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栗星星眼晃动:“我也可以不动装玩偶的!”
白雾犹豫:“那你能遵守人类社会的条例吗?比如吃饭买东西都是要付钱的,不可以喜欢什么就去拿,也不可以伤害人类,这样是会被警察抓起来的,就没办法吃到好吃的了。”
闻栗摇着尾巴蹭着她的手掌:“我明白了!我会听你的,你说不让做什么就不做。啊呜,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
白雾被蹭的手心有点痒,没忍住笑了一声,手指捏了捏它的尾巴。
“只要你能保证,那就一起去吧。”
“好耶!”小松鼠在她腿上转圈圈。
白雾被小松鼠开心的情绪感染,眉眼弯弯,含笑抬头,忽的看到了帐篷外大石头上的粉红水母。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白雾无端觉得身后一凉,尾骨过电发麻,周围温度一下降了下来。
小松鼠尾巴一僵,嗖的一下从她腿上跳了下去。
白雾连忙收敛了笑意,温顺眉眼垂下:“大人,日安。”
邪神看了两秒,漠然挪开了目光,并未出声。
察觉到邪神的情绪似乎不太对,白雾行事愈发小心翼翼起来,“我这就去为您准备早餐。”
她摇着轮椅正想走,邪神忽然开口,制止了她。
“不用了。”
猩红冷不丁一瞬间在眼前放大,恢复了小半身形的触手朝她伸来,缠上了她的双腿,圈紧。
触手上浮起暗纹,和之前一样,腿上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白雾明白是在帮她,温声:“谢谢您。”
可邪神却似乎并不高兴,甚至有些烦躁,盯着她腿上浮现的那团红光,眼神越来越戾。
结束之后,他收回触手,又变回粉红水母的样子,走在前面,语气也恹恹的。
“走了。”
白雾稍稍适应了一下,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恭顺问:“大人,可以让它一起去吗?”
邪神忽的停下,看她。
那股阴凉沉重的感觉骤然复而出现,后背凉的直出冷汗,白雾明显地意识到了他的不悦。
但是她也不懂为什么让小松鼠一起去他会不高兴,明明小松鼠是他的手下。
很奇怪,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摸不准他的情绪变化。
难道……是因为她作为祭品主动提出了“要求”?
她小声,怯怯地开口,解释原因:“大人,我要全程抱着您,没有手拿东西,需要它来拿行李。”
邪神听到这句话忽的顿了顿,定定盯着她看,像是在辨认她这话的真实性。
看了许久,就在白雾以为真的惹恼了他正在思考怎么解决的时候,邪神忽然慢慢的,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接着挪开了视线。
那股厚重黏腻的阴冷感消失不见,白雾明白这是同意了,喊上小松鼠带上行李,两步走上前去,把粉红水母抱了起来。
白雾调整了个能抱得舒服的姿势,纤细手指把揽住的触手分开搭在手臂上,轻声问:“大人,这样可以吗?”
粉红水母身体僵硬别扭了片刻,半晌,眼不见心不烦般闭上了眼,软软搭下了触手,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第18章
搭乘货船到了俞旬岛区港口,在货船工人空洞的眼神中,白雾走下了船。
鉴于昨晚的事件,白雾没有再“殷勤”地主动,一路上都只是安静地抱着粉红水母。
而邪神大人也一路无话,格外安静,恹恹的,情绪并不高。
白雾有种莫名的感觉,怀里的粉红水母虽然跟平时抱的不论是体型还是重量都别无二致,但目光注视时,总会无意间让她精神恍惚一瞬。
显然,她怀里的不是无害的寄生体,而是邪神本体。
即使已经收敛,普通人类直视他还是免不了受到影响。
之前都是用寄生体待在她身边,白雾以为这次也是如此,实在没想到邪神居然会以本体跟她出来。难道是寄生体与本体之间不能相隔太远?
她不清楚,但她找机会把这件事告知了异研所,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备。
小松鼠没坐过船,在货船上乱遛,白雾把冲它招了招手,让它钻进了随身的包里。
“不能让别人看到你乱动,也不要乱跑,上了游轮之后就待在房间里,明白了吗?”
小松鼠晃了晃藏不下搭在包外的尾巴,表示自己明白了。蓬松的红尾像挂件一样,毛绒绒的可爱。
白雾放下包,单手拉着行李箱下了船,距离定好的游轮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走到港口外的休息区先坐下。
“大人。”她轻声开口。
感受到阴冷视线落在她身上,白雾继续开口:“在人类社会里,‘大人’这个称呼太过奇怪,引人注目,我在外称呼您时,可以用人类社会常用的称呼来唤您吗?”
那股阴冷的视线不过打量了她两秒就又收回去了,似乎是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并不值得重视。
白雾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开口打扰他,静静坐在长椅上,看远处行人来来往往。
视线里忽然瞥见了一团黑色,白雾目光定了定,看清是一只黑猫,在花坛后窝着。
离得很远,看不清晰,白雾隐约觉得它好像也在看着她。
……似乎是上次在港口碰到的毫不认生跳到她腿上的那只黑猫?
这次没有过来的原因,应该是邪神在她身边吧,跟上次邪神出现,它就慌忙逃窜一样。
black的研究表明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更强,就像当初古神复苏之时,那些小猫小狗就陷入害怕狂躁中。
远处轮渡的嗡鸣声传来,白雾检票上了船。说是检票,其实只是走个过场,毕竟整条船都是异研所安排的,上面全是他们的人。
红毯、香槟,玫瑰花,她之前提到的要求倒是一样没少,跟狗血剧里的那艘豪华游轮布置一模一样。
浓郁的玫瑰花香混杂着海风扑在脸上,怀里一直情绪恹恹的粉红水母见了此景终于起了点兴致,视线打量着游轮。
“小姐,请在这里选择您的装饰品。”
侍者把她的行李和包送去房间里,领着她挑选发箍。
狗血剧里游轮上在举办动物舞会,每个人头上都会戴上小动物发箍,剧里男主与女主自然是狼和小白兔。
白雾抬手就要拿起兔子发箍,一条粉红触手却快了她一步,卷起了一个粉白猫耳发箍。
白雾微微一愣:“您喜欢这个吗?”
似乎反应了过来,触手又收了回去,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举动不是他做出来的。
白雾停在半空的手挪了个方向,拿起了那个猫耳发箍,随手戴在自己脑袋上,抱着水母在三层游轮上逛,路上碰到了不少“游客”。
等走累了就在最顶层休息区坐下,扎了下指尖滴出两滴血在香槟里,递给邪神。
淡黄色的液体滴入两滴血红,慢慢逸散开,像琥珀混合玫瑰花的过程。
触手攀附杯壁,尖端探入,冰凉的酒液缓慢下降。
白雾将视线从酒杯上挪开,落在黑下来的周围,游轮劈开浓浓黑色在海面上行驶,从白天驶入黑夜。
“先生。”
女孩的声音轻软,混着海风又添了一丝凉,她说话的尾音会有一点长,咬着字称呼的时候尾音缱绻。
巫伏触手一顿,视线望过去。
女孩的脑袋上顶着那对粉白猫耳,随风微微晃了晃,像在抖耳朵。
她的目光刚好从海面上挪回来,与他对视上,漆黑的眸子笼着一层薄薄的灯光,一双猫眼倒映着他的模样。
一只看上去甚至有些蠢的水母玩偶。
巫伏微微眯起了眼,忽然觉得这幅样子有些不太顺眼,丝毫不能在信徒面前彰显自己的强大,也不符合猫主人的形象。
不过好在信徒并没有因此产生变化,眼神仍然虔诚且热忱,定定看着他,细声问:
“是我哪里做错惹到您了吗?”
巫伏卷着杯子的触手停顿了下,放下,轻轻碰了一声,终于在早上到现在说了第一句话。
“没有。”
女孩抿了抿唇,“我知道不该随意揣测您的心情,但我觉得,您似乎有些不开心。”
“……”
巫伏触手忽然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从她眼睛中找到别的情绪,但看到底却只有一片虔诚。
心底的烦躁愈演愈烈,他眯起了眼,微微收紧触手,还是问出了口。
“你之前,当过谁的信徒?”
白雾一愣。
脑内思绪百转千回,当过谁的信徒?她从前不信鬼神,连拜庙求佛都没有过,且邪神肯定说的不是这个。
“谁”。
或许指的是……别的古神?
白雾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别的古神,但、她被绑架昏迷的那几天里,她不能确定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比如她的腿无法走路这件事。
邪神忽然问这个,说明问题肯定出在她的腿上,从她这里得到了什么信息。
但他的问题很奇怪。
——当过谁的信徒?
以他的性格,若是知道她曾经是别人的信徒,这种惹怒他的事,不可能会忍到现在才问出口。而且只是“问”,不是当场把她捏死。
心里有了答案。
“您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白雾目光定定地直视着邪神,目不斜视,一字一句的,语气真诚缓慢:“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充满变数的未来,我唯一的信仰只有您。”
巫伏瞧着她的眼神,看不出半点犹疑飘忽,心里的烦躁散了一些。