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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流推下程子昊的手。「少爷,我成癮了数10年,就让我唯一一次,不要靠那药,好吗?」
    他迟疑了许久。
    想起这些年来阿流思念妻子的眼泪,还有那夜知道罗俊过世时,阿流跑到山林里痛哭大叫的崩溃。
    他知道。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多年来受折磨的心灵已经片片凋零。
    他是医师,但却救不了他的灵魂。
    终于,程子昊妥协,他点着头,紧抱着阿流。
    阿流开始躁动不安,极度恐慌抽蓄着,还不断憋着气,又突然大叫着,又突然像是没有了呼吸两眼无神。
    他将他反压在地,全身的力气紧绷着,不敢有任何松懈。
    何舒晴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洩出半点悲鸣。她看着脚边的两个男人,在刑警的围绕下在地上滚动扭曲挣扎着。
    那模样,就是她当时候在客房阳台边,隔着落地窗窗帘,看着程子昊压着宋妮华的动作。
    但阿流的力量比宋妮华大多了,一旁待命的刑警看得心惊胆颤,全都贴着腰间的枪桿,严厉的目光看着地上挣扎的人。
    程子昊弓起身躯,将阿流压在身下。
    许久,阿流停下挣扎,地面上都是他腹部流出的血液。
    黎明的光束正巧从云缝里拉开,越过眾人的头顶,穿过门前的矮灌木,反射在那些血液上。
    「少爷,你老婆好兇啊!」
    阿流朝着何舒晴的方向看去,何舒晴端下身来,窝在程子昊的身边,带着泪眼看他。
    程子昊将何舒晴拉近,也拉着阿流的手。
    「呵,我知道。」
    他想起,阿流知道他和何舒晴有进一步后,总是囔囔着要送礼物。
    当时阿流又踹开他研究室的大门,还好他的研究室在最顶楼的走廊底端,向来没有什么人出没。
    「那已经是强化钢门了,你还踹!」
    「我如果不製造一些噪音,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到时候池英杰的眼线看到了不就白费了。」
    他走过去,将被踹开的钢门拉上,又一脸疑惑地环顾着这露着胸膛,满身刺青的男人。
    「我可是委屈地叫了他5年的少爷啊!」
    阿流说着,又咕嚕嚕喝了口水,粗鲁地跳上他的沙发,比起以前当他保鑣时,还是不修边幅。
    「说吧!有什么事?」
    「少爷,您老婆爱吃甚么啊?改天我找机会请她吃饭啊!」
    他翻着书停下,将阿流灌进嘴里的杯子抓下,一脸警告的神色扫过去。
    「你是又想捉弄她吧?」
    阿流耸了肩,还是那样痞子流氓的模样。「谁叫她那么野蛮啊?折磨了我家少爷15年啊!」
    他听了似乎觉得也有些道理,拉起声音。
    「水煮红萝卜跟水煮青椒,还有水煮高丽菜。」
    「哇!都是水煮?那么噁心的食物啊?少爷你可不要阴我啊!」
    阿流抓起不顺手的钢笔,笔盖一开还自己喷了满身,歪歪斜斜听着他的指示,将那些食物记下。
    那字,还是一样丑。
    但没几天,他研究室的门又被踹开。
    「少爷!您果然骗我!她根本就不喜欢吃水煮的东西啊!吃得狂吐啊!吐得比当初我老婆怀孕时还严重。」
    后来,他们才终于知道,那时候的何舒晴是真的怀了双宝。
    当时在立雾溪的打斗时,阿流第一次看到怀着双胞胎的女人,好奇得盯着何舒晴的肚子不放,甚至差点忘了自己背上还背着「少爷」。
    那「少爷」还是被他偷偷从后面袭击,被他打晕的。程子昊早就跳出水面,看见阿流将人打晕后,还气得一脸无奈。
    没多久,何舒晴的叫声便出现在山坡边。
    那事情之后,程子昊就知道自己研究室的门,一定又会被踹开,他与其不锁门了。
    「少爷我真是被你害死!老子真的会名声败裂!」
    后来,流哥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两个人讨论了要送甚么给何舒晴当见面礼。
    「妈的!就刀子啦!」阿流十分没有耐性,不断抓着头,丢下纸笔,已经懒得想了。
    「她一个女孩子,你送刀子?」
    程子昊将那张划满「礼物」清单的白纸揉掉,上头一点文字都没有,全部用画图表示。
    这不是更麻烦吗?
    又不是文盲!
    「防身啊!我老婆以前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都是送刀子的!」
    「她不会喜欢的。」
    程子昊坚决否认。
    「少爷,我上次被你阴了一回,我他妈的不会相信你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要送刀子!」
    「无缘无故,你觉得她会收吗?」
    「那那那怎么办?她不收老子面子掛不住啊!」
    「她最近在池大集团的时间比较多,你帮我多多照顾她,等时机到了,我会请你把礼物准备好的。」
    「真呢?你这回不会再阴我了吧?」
    那时间,总算有被他们等到了。
    当晚阿流还故意洗好澡,梳了头,还仔细检查身上的刺青是不是有掉色,谨慎得跟要相亲似的。
    程子昊冷冷看去,根本不理解他干嘛大费周章成这样,不就只是送个礼物而已吗?
    他随后故意转了话题。
    「你之前压在她身上,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
    阿流甩着刀,反常地滑落下去。
    「喔?少、少、少爷啊!那时候我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公主啊!她又一直不承认,名媛小姐又再旁边叫嚣着,搞得我好乱啊!」
    「那你把她们一群人绑去工厂的那一次呢?你脱光她的衣服?」
    程子昊将桌上的三把刀拿起来端详,他握了握那把最小的刀子,很满意地点了头。
    阿流还在慌乱,连忙落进他的视线里。
    「不、不、不,少爷,那是一场误会!你听我解释,因为那时候她跟你吵架啊!我刚好在路上看到她们一群人,想说捉弄捉弄她们。」
    程子昊转过身去,表现得有些不悦。
    阿流像是认错的孩子一样,不断挥着粗鲁的拳脚解释着,害得他不得不先把刀收起来,免得受鱼池之殃。
    「结果她气得自己脱光衣服的!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动手。而且陈少爷也有份啊!那刀子上的血包就是他提供的。」
    他冷冷看着。
    想着那时伊斯顿回来时,还跟他炫耀他演戏的功力有进步,配合度很好。尤其是他宝贝哭着跟他生离死别的话,让他爽了整天。
    流哥又绕了过来,将三把刀子摊在他面前。
    「话说,少爷,您真的很喜欢她啊?您是喜欢她哪里啊?说来听听啊!」
    他停了许久,嘴角边不自觉拉起笑容。
    「全部。除了……」
    「除了?」
    「除了那一头短发。」
    他笑得更是开心,他知道这阿流的个性,一定会去帮他好好「劝」何舒晴把头发留长的。
    但看来「劝」人的功力不太好,他看到何舒晴时,发现女人气得满脸鼓胀委屈,就知道阿流一定又搞砸了。
    不过,此刻的阿流和何舒晴,都在他的手心里紧握着。
    阿流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他知道他终于可以摆脱对妻子的思念,对哥哥的愧疚了。
    他终于用自己的人生赎罪了。
    「不过,她值得你爱。」
    阿流的声音很细长,很遥远。
    说完,他吊高了白眼,直盯着叶缝中落下的朝阳。眼神里宛若看见了甚么般,嘴角拉起一抹幸福的喜悦。
    若有似无的嗓音,嘴角不明显地开闔着。
    「少爷,这是我等的最后一天黎明了吧?谢谢您当初让她能安心离开,如今我也终于能去陪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流终于慢下了动作。
    程子昊全身颤抖着,喉咙里再也叫不出声音来,一股强大的悲痛几乎要衝破他的脑门,剧烈疼痛。
    他终于将阿流的双眼闔了起来,六神无主站了起来。
    「死亡时间,5时整。」
    一声官方的嗓音扬起,掛回了属于医师的严肃。
    他看着远端的黎明,已经变得明亮许多,像是用着全身的力气要将整个大地照亮。
    他无力走着,手心里拉着他最爱的女人。
    那一刻,他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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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话:
    亲爱的。
    用尽一生赎罪的人,用尽全力去思念的人,最后,用尽生命告别所有的爱、恨、伤、痛……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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