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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烟咯咯偷笑。
    “哥,你奶奶人真好。”魏烟垂下眼皮,手指轻轻划着赵彦丞掌心的绷带,“但奶奶对我越好,我反而越觉得愧疚,我甚至希望她对我坏一点,至少这样心理负担会小一点。像现在这样,我总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们的好意。”
    “别多想。”赵彦丞握着她的手,说:“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总有解决的办法。”
    “嗯。”魏烟点头,她转身看赵彦丞,说:“我答应你,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你也要答应我哦。”
    赵彦丞默了一瞬,淡声说:“当然。”
    魏烟放下心,倚过去碰了碰赵彦丞的嘴角。赵彦丞揽着她的腰,追了过来,反客为主地又啄又吮。等两人呼吸越来越快,赵彦丞终于停了下来,他用前额抵着她的,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想继续待这儿,还是想出去?”
    看现在这趋势,继续留在这儿怕是要真擦枪走火,魏烟说:“还是出去转转吧,马上要吃年饭呢。”
    赵彦丞:“嗯。”
    距离吃年饭其实还有一会儿,魏烟和赵彦丞重新回到主厅时,几位小辈正陪着奶奶打麻将打发时间。
    老太太坐主坐,姑妈坐西边,二伯妈和三伯妈分别坐南边和北面。赵彦丞一来,三伯妈就不玩了,要去看看家里的混世小魔王又跑哪儿去,将位置让了出来。赵彦丞替上,坐到了奶奶对面。魏烟不会打牌,坐在奶奶旁边看大家玩。
    牌桌上蒙着一块红色灯芯绒桌布,一副象牙白麻将每一粒都精致得像工艺品,洗牌,摸牌,劈啪作响。
    魏烟不太懂游戏规则,看着大家打了几圈。自家人玩,都是玩个热闹,钱来得不大,一圈下来,金额最大也就百十来块。
    又哗啦啦洗了一次牌,姑妈打出几张牌,赵彦丞都吃了,似乎是要赢。姑妈气得笑,直推赵彦丞,说:“彦丞,你下去你下去。”
    赵彦丞正好坐在强光灯下面,酷烈的光影本是最好的照妖镜,但他偏偏就连骨头都生得好,这么一照反而更显得额头白洁,鼻梁高挺。那身西装是墨绿色,但因色太重,平时在光下看起来更接近黑,现在才看出是绿色的底,这底色将他深邃的眼睛都显得浅了几分。
    赵彦丞在看牌,被姑妈推得身子歪了歪,他随手又打出一张妖姬,“杠。”
    他们这打牌的规则是,杠一次,翻一倍。
    姑妈立马不打了,跟奶奶告状:“奶奶,不能再让彦丞玩了,彦丞他会记牌,奶奶您看他今天都赢多少了。真是的,在外面抓钱就算了,还抓到自家牌桌上来了。”
    “你姑妈从小就不服输的,”老太太说:“你惹她做什么?彦丞,你别玩了,你让给小烟来玩呀。”
    魏烟忙摆手,说:“我不太会。”
    “不会没事。”姑妈说:“打牌都有新手运气,越是新手,运气越好。”
    赵彦丞便将位置让给她,魏烟赶鸭子上架,坐上牌桌。赵彦丞也没走,站在她身后观战。
    魏烟不太会玩,每摸一张牌,就昂头用眼睛问背后的赵彦丞。赵彦丞一手撑在她背后的椅背上,微微躬身,温声教她:“这张不打,先打散牌。”
    “那我打什么?”魏烟小声问。
    赵彦丞说:“先打六筒。”
    魏烟“哒”地将牌打了出去,“六筒。”
    姑妈顿时气笑了,用戴着红玛瑙戒指的手指指着赵彦丞,说:“哪有你这样的呀?还手把手教啊。”
    赵彦丞嘴角上勾,白玉似的面上带了点笑。他继续在魏烟耳边教,“姑妈刚打了三条,她想赢同花顺,你吃她。”
    打完牌又吃过年饭,一家人从主厅出来,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逛了逛。魏烟见到了赵彦丞的三伯伯,三伯伯应该是特地应老太太的嘱咐,问她以后做什么打算。
    魏烟这会儿正在人生分叉路口上。往后是读研读博继续深造?还是实习积累实战经验?还是出国?她自己也没想清楚,正需要一位睿智的长者指点迷津。
    “我其实有点想继续读研读博,但是前段时间,我自己打了一场官司,又挺喜欢那种将自己学到的知识运用于实践的感觉。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选了。”魏烟说。
    三伯伯说:“很多时候,人都美化了自己没走的那条路。做了学术,学术研究受阻的时候,就会想,我当初是不是去当律师更好,说不定都当上大法官了。但出去工作了,遇到事照样也会想,我当初继续留在学校,这会儿是不是都当教授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魏烟虚心地问。
    “大概四个字——心无旁骛。”三伯伯说:“做选择的重要性没大家想的那么重要,重要的做了选择后怎么把路走好。如果选择了做学术,就潜下心好好学;如果选择了工作,就好好积累经验。”
    “烟花烟花,放烟花啦!”正说着,小侄子背着那根金箍棒,大声嚷嚷着跑了过来。三伯伯领他小孙子去放烟花,对魏烟说:“今天除夕夜,学习上的事放在一边,好好放松吧。”
    头顶大片大片的绚烂烟花绽放。今晚的烟花也很美,将整天天空映得如同白昼。但是自从看过十八岁那场烟花以后,再盛大的烟火,也不会让她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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