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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只能讪讪道:“讲的也是, 好嘛, 现在算正主本人亲自出来辟谣了。”
    高跟鞋在大理石砖面踩出“啪嗒啪嗒”的脆响,沈莜拂一拂卷发,倏尔在楼梯上自上而下地扭过头,风情万种地掀唇:
    “你别说, 如果那个家伙真的暗恋我,就冲他的那张脸和身材, 保不齐我真的会和他恋爱。”
    众人低喝着起哄。
    “但是。”
    沈莜收敛了神色里的玩味,耸耸肩:“本人还是比较喜欢热烈奔放那一挂的,陆放那种个性, 你们也知道,完全不是我的菜啦。”
    往包厢前进的队伍稀稀拉拉, 周围几个听见动静的人都不约而同露出附和的笑。
    唯独许枝。
    她安静在旁,脸上的表情始终怔怔的,心跳却一下比一下更重、更快。
    陆放亲口承认过他在高中有喜欢的女生, 现在光是得知那个人不是沈莜,她便遏制不住地雀跃。
    可就算不是沈莜, 也会有别人。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在大脑展开更深层次的幻想和期待之前,按下了自己躁动的一颗心脏。
    菜是提前订好的,进了包厢,很快就有服务员接待。
    许枝也是第一次踏足餐厅二楼,这间是最大的包厢,能同时容纳三四十人,环境雅致,装修风格秉承简约高级的原则,亲眼见了也很难再奇怪为什么他们选来选去最终还是挑到这里。
    上菜前,人群三三两两地聚集,女士们聊八卦,男士们则在牌桌消遣时间。
    “陆放这餐厅搞得像模像样啊,这格调,这档次,放我们镇上都不怕开倒闭。”
    “人家又不靠这个吃饭,他这几年的发迹史还要赘述吗?”
    “大佬怎么有精力想起来回镇上开餐厅的,几亿几亿的项目还不够他忙啊。”
    “这你就不懂了,干大事的人,精力就是要比咱普通人旺盛得多。”
    ……
    牌桌上的议论传到餐桌这边。
    女士更多是艳羡:
    “也不知道陆放这种优质男最后会花落谁家。”
    “他老婆命真好,上辈子应该做了很多好事。”
    “不是说,大学霸以前暗恋沈莜吗?他俩没在一起?”
    耳听着话题又跑到自己身上,沈莜对着身边的许枝叹一口气:“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有先前听到沈莜否认的人站出来说话:
    “莜姐刚说了,陆大学霸没给她递过情书,别乱传了,整的尴尬。”
    “真的假的。”
    被告知的人明显不太相信的口吻,朝不远处的沈莜递眼神:
    “莜莜,之前可是有人亲眼看见陆放往你抽屉塞情书的,你可别框我们。”
    看热闹的大有人在,明里暗里的,都把注意力往这边移。
    “哎呀,我真服了,你们这一个个亲眼所见的语气,都快给我整得自我怀疑了。”
    沈莜把手机背着往桌子上一扣,蹙眉回忆了下:“你们说的如果是高考结束返校那天,陆放好像确实给我递过什么东西。”
    “是吧是吧。”众人嗑着瓜子,胃口被吊起来。
    “但绝对不会是情书啊,我虽然没看到,但后来我问他,他明确回答,‘给错人了’。”
    沈莜故意压低声音模仿陆放的语气,逗得周围人捧腹。
    “哪有送情书一本正经说给错人的,这不搞笑呢吗……”
    沈莜支起下巴:“退一万步,就算真是情书,那大概率也是给枝枝的吧。”
    许枝正心不在焉地捧着水杯,猝不及防听她这么说,一口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水顿时喷出来。
    一旁的视线几乎同时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八卦的神情。
    她咳嗽好久才平息下来,手无足措地摆手:“莜莜瞎说的,和我没关系。”
    原先沈莜只是无心随口一说,讲出来却意外发现这种状况完全合理:“怎么和你没关系?”
    她一只手搭在许枝肩膀上:“你不记得了吗?班主任为了防早恋不是一直设置的单人流动制座位嘛,正好流动到我俩并排,都高考完了,当时谁提议体验一日同桌,所以那天我俩座位是在一块的,对吧?”
    许枝思绪被拉扯回那一天。
    半晌,她硬着头皮点点头:“……好像是的。”
    “这不就对了。”
    沈莜望着她:“他自己说的‘给错人了’,排除我,给你不是铁板钉钉?”
    许枝被她头头是道的分析弄得措手不及。
    缄默片刻,垂了垂眼:“真不是我,他没给过我东西。”
    “后来也没给你?”沈莜拧眉,表情迷惑。
    许枝摇摇头。
    她没有撒谎,因为那天的记忆对她而言实在太清晰。
    当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写了明信片,想着无论如何,只要传达了她的心意,就算不给自己的青春留遗憾。
    可找到他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他手里拿着什么往沈莜抽屉塞,周围有人起哄,说大学霸竟然也会写情书这种东西。
    鼓起的勇气在听见这句话后半路夭折,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跑出了教室。
    “那就不清楚了。”
    沈莜摆摆手:“都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什么情书啊暗恋的,都和我没关系。”
    她卷了卷袖口,轻描淡写:“我和陆放这几年顶多算革命友谊,除了工作,我们甚至不算熟。”
    说到这里,沈莜突然来气:“你们都不知道,有次我无意看见他无名指戴了戒指,问他什么情况,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的……”
    话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比学生时代青涩、有待考证的流言,显然无名指的钻戒更劲爆。
    “我靠,什么意思,陆放结婚了?”
    “没收到他请帖啊,也没刷到过朋友圈。”
    “他会发朋友圈这种东西吗?我就没看到过他的动态……”
    沈莜干脆摊牌:“听池闻的意思,陆放应该是隐婚了。”
    隐婚这种词汇在现实里听还是有点太超前,众人都瞠目结舌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讲什么。
    “既然是隐婚,这是可以告诉我们的么?”
    “有什么不能说的,就他的脾气,能戴婚戒被我发现,证明根本不是他想隐瞒,大概率是他另一半的想法吧。”
    游离在话题外的许枝没来由噎了噎。
    陆放先前确实一直高调地戴着婚戒,是她觉得太明目张胆,所以勒令他在公司的时候尽量取下来。
    后来那枚男戒就被他改成了项链佩戴在脖子上。
    那天在床上她都没注意,现在细想一下,项链也不见了。
    以前她从来没把这种细节放在心里,现在失去了,竟然后知后觉琢磨出淡淡的难过。
    更甚的,她都能设身处地换到陆放的角度想,当初她一意孤行不愿意公开,他应该也失落。
    只是他的情绪太不喜形于色、让人捉摸不透,而她一心沉浸在悲观里,从来没有试图发现罢了。
    被这么轻率的对待、单方面被提出离婚,换做是谁,都很难不心灰意冷吧。
    许枝盯着手机上毫无动静的对话框,心里闷闷的淤塞。
    “哎呀,真好奇陆放另一半究竟是谁,整这么神秘,难不成女方有什么大来头——”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
    来人身形颀长,黑色飞行夹克加藏青色工装裤,脚上踩着的军靴将裤脚收束起,黑短发像是不久前刚被风蹂躏过,凌乱的飘逸。
    完全硬核的装扮,将他本就硬朗的五官衬得愈发野性。
    又是许枝完全没见过的一面。
    她不禁想象,在陆放投身严肃的商场之前,在他会闲暇参加乐队抱着贝斯在练习室排练的日子里,他应该也是和今天一样恣肆随性。
    毕竟是正在议论的话题人物,包厢里出现了须臾窘迫的安静。
    “抱歉,来晚了。”
    直到这份静被低沉的嗓音打破。
    有人勾肩搭背走上去:“你小子,非要踩点到,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拉风。”
    陆放勾勾唇,没说话。
    他被拥簇着坐下,正好开始上菜了,牌桌的人也结束了牌局,依次落座。
    陆放不经意地扫一眼,微微的停顿几乎难以察觉。
    随即漫不经心道:“难得来这么多人。”
    “是啊是啊。”
    立马有人附和:“还要多亏英语课代表呢,池闻熄火了,这次能凑这么多人,多半是英语课代表的功劳。”
    说着,还指了指许枝:“喏,就在你对面,英语课代表这么多年第一次来,你还能认得她吗?”
    许枝回过神,不可自遏地耳根发热。
    容纳近四十人的圆桌不是一般的大,而正巧,她的位置和陆放正对着,分别在两个极端。
    除非她一直低头,不然和他视线交汇几乎是难以避免的事。
    刚抬眼,就对上一双淡而疏离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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