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人,我以为会是那个哥哥。竟然是……算了,也说得过去。”
“……什么?”同伴有点迷惑,“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什么跟谁?”
“没事。”
南禾摇头,黑发少年微微一笑,很快把话题带向别的地方。
但事情在几人忙完下几个案子走出庭院的时候,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那是谁的车?”
“我认识。你们先回去吧。”南禾说。
“好,有什么要帮忙的,和我们说!”
南禾目送同伴们远去,走到停到中央法院分部前的豪车旁,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老师,我没想到你会破防成这样。”坐稳了,南禾先开口。
里昂脸色很难看,黑发青年红唇的颜色都淡了不少,他弯唇笑了下,没什么笑意,“你也看到了?还好意思说我。”
“怎么?你想看我哭?”南禾语气出奇地平静,“我很久前就哭过了。”
里昂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
“在决定去中央法院前。”在说出不要联姻的那个晚上。
和之后很多个晚上。
“所以,对我来说,这只是必然的结果发生了而已。”南禾轻描淡写,语调没有起伏,尽量不去想心里的波动,
“我很早就接受了。”
“哦对,”里昂摘下墨镜,黑发青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眼睛却格外疲惫,
“我记得加栗以前还追过你是吗?怎么,不后悔?”
南禾静了几秒,黑发少年微微扬起眉,转过来。
眼神有些微妙。
“你说联姻?”
“不然呢?”
停了一会儿,南禾说了句里昂完全没想到的话:
“老师,你真以为……如果那时候我答应,林加栗真的会跟我结婚吗?”
“她不会的。”
“等下……跟你们南家交易的条件不就是联姻?”
里昂有些没明白,“他们那么想要那个矿产,就在之前,他们不是还是靠花钱把它买了下来?为什么你能认为那个时候她不会跟你联姻?”
闻言,南禾眼神有些奇异。
他轻声说,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那时候林加栗看她哥的眼神。”
在很久以前,那个南家公司的会议室里,林、贺、南家,三家谈判。
说实话,在南禾发现林家出来的那个继承人,就是不久之前那个ktv的晚上,和他接了吻的少女时,他心里是动了一下的。
但在南富源说出取得矿山的条件是跟南家联姻之后,那个站在那里似乎对他抱有极大兴趣,看他的眼神礼貌又压抑的黑发少女,却在第一时间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那种充满了复杂、占有、报复感的眼神。
南禾再清楚不过了。
从小被自己父亲动辄关禁闭且挨打到大的南禾,逐渐能根据人的细微动作,揣摩人的心理。
安静的黑发少年,站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把那一切暗涌看得一清二楚。
他自己不过是别人感情游戏里的一环罢了。
林加栗利用他,把他当棋子,用这“联姻”的借口报复试探自己的哥哥。而她的哥哥作壁上观,默不作声,对自己妹妹的胡作非为视而不见。
具体原因是什么——南禾不关心,也不想猜。
那两人或许有什么……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厌恶这种游戏。厌恶做别人的工具。从小到大,从童年到成年,自己都是别人想要换取什么东西的道具。
南富源把他当做换取公司利益的筹码。
林加栗把他当做或许是她无数个恶意的小游戏中的一个。
所以他不该接受她的靠近。
理所当然,情所当然。
但南禾没有想到,他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但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虚假的甜蜜的充满谎言的试探之后,在那异常美丽的烟花夜幕下,他还是会清醒地堕落,自甘下贱,成为了自己以前最鄙夷的那种人。
真是太容易上钩了。你该不会真是个贱货吧,南禾。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冷眼看他。
omega情热期,南禾总是硬抗过去。
而在烟花的那一个晚上,在他说出“不会联姻”的那个晚上,在她离开后,南禾回到家,躺在床上的那个晚上。
厌恶欲望的omega,第一次盯着天花板,将被她牵过的那之手,伸向了自己。
第一次自.慰。
眼泪顺着眼尾往下滑落,没入发鬓,不知道是生理性的,还是别的。
南禾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平静地躺着,黑发凌乱地沾湿在额头。
在那一刻,他接受了自己。
他定了一支破坏自己生育能力的针剂。
“虽然我没想到最后她会和贺枕流在一起。”
“但没关系,我很早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