好不好,关心她和叶肃是否有春节团聚,借此打探两人之间的关系,以此揣度股东大会的风向。
邮箱里还有满满当当的问候邮件,叶清越甚至都懒得打开,便将它们归进了垃圾箱。
这些人都各怀鬼胎,只关心能·在叶氏这位豪门掌权人手中能·分配多少利益。
叶清越的豪门出身受尽了羡慕,但洛鸢却关心叶清越在叶氏过的好不好。
显然不好。
为了寻毛毯,洛鸢被迫参观了整个休息室,不到四十平的房间,一眼就看个彻底。
生活痕迹重又不重。
看得出作为工作狂的叶清越经常到这里休息。
卧室衣柜塞满各式商务装,办公桌摆满小山堆的文件,一旁的书架也放满涉猎广泛的书籍,书架挨着的是沙发,看得出叶清越经常在这里看书休息。
洛鸢了解叶清越的古怪性子,叶清越有电脑和手机,但多数时·候都不用它们娱乐,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新闻,就算有广告也会耐心看完,而且习惯性固定在沙发的同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