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益皇问话,魏东升结结实实碰了三个响头答道:“奴才出身包衣贱奴,数世受恩于朝廷,皇上待臣更有天高地厚之恩,奴才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
“朕有为难之事,”益皇吐了口气又问道:“你愿冒死为朕办差么?”
“愿!奴才生当效忠,死当尽节!”
“好!”益皇昂首仰天,一张稚气未脱的清秀小脸上写满艰难痛苦,沉吟良久之后,眼中闪过一丝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老辣的狠厉,又道:“朕深知你。国家危难之际,人主困厄之中,正是依仗你忠勇可嘉,也以身家性命寄以肝胆相托。”
魏东升看了看毫无表情的周身诸人,特别在现在口头上仍叫着六弟,却透出种种神秘不解的云意扬脸上略作停留了一会儿,叩头答道:“此乃帝心错爱,各位先辈及兄弟姐妹们的谬荐,奴才只要有一息尚存,定要竭尽驾钝之力,效命圣上!”
益皇回头看了看身后诸人,虽然都还多是些是陌生的面孔,但感觉得都与自己同仇敌忾对立元亲王,拥护自己,都是可借的助力,内心稍安。从人也都忙对他微微颔首回礼。
益皇便回身解下身上佩剑,郑重对他说道:“宝刀赠与勇士,愿你不负朕心!”
魏东升哽咽着答声:“谢恩!”热泪流下双腮,胸中涌出阵阵酸热,堵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伸出颤抖着的双手,要接这御赐的宝剑,不料益皇俯身一把挽起他,亲自将剑佩于他的腰间,一面问道:“你是三品一等职分?”
魏东升正要回话,益皇已退回原座,大声道:“记档!魏东升宿卫侍从有功,着晋为一品特级御前带刀侍卫总领,随朕朝会出入宫禁,剑甲不解!”
丁伏龙、慕容儿在旁感动得热泪夺眶而出,口中高称道:“万岁!”
早有慕容儿捧出等制的特级侍卫服色官袍纱帽当场颁赐过了。
“丁太师,”益皇随即又高呼道“朕着你复位太师之职,随侍朕身边总揽朝政。”
“老臣遵旨,”丁伏龙叩头谢恩,一时间激动得老泪纵横。
其余人都一时口授封赏,任龙家主、刑家主和木家主三人为保国世家,俱封异姓王,猿族两个老祖封为保驾国师,其余云意扬等魏东升一干结拜兄弟姐妹皆封二品一等侍卫,有暗中的影子护卫,将之都记录存档。
至此益皇身边总新聚集了一股势不可挡的能量,开始与元亲王叫板。
益皇也觉得眼睛有些潮湿,别过头去,起身步出屋外,在淙淙大雪中仰望着深不可测的天空,他沉思道:上天的愤怒和咆哮,是在恼怒朕这个“天子”的不肖呢,还是惩戒权臣恶吏的罪孽呢?
纷杂的国事涌现在他的面前:各地暴民之乱四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平息不下去;元亲王掌控朝堂,一味篡权夺位;各路地方诸侯等外藩皆被元亲王笼络,坐拥重兵、煮盐铸铜其心难测;人族四面异族虎踞龙盘,元亲王犹自联结人族各大派攻打东海,内扰外困;天下遗老一个个硬着脖子立志不食朝廷之粟这一个一个的难题自幼起十余年来压在他的心头无从排遣,现在形式更是俞演俞烈。
大雪的纷扬之下,使他渐渐冷静了下来:“丁太师与四学士虽然学不同道,却都讲出了朕的心事;心腹之患未除,则肘腋之疾必然为虞,一个措置不当,万乘之君求为一匹夫也不可得。”
一阵狂风吹来,益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肩头,忽觉身后有人为他披上风衣,回头一看,竟是身后刚刚慕容儿跟了出来!他心中泛起温流,问道:“辛苦了你了?”
慕容儿忙后退一步,在雪地遵了万福道:“老大的雪,主子站在外头,小心着凉!”
一道闪电忽然划过,益皇看得分明,慕容儿是满面春风,一脸喜色,或许是受现在这股凝聚出来的大势所感染和振奋吧,忙道:“你退下吧,朕进屋就是。”
回头看时,魏东升早雄纠纠侍立在身后了。慕容儿诺诺奎声地退了下去。
益皇走进屋来,向墙角的流沙漏斗看了看,已是戊未亥初时分。
因环视屋内新晋的拥护自己的这股子强势实力,心内大定,大手一摆道:“各位都随我回宫坐朝,从今开始,与元亲王这奸人直接叫阵,直至除奸为止。”
“益皇,此时似有不妥,还是丁太师,三位老家主和两位护驾国师先随你回宫吧,我们暂且在宫外为你照应,这叫内外策应,不至于聚于一起缚手缚脚。”云意扬突然上前,抱拳施礼建议道。
看益皇尚在迟疑,丁伏龙赶紧上前道:“皇上,此计甚当,我们在内是为保驾,他们在外是为护权,里应外合是为上策。”
“好,就这么办,我们启驾回宫,魏东升尔等驻防于外。”益皇一时决断,率领丁太师,三位老家主和两位护驾国师以及一干人众,速迅出宅而去,消逝在大雪纷纷的黑夜中,自回宫去了。
这边魏东升宅邸中,丁云飞、杨觉远、魏东升、慕容儿、丁斐飞、云意扬和丁飞飞七个结拜的兄弟姐妹今日重逢,再次聚齐,待益皇去后,于是连夜聚集整宴庆贺。
魏东升手按酒杯,压低嗓门道:“元亲王恃功欺君,擅戮大臣,其心叵测!皇上百般抚慰,望其改恶从善而终不悔悟。我奉皇上密诏,总司除奸之重任。”
丁云飞、杨觉远等人忙低声回答:“惟三弟(哥)之命是从!”
丁飞飞再次自家亲王,今天是心情最好的一个,心里头火热得高兴,饮了一口酒,问道:“皇上何不明降谕旨,公布他的不赦之罪,将其明正典刑?”
魏东升沉思道:“这不成。元亲王此时权高势大,内外乙腹密如罗网,即是天下统兵将士,各地诸侯也多有他的门生故吏和笼络的亲信。明发诏谕,要是他不肯奉诏,激起事端,后果不堪设想更可虑的——”说到这时便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